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誰都沒想到，寧馨做出來的鳳冠會這麼漂亮。

精緻，華麗，驚艷。每一個細節都處理得很好，完全看不出是趕工做出來的。

真的是比之前原本的鳳冠都要好。

劇組人員圍在放置鳳冠的桌前。知道進度不會被耽擱了，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誇讚寧馨。

「真不錯啊小洛。」

「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

「這下好了，我過幾天還要趕去別的劇組呢。總算是時間趕得上不用耽誤了。謝謝你啊小洛。」

道具師激動得手都抖了：「這玩意兒哪能七千啊？一萬！一萬！小洛，這次的活兒做的漂亮。我給你一萬的手工費。」

對於道具師的主動提價，工作人員們都沒有反對。

所有人都知道寧馨為了做這個鳳冠有多麼努力。

起早貪黑，甚至徹夜不眠。

劇組開工的時候，她早就在工作台前做很久了。劇組收工的時候，她還在工作台前繼續做。

就連吃飯，都是唐鴻雲給她帶去化妝間里，盯著她吃的。

不然她能連飯也忘了吃。

但，總有不和諧的聲音存在。

陸依依當先表示了自己的態度：「這可不行。說好了就是說好了，哪能隨意改價錢呢。」

說罷，她又嘟囔了句：「我說好了是十二萬，也沒少給啊。」

聽了這話，周圍的人都皺起了眉頭。

唐鴻雲正要幫寧馨懟回去，就聽身邊不遠處有人先開了口。

「少給自然不行。多給我覺得沒問題。」

說話的男人劍眉星目，很高很man的那種長相。

陸依依看到他也幫著寧馨了，氣得不行：「羅楓，你怎麼也來抬杠。」

羅楓和唐鴻雲一樣，也是當紅小生。

平時兩人都是能獨挑大樑做男主的。這次肯來劇組當重要配角，還是馮靜雅從中周旋說和的。

羅楓本身自帶流量，又是馮靜雅旗下藝人，並不用看陸依依臉色。

他雙手抱胸，看著桌上鳳冠，點點頭讚賞道：「算不上抬杠。不過看小姑娘做得很好，我覺得她該得到應有的獎勵，僅此而已。」

陸依依就去看本部戲的男主角。

這男主角是投資方要求的，本身名氣並不如唐鴻雲和羅楓高。

拍戲之外的時間，他根本理也不理陸依依，獨自窩在角落裡玩手機。

這回也一樣。

陸依依氣得不行，一甩袖子往門外走：「下午的戲你們愛怎麼拍怎麼拍吧。我身體不舒服，休息去了！」

下午的戲是此處拍攝的最後幾組鏡頭。明天一早大家就要去城裡趕拍帝后大婚的一部分戲。

陸依依這樣做，會拖慢拍攝進度。

副導瞅瞅顧明生：「導演您看……」

「讓她去吧。」顧明生很反感陸依依這種性格，不緊不慢地道：「女主在這裡的戲份也完成得差不多了。大不了下午的戲做些調整，改一改。」

這是要改劇本了？！

顧導一發話，副導便開始思考可行性。

這部古裝劇，牽扯到朝堂爭鬥和後宮的爾虞我詐。從帝后二人的相識開始，到兩人大婚、生子，再到後面子孫長大成人，講述了他們大半生的故事。

很考驗演員們的演技。

下午的戲，其他的就罷了，都是零零碎碎的補拍鏡頭。

最主要的是，最美反派杜嬌出場，與女主的初次交鋒。

而飾演杜嬌的，正是洛寧馨。

這部戲里有關杜嬌的戲份並不多。她在劇里一共出場四次。

但因她是「最美反派」，所以每一回的出現都濃墨重彩。

下午的戲是她的頭次出場。

陸依依飾演的女主，是杜嬌的表姐。女主深秋想賞菊花，所以來到了京郊菊林。正是在這裡，她認識了便服出宮的皇上。

杜嬌原本不願意來京郊這種偏僻的地方。

她偷聽長輩說話知道了皇上在這裡，便也跟了過來。又仗著自己姿色出眾，企圖跳舞勾引皇上，妄想著自己也能進入後宮。

誰知女主比她舞姿更美。

杜嬌想要爭奪，反成了陪襯女主的綠葉。

……

這樣女主和反派斗舞的戲，很難改。

倘若女主陸依依不出現的話。

副導估摸著，要麼就直接刪了杜嬌的第一次出場，直接忽略這個反派人物。要麼，就讓杜嬌做點別的，不能跳舞。

不然的話，只杜嬌自己，沒有了和女主「斗」，沒辦法推進男女主的劇情發展。

顧明生卻很堅持著自己的想法。

「先看看小洛演的杜嬌跳舞那場戲再說。」他道。

顧明生進入這一行已經有三十年了。閱人無數，看人很准。

女孩子會不會跳舞，他單看她們的走路姿勢就能瞧出來。

陸依依一看就沒有舞蹈根底。

不過她有舞替武替各種替身，所以從來不擔心這個。

至於洛寧馨……

顧明生可以打包票，小洛一定會跳舞。而且從這個女娃的體態姿勢與努力程度來看，應該功底很好跳得不錯。

顧明生喜歡努力認真且謙遜的後輩，也願意提拔這樣的後輩。

他想給小洛個機會出場。至於下午的戲怎麼拍，先看看小洛的舞蹈水平再做決定。

一切以導演的想法為準。副導沒再說什麼。

杜嬌是女主表妹，自然也出身名門。

造型師拿了一套鵝黃色芍藥紋廣袖配杏色襦裙給寧馨。

寧馨覺得這樣的廣袖上衣太累贅了，而且跳舞的時候，廣袖會順著手臂滑下來，其實並不好看。

徵詢了造型師同意后，她挑選了緋色半臂搭海棠紅窄袖衫，再配藕色襦裙。

寧馨五官精緻可鹽可甜，畫了艷麗的妝容后，霸道大小姐的氣質頓顯。

再加上她挑選的顏色很出挑，正好把杜嬌的「嬌媚」體現得淋漓盡致。

顧明生滿意地連連點頭。又覺得這樣不夠「仙」，強行給她加了個相襯的披帛。

古琴聲幽幽響起，不多久蕭聲和上。琴簫合奏中，一抹緋色飄入眾人眼帘。

她身姿靈動，翩然而起，在落葉間輕盈起舞。一個旋身，來到了花叢中。隨手拈了一朵花，插入鬢間。

一曲結束。

她正好舞到了皇上跟前，對著他宛然一笑。再拿下鬢邊鮮花放入皇上手中。眼神欲語還休，有種不動聲色的媚態。

大家都忘了眼前人是寧馨了。

只覺得那就是眉目動人的杜家小姐杜嬌。

場中靜了很久。

最後還是顧明生一聲高喝：「好！」才把大家的思緒從劇中情景重新帶回了現實。

「我就說要加披帛吧！」顧明生激動地和攝影師叨叨個不停：「瞧她那小身板兒，配上披帛，飄啊飄的。多漂亮！」

攝影師不住點頭。

張副導也很興奮：「原本編排的舞蹈里，並沒有摘花戴花送花的一系列動作，這都是小洛自己加上去的！」

效果卻出奇得好！

也不知道小洛怎麼想的。用一朵花就把角色的神韻體現出來了！

誇讚了好半天後，張副導總算是想起來自己過來的目的，趕緊和顧導商量劇情的事兒。

顧明生一拍大腿：「呔！小洛把舞跳成這樣，就沒人比得上。改改改！直接獨舞吧！」

張副導也覺得這樣好。

這才開機幾天啊？陸依依就已經擺架子「休息」好多次了。

顧導成名幾十年，包攬國內外那麼多獎項，在圈內的地位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顧導要藉此挫挫陸依依的銳氣，很正常。

但張副導想起王副導說過的話，還是有些猶豫：「陸依依後台可不小。」

顧明生心說有唐鴻雲在怕什麼。

凡是有點門道和關係的，都知道唐鴻雲他六叔有多厲害，沒人敢惹。

別說陸依依了。就連陸依依背後的靠山，都不敢和唐景川對著干。

要不然陸依依怎麼會那麼忌憚唐鴻雲。

只不過唐家人低調，鮮少人知道岍市唐家，也沒多少人知道唐六叔。

顧明生撇開這個不提，轉而問張副導：「你知道什麼是斗舞吧？」

「就……反派先跳，女主再跳。女主贏過了反派后……」

說到這裡，張副導話語一頓，突然有些悟了。

顧明生哈哈大笑。

「問題就在這裡，陸依依那個半吊子，還有那些舞替，都跳不過小洛。」顧明生說：「現在的情況是，反派跳得太好，女主壓根就沒有贏的可能啊！」

張副導也很喜歡乖巧懂事的洛寧馨。

更何況是陸依依自己擺架子說下午不拍的。大家順了她的意思來，她也沒辦法反駁什麼。

張副導高興地搓手手：「既然這樣，還真的是，不得不改劇本了啊。」

兩人湊在一起開始嘀咕這場戲改成什麼樣比較好。

場地旁邊，唐鴻雲咬著一根棒棒糖，掏出手機來興奮地按按按。

他覺得寧馨真的跳得太好看了。一個沒忍住，遠遠地拍了一小段視頻。

「羅楓！」唐鴻雲叫住身邊男人：「你說我這視頻能發到網上嗎？」

羅楓也拿捏不準這個事兒，就叫來了王副導。

「沒事。」王副導看過視頻后，點頭答應：「你拍的這個視頻很短，不是完整舞姿。而且剛才只是試鏡頭並不是實拍。沒問題。你粉絲多，發到網上，沒準還能幫咱們小洛宣傳宣傳。」

唐鴻雲就美滋滋地把視頻發到了了自己的悅視賬號上。

悅視是短視頻網站，在國內同類網站排第一，用戶數最多。

更何況這是自家網站，六叔公司創立的，他總得支持下。

唐鴻雲發出去沒多久。

另一邊。

唐景川就接到了公司宣傳部經理的電話。

「老大。」經理語速頗快：「您侄子當初不是說，想借了咱們網站宣傳一下新劇嗎？」

唐景川正在車上。

他身體不適，斜倚在靠背上。想起來確實有這麼一回事，眉心微微蹙起，應了一聲：「嗯。」

經理興奮地說：「二少剛剛發的這條短視頻，那小姑娘跳得太絕了。我就用這一條來做個小宣傳吧？」

唐景川登錄悅視瞥了幾眼。

最先吸引他注意力的，不是視頻，而是下面配的文字：劇組新加入的小馨妹妹漂亮叭？大家多多支持我們的新劇吖！

唐景川知道跳舞的女孩應該就是洛寧馨，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好幾遍。又叮囑宣傳部經理：「強力推廣一下。」

經理愣了下：「可那女孩兒好像是個新人。簡單推推就行了吧……等唐鴻雲發自己視頻的時候再強推？」

「沒事。」唐景川：「推熱搜。」

經理哈哈大笑：「是是是。那小姑娘真的很討人喜歡，我們同事看了都說她好。聽您的，大力推一推。肯定爆火！」

剛掛斷電話，車子就停下了。

已經到了目的地。

想到手機上看到的靈動舞姿，唐景川突然有些遺憾，沒能趕上親眼看看她跳舞的模樣。

正惋惜著，他就見唐鴻雲又發了一條悅視。

鏡頭很快地掃過拍攝地點，具體情形看不清楚。隱約像是寧馨正在攝影機前整理裙子。

視頻配了文字：「嗨呀，剛才只是試鏡頭。現在才正式開拍。太好啦我能再飽眼福看跳舞咯。」

唐景川邁出車子。轉頭吩咐羅帆：「羅秘書，給你弟弟打個電話，讓他把我們帶到拍攝場地去。」

羅帆問：「不用告訴唐鴻雲和顧導嗎？」

「不必了。」唐景川：「不用驚動他們。」

羅帆很能理解他的這個決定。

唐景川並不想讓家裡人知道他受傷的消息。現在身體還沒恢復，最好不要見到熟人。

羅帆點點頭，撥通了弟弟電話：「小楓，你現在有空嗎？好的，那你過來一趟吧，我就在你們劇組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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