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錦衣溫瑛
二人相談甚晚,最後高仙敏一再推搡,才將高仙芝送走了,說自家嫂子還在府中等你。
第二天一早,徐平安抱著妖兒正在院子外玩雪。
玩得很歡,鈴鐺笑聲響個不停。
忽而大雪山的盡頭,幾匹駿馬緩緩行駛而來。
為手一人身穿錦衣,戴書生帽,騎著高頭大馬看起來頗為與眾不同。
至少平民百姓沒這個排場,當然也不會有任何人閑著沒事出來踏雪找到了自己。
「哥哥,你在看什麼,怎麼又不認真陪我玩了?!」妖兒穿著大棉襖,花花綠綠的,臉蛋被凍得通紅,看起來可愛無比。
此時正抓著徐平安的褲腳撒嬌不滿呢。
他雙目掃著前方而來的人,隨著越來越近視線也就變得清晰了起來。
當即臉色頗有些古怪了起來,最後苦笑一聲。
蹲下去拍了拍妖兒通紅的小臉蛋,圓鼓鼓的,溫聲細語道:「妖兒,你先回院子,有客人來了。」
「哥哥得出去打發一下,晚些再來找你玩好不好?」
妖兒眼睫毛煽動,看向遠方的人,像是商量的問道:「我可以一起接客人嗎?」
「不成,這位客人哥哥不是很喜歡,不打算讓他們進院子。」徐平安颳了刮她的小鼻子。
「好吧。」妖兒使勁吸了吸自己被凍出來的鼻涕,露出一個璀璨的笑容就跑回了院子。
一路上踉踉蹌蹌的好不可愛,嘴裡又大喊李驥陳笙的名字,要眾人陪她玩。
徐平安回頭,向那高頭大馬走去,負手立於雪中,對於那幾人來說也是相當的扎眼。
終於,二者相距最多五米。
徐平安停了下來,打量著當初那個弱不禁風的讀書人,而今穿戴與行頭看起來都頗為不俗,難不成還真高中狀元了?
為首一人看到徐平安臉頰浮現一絲苦澀,低沉的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正是當初的溫瑛,曾經與高仙敏有過一些相互仰慕的男人。
那時候的他還只是個窮書生,膽小怯弱,有很重的迂腐書生氣,但人也還算正經,總的來說還可以。
二人的見面沒有那麼的洶湧澎拜,相互唏噓。
而是在冰天雪地立駐足而視,平靜而普通。
「恭喜你。」徐平安笑著拱手道,他看了看溫瑛身上並無什麼特殊的服飾,只是身後跟了幾個侍從一樣的人。
所以也就不好猜測他現在是什麼身份。
溫瑛高坐於馬頭,絲毫沒有下馬的意思。
同輩來說,這很不禮貌,更何況徐平安曾經也算有恩於他。
「呵呵,徐兄我沒什麼好恭喜的,比起你我差了太多阿。」
溫瑛書生氣的臉頰浮現一絲笑容,只是並不那麼的讓人感覺和煦了。
換而言之,此人變了!
是好是壞一個笑容還看不出來,但總之是變了。
徐平安抬頭看他,雙眉不由自主的一蹙。
果然,進了長安那樣政治漩渦,爾虞我詐又粉墨無數,歌舞盛世的地方,很難抱持住本心阿。
這一刻,他覺得很失望,因為自己曾經幫助過這個窮書生,也曾經真正祝願他能夠有所建樹,不負十年寒窗苦讀。
但現在看來,溫瑛絕非是自己希望的那個模樣。
多了很多生疏和城府。
但說到底他也不會因為此事而去計較,畢竟二人也不是什麼太深的交情,不下馬說話,徐平安也絲毫不在意,這都是小事。
「你來這裡有事么?」
他淡淡說了一句,不打算跟這個傢伙有太多說辭了。
「我來這裡找敏兒敘敘舊。」溫瑛笑呵呵的說道,這才慢吞吞的下馬。
他充滿書卷氣的臉龐變得很有城府了起來,像是廟堂上的那些人一樣,給人不舒服生出防備心理的感覺。
最主要的是他說道敏兒這兩個字的時候,像是故意在挑釁一樣。
徐平安的眸子一下就拉了出來,這一下他是真正感覺到了敵意。
雖說自己算是半路截胡,但那又怎樣?
兩情相悅的事,又不是徐平安強搶民女,動用奸計從中作梗才得到高仙敏的。
而且,就算是,高仙敏也是自己的人了,溫瑛又能怎麼的?
「敏兒在院子里安胎,恐怕沒這個時間見你。」徐平安淡淡的說道,開始打量他身後這些侍衛。
溫瑛的手緊了緊,眼中不自覺的閃爍過一道厲色。
安胎二字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以前高仙芝看不起他,因為他無權無勢,所以他去了長安。
去了長安之後,他鬱郁不得志,再次落榜科舉。
本以為此生再無希望的時候,卻機緣巧合的遇見了一位天大的貴人,給了自己一個可以魚躍龍門的機會。
所幸,他溫瑛抓住了這個機會,儘管說了很多自己不願意說的話,做了很多自己不願意的做的事,但終究是成功了,成為了大多數人眼中的人上人。
而他也開始發現,曾經的那個窮書生太過可笑,太過無知,慶幸於自己幡然醒悟的還不算晚。
從此,他走上了一條達官顯貴的路。
開始接受別人的阿諛奉承和三跪六拜,享受了一輩子都不曾享受過的尊敬,過的日子是他從來都不敢想象的存在,醇酒美人歌舞曲子樣樣不少。
在長安城的那個地方,天子腳下,乾坤明朗,但也是屬於有勢者的天下。
在得勢的不久,溫瑛遇見了一個曾經看不起自己的益州人,自己科舉沒能得什麼好的名位,但這個益州人卻是名列前茅,被一個四品官員看上做了幕僚。
他心中不平衡,為何此人能比自己考得更好,也不能釋懷曾經的那些侮辱和看輕。
所以他開始借用自己的勢力,用不正規的方式害了那益州人。
第一次使用權力的甜頭讓他感受到了主宰一般的感覺,俯瞰腳下曾經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向自己求饒,他溫瑛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適。
他不滿足這益州人的死,覺得不夠舒緩他曾經的傷痛,夜裡他又闖入益州人的家中,霸佔了他的髮妻,更是收走作為自己的玩物。
從這個益州人的事過後,他再也不拘泥於那些條條框框,開始進一步奉承主子,得到權力,一步一步的向上爬,再使用權力來達到自己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