第74章 十年心頭癢（上）

鬼仙依然將眾人安排住在當年穆雲笑在葯鬼谷養傷時住的地方——干闥婆宮。這裡是葯鬼谷的客房所在，穿過主殿，往裡是一片竹林，竹林里有通向八個不同方向的小路，彎彎曲曲頗有曲徑通幽的感覺，八條小徑的盡頭是八個不同的院落。穆雲笑帶來的人佔了其中三個，穆雲笑依然選擇了當年的那個小院，而武宣侯府的車馬，則安頓在他的隔壁。

「你該幹嘛幹嘛去，這幾天都不必在這兒候著了。」看了眼從進了子歸林便有些心不在焉的無晴，穆雲笑淡淡吩咐道。

無晴是穆雲笑在葯鬼谷撿回來的小孩，遇到他時，他正抱著腦袋被一群小孩圍毆。穆雲笑命無雨將他救下，彼時，已經八歲的無晴，身量看上去竟是比穆雲笑還要小上幾分。

無晴自言自幼父母雙亡，跟著舅舅長大，幼時還好，後來，家中多了弟弟，舅母對他，便多少有了些苛責。這種爹不疼娘不愛的狀態，讓他在村裡也多被同齡的小孩欺凌。

穆雲笑見他受盡拳打腳踢，卻在那強忍著不求饒的樣子，一下子想起了數月前，忍不住同情心泛濫，問他願不願意跟著自己，見他點頭，便央著鬼仙找到他的舅舅，將他從他舅舅身邊要了來。從當日離開藥鬼谷，至今都再未曾回去看過。

「多謝公子。」無晴面上一喜，行了一個禮，屁顛屁顛的去了。

如同觀景緻一般，穆雲笑沿著小徑將小院里裡外外逛了整整一圈……依然是那片山茶花圃，依然是那株香樟樹，依然是那個涼亭，依然是那個卧房，依然是那張桌子，依然是那個書架……甚至，依然是那個花瓶，依然是那張琴，就連筆架和筆架上的毛筆，好像也不曾動過……

時間彷彿回到八年前……他還是記憶中那個小童，昨日，他便住在這裡。

來到角落那張箜篌邊坐下，多年未有人動過，琴上卻一絲灰塵都沒有。琴弦的音調早已不準，穆七公子很有耐心地將二十三根弦依次調好，手指在琴弦上隨意撥弄，琴音清揚，卻是他半月前新作的那首《半含朝雨》。

其實，上次碰這琴的時候，他還不會彈這玩意，只是覺得彈這個的動作很優美，於是無事便會坐在它跟前，亂撥弄一番。

葯鬼谷後面，有一片桃林，名曰「桃花塢」，綿延數里，裡面種滿了桃花。每到桃花盛開的時節，碧淺紅深，暗香浮動，待在那兒，正有一種置身於桃源仙境一般的感受。

桃樹上已掛滿了各種花燈，漸近黃昏，日紅映著桃紅，燈霞襯著晚霞，頗有些如詩如畫，又豈是只一個「美」字就形容的。

桃林中間有一片較為稀疏的地方，最中間是一小片空地，稀疏的桃樹下擺了數個石桌石凳，圍著空地一圈。空地上，幾個舞姬鸞回鳳翥，曼妙蹁躚，石桌旁，幾人圍坐在那兒，笑語晏晏，其樂融融。

鬼仙命人去取他親釀的清風醉，此酒乃取用十二月中每月盛開的花瓣，釀製十年，之後根據飲用者體質的不同，泡製十二種不同的藥物，再泡製一年而得。從取材，到製成，需要十二種花，十二種草藥，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