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有趣極了
席捲而來的疼痛將路妤從睡夢中拉扯出來,刺眼的陽光讓她狠狠皺眉,抬起手臂遮擋的一剎那,昨晚的記憶一幕幕從腦海中湧現,她恍然愣住了。
而後,她渾身顫抖地從床上爬起來,打開手機搜索:專為女性伸張正義的律師要多少錢。
消息一條條滾動著,身上的疼痛無疑為路妤的怒火推波助瀾,她看著看著忽然扔下手機,狠狠一拳砸進了柔軟的被子里。
眼角不知不覺染上了紅暈,絲被滑落,她白皙的背上遍布青青紫紫的吻痕,無一不昭示著昨晚發生過什麼荒唐的事,凌逍穿戴整齊站在床后,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路妤就這麼平靜地回頭與他對視,相顧無言。
他們,怎麼會變成今天這樣。
「我.......能問為什麼嗎?」良久之後,路妤啞著嗓子問他。
可她又想從男人身上討伐些什麼答案呢?
昨晚沉溺其中的人不只他一個,大家都是成年人,難道——
「我沒有答案。」就像當年她一言不發離開。
凌逍居高臨下俯視著路妤,鎮定自如地岔開了話題,「我想你應該感興趣,早上我接到電話,今天有份併購協議要我簽字,乙方是,路氏集團。」
最後四個字讓路妤的心狠狠揪緊,她的思緒很亂,一時間想不明白凌逍說這番話的意思。
併購協議。
路氏。
凌逍邁開長腿,從沙發上拎起一件連衣裙丟在床上,平靜道:「會議定在下午一點,你還有幾分鐘時間決定要不要出席。」
指尖觸到裙擺的紗狠狠顫了一下,路妤低著頭,最終咬緊唇瓣攥住了連衣裙。
她要去。
凌逍自始至終沒展露過一絲笑意,即使路妤順從了他的安排。
他大方轉過身,給路妤留下換衣服的私密空間。
而顯然他低估了路妤的心理建設能力,只在短短的幾分鐘,待路妤穿好了裙子,便又是那副眉眼帶笑,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
凌逍靜靜看著她把珍珠鏈子系在不盈一握的細腰上,慢條斯理的撣裙擺,腿還軟得沒力氣,眼角帶著媚的笑意卻已爬了上來。
「說起來,凌少您也是轉移話題的好手,這是不打算認罪也不打算負責啊?」
凌逍靜靜看著她從床上邁下來,扶著牆邊慢慢挪動,分明有些害怕,卻強裝著嬌媚輕浮。
凌逍忽然笑了,他是個寡淡又涼薄的人,五年可能都沒這短短十幾小時笑得多,甭管這笑是因為什麼。
路妤腳下一滑,失去重心要摔倒,凌逍大手一揮將她撈進懷裡,唇角的笑意未褪,湊近她耳邊低聲說:「別急,你想要什麼,我還不清楚嗎?」
路妤卻倏然愣了。
她想要什麼........
她想要什麼連自己都不知道,凌逍究竟什麼意思!
路妤輕抿唇瓣,僵硬地轉頭看他,男人將她扶穩,一步步朝大門走去。
「張口閉口的認罪伏法,看來你在暗示我。」凌逍湊近她耳邊,濕熱的氣息噴洒在她臉上,讓路妤的心怦怦直跳。
「你在暗示我,儘快讓我們的關係變得合法。」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路妤瞬間瞪大了眸子,腦中嗡嗡作響,不敢繼續往下想凌逍要做什麼。
但他話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偏要.......報復她嗎?
酒店和凌氏集團在同一條街,昨晚路妤千算萬算,安排好了楊靈蕊的「一百種死法」,偏偏忘記了這是凌逍的地盤。
她進來了,就別想再逃出去。
大廈冷氣開得很足,進門時路妤被強勁的空調吹得一個瑟縮,凌逍收回視線,脫了西裝外套丟進她懷裡。
路妤看了看,淡定地把外套披在肩上。
就是這樣一個看似不起眼的舉動,那些守在前台笑意盈盈的小姑娘私下裡早已炸開了鍋,甚至從路妤出現在凌逍身旁的第一秒,她的身份就成了熱議的對象。
和凌總什麼關係?
為什麼披著他的衣服?
那模樣一看就不是好貨色,不守婦道,丟人!
路妤本對這些充耳不聞,可那些女人在背後愈加放肆,電梯門合上了,她還能聽見這群人的高談闊論。
路妤揉了揉鼻子,伸手攔住了要合上的電梯門,邁步朝那些女人走去。
凌逍站在身後靜靜望著她,眸中有一絲戲謔。
「我和你們凌總要談一筆千萬的合同,因為你的冒犯,我決定不簽了,這責任你付嗎?」路妤淡笑勾唇,開門見山地質問那女人。
那女人臉色一白,張著嘴不知該不該說話。
路妤心中掠過一絲嘲諷,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肩膀,「大家都是女人,用惡毒的話罵別人前先想想自己,你知道你這份工作來之不易嗎?」
那女人面露驚恐,腳下一絆跌回了凳子上,路妤發出一聲冷笑,轉身走回了電梯。
男人好整以暇地望著她,帶著幾分輕佻問:「你怎麼和五年前不一樣了?」
隱忍,默不作聲,寧願自己吃啞巴虧而現在.......
「2019年了,你以為我今年幾歲?」路妤翻了個白眼回答他,下一秒凌逍乾脆地截斷了她的話。
「有人給你撐腰,才敢這麼囂張跋扈?還有昨晚那個姓楊的女人,她——」
凌逍話沒說完,路妤冷冷推開了他的手臂。
「楊靈蕊竊取公司機密還敢買-凶-殺-人,她罪有應得,我正當防衛,我為什麼要任人欺負?」
她眼中閃爍著陌生的寒光,是凌逍不曾見過的,然而強大的代價是吞噬曾經那個懦弱真實的自己。
「你沒回答我第一個問題。」凌逍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有些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這五年她過得好不好,究竟和誰再一起。
電梯恰好在此時停在了二十三樓,電梯門緩緩打開,一道欣喜若狂的聲音從路妤身後傳來:
「凌總!我可真是恭候多時了!」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剎那間路妤腦子裡轟的一聲,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