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叛徒與勝利者
「小北姐姐，小北姐姐你等等！」
教學樓前的林蔭小道上，慕北低下頭快步走著，她的後面楚洛兒邊追邊喊道，吸引了許多周圍人的目光。
楚洛兒拚命追上來，一把拉住慕北的手臂，慕北扭過頭不去看她，楚洛兒一臉擔憂的看過去，說道：「小北姐姐，你到底怎麼了？你告訴洛兒啊，你……」
午後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斜灑下來，為慕北精緻的臉龐蒙上一層暖黃色的光暈，也讓那一絲緩緩落下的晶瑩，清晰的折射在楚洛兒的眼帘里。
「你……哭了？」
少女快步走著的腳步猛然頓住，手輕輕擦拭了一下臉頰，指尖摩挲著那濕潤的感覺。
「我哭了……」
「這就是哭泣的感覺嗎……」
「我為什麼會哭泣呢……」
「明明已經過去那麼久了……」
「小北姐姐。」楚洛兒看著不斷喃喃自語的少女，心裡突然湧現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像是心疼，又像是憐憫。
「別管我！」慕北甩開楚洛兒的手臂，大步向前離去。此時此刻，周圍年輕的學生們都在朝著教學樓而來，跟同伴們三三兩兩走在一起，說說笑笑著。而少女的身影，與她們擦肩而過，逆向而去。楚洛兒伸出手臂，張開五指，下意識想要拉住那個遠去的身影，但腳下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難以邁出半步。
「為什麼呢……」女孩失落的看著身影消失在視線盡頭，用力捂住自己的心口。
「為什麼我的這裡，隱隱作痛。」
「別擔心，洛兒。」溫潤的手掌按在女孩的肩頭，楚洛兒回頭，孟韶華沖著她微微一笑。
「看得出來，慕北她的心裡壓著很沉重的事情，讓她一個人靜靜，也是好事。」
「可是，可是我想幫幫她，她卻……」楚洛兒眼角有些濕潤，輕輕抱住孟韶華。孟韶華撫摸著她的長發，柔聲說道：「沒關係的，這總需要時間。」
「心與心之間的距離，有時候似乎很近，而實際上卻很遠。」
「兩顆心想要靠近，絕對不是一個輕鬆的過程。」
「真心，一定要用真心去換取。」
「我相信，只要我們用真心去付出，總有一天，慕北她會張開心房，讓我們走進她的世界。到那時，她就會像我這樣，將洛兒抱在懷裡了。」
楚洛兒擦了擦眼角，破涕為笑：「你說的對，謝謝你，韶華姐。」
「走吧，沒課了，咱們先回宿舍，我去給你們準備吃的，一起等她回來。」孟韶華笑道。
「嗯！」楚洛兒用力點了點頭。
「哎，小衣呢？她沒出來嗎？」回頭看了看，楚洛兒奇怪的問道。
「不知道啊。」孟韶華也有點疑惑，說道：「你先回宿舍，我回去找找她。」
慕北坐在一處涼亭里，靜靜的看著亭旁的湖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突然，身後傳來腳步聲，慕北稍稍側首，見一道白色的身影走來。
「慕北同學，打擾了。」姜古臉上掛著儒雅的笑容，朝慕北微微躬身：「出於對同學的關心，我想問問慕北同學有什麼想不通的地方，為同學解決問題，這是我身為班長的職責。」
「我沒有什麼問題，你走吧。」
看著面前清冷少女精緻的側臉，姜古微微一笑，坐在了涼亭的另一側，饒有興趣的注視著慕北。
慕北沒有回頭，依舊看著湖面，一語不發。
「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呢？」姜古陡然出聲，神情依舊帶笑。
「是慕北同學，還是共聯第二追擊令目標，編號：M01……」
聽到這話，慕北才緩緩回頭，用那雙紅玉琉璃般剔透的眼眸注視著眼前的白衣青年。
「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出現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你未免也太不把我們北幕洲第二支部放在眼裡了。」姜古嗤笑一聲。
「你們想如何？要如何！」慕北蹙眉，沉聲道。
「不要皺眉頭，這樣就不好看了。」姜古調笑一句，朝著慕北攤了攤手，說道：「你也別激動，其實我無所謂的，實驗室那幫傢伙跟我向來不對路。」
「他們下的追擊令，我才懶得管。」微微一眯眼，姜古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只要你別在蒼海市裡面惹事，我也不會處理你的。」
「說完了嗎？」慕北淡淡道。
「滾吧。」
第一次，姜古的臉上笑意消失，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說道：「不要挑戰我的忍耐底線。」
說罷，又笑道：「好歹也是你的班長，起碼給點面子。」
「你配么。」
姜古的笑意再次凝滯。
「一聞到你身上那股令人作惡的氣息，我就反胃。」
「你說什麼……」姜古輕聲說道。
慕北轉過身，面對著姜古，一字一句的說道。
「忘恩負義之輩的氣息，真是噁心。」
「你到底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話，慕北，我警告你，不要給臉不要臉。」姜古眼中隱隱含著冷意。
「呵，之前那個老教授不是才說過么，這麼快就忘了？」
「好，我再給你複述一遍。」
「那個從小被北收養長大，教他識字，教他打獵，教他編織草衣草鞋的人，在北無比信任的將後背要害對向他的時候，用塗滿劇毒的鐵刃狠狠捅進了北的后腰。」慕北緩緩站起身，用無比冷淡的目光看著他，繼續說道：「就算這樣，北依然沒有忍心動手殺他！」
「而在古帶著軍隊衝進來，北拚命擋住了古，讓部落里的人撤退。」
「而北燃燒一切力量最終殺掉了古，卻被古部落的其他人重重包圍，而那個人，那個背叛她的人，就半欺半騙的帶著北部落里的戰士們，眼睜睜的在遠處看著北遍體鱗傷的倒在那裡，再也站不起來！」
「你可知道，當時的北，她的心，有多麼的痛苦和絕望……」
「而他，毫不費力的收下了所有勝利果實，為了抹除北所有的影響力，還專門建立了古王朝，那個原來是他們最大敵人名字的王朝，將北死死的釘死在了那恥辱柱上，永世流傳……」
慕北走到姜古面前，那平靜如死水的目光讓姜古心裡不知為何竟有了幾分慌張。
「你說對嗎，那個開創了人類文明第一個王朝的人——姜！他的直系後人。」
「你！你！你……」姜古猛然站起身，目光緊緊的盯著慕北，語氣有些顫抖的說道：「胡說八道些什麼！」
「五千多年前的歷史，你怎麼可能知道，單憑你一張嘴就這樣污衊人類歷史上偉大的先驅，要是讓人知道，你還有臉見人嗎？！」
「呵，他敢做，憑什麼不敢讓我說？」慕北冷笑：「而且，是不是真的，說這個有什麼意義嗎？」
「五千年了，就算是假的，也早就成了真的，歷史總是勝利者書寫的，不是嗎？」
姜古深深吸了幾口氣，認認真真的看著面前的少女，抿了抿嘴，突然玩味的笑道：「你講的故事很有意思，慕北，你也是個很有意思的女人。」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給那個傳說中的人類之敵這麼開脫，但正如你所說的那樣，已經沒有意義了不是嗎？」
「姜是如何取得了天下，有什麼關係呢？他是贏家，只有贏家，才有說話的資格。」
「而死人……」走過慕北身邊，姜古冷冷一笑。
「沒有資格。」
「難得遇見一個有趣的女人，希望你老實點，別讓我動手。」
看著姜古的身影遠去，慕北攥緊了手，許久，才鬆開。
轉過身正欲離開，慕北頓住腳步，一個嬌小的身影站在她面前不遠處，正注視著她。
「林衣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