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反常
「黑豹啊,那次我說噁心,你沒懂什麼意思嗎?」
定波輕笑一聲,把手裡剩餘的半塊糕點吃完了,「也對,你聽不懂就不會離開了。」
「你這輩子太痛苦了,所以當年為什麼要遇見我?」
「你知道嗎?我定波這輩子最不想和你有牽扯了,最後我欠你一條命,…也許是兩條。」
「可惜,我只能還你一條。」
他站起來,把帽子重新戴好,向黑豹的墓鞠了個躬。
「定波,你今天…」
總歸是他睡著了,江謹澤也不知道該興師問罪還是考慮定波情緒,反倒是定波打斷了他的話。
「我要出院。」
從他醒來已經一個月了,傷口恢復得快,痂都掉了,疤痕呈現出粉紅色,醫生說過幾天就能出院了。
「也行,今天我問問蔣未來,看一下你的身體…」江謹澤翻了翻床頭的病歷。
「煩不煩啊,出院有什麼可商量的?我現在就要出院,你能攔得住我嗎?」
聲音突然變大,定波眼睛里透露出嫌棄與煩躁。
江謹澤感覺不對勁,皺眉。
「又發什麼神經?」
定波戴上墨鏡帽子,身體微微一動,江謹澤就知道他下一步想往哪個方向跑,然而他們兩個人太熟悉了,定波也知道江謹澤會怎麼阻止他,故意往相反的方向躲避。
兩個人在醫院的走廊里追逐,眼看就要追上了,然而出了醫院大門,夜色茫茫,江謹澤也不知道定波往哪裡去了。
「哥,定波跑了。」
江柏翻著合同,聽到這話把桌子上的手機拿起來貼近耳朵,「從醫院跑的?」
江謹澤:「嗯。」
合上合同,江柏穩下心神:「你去他家,或者朱明瓊家,或者朱明瓊公司找找,繼續打定波電話,我去找NIGHT。」
「定波!定波!」江謹澤拍著他家的門,知道他一定在裡面。
一個月沒回來,門把手都生灰了,所以很明顯的有手印。
「叮咚。」
江謹澤的手機連連響,是烏子瀾發來的消息。
——定波退圈了?
抬手回消息——為什麼這麼說?
「叮咚。」一張圖片發過來,江謹澤點開一看,是定波剛剛發的退圈公告。
「本人今天決定退出演藝圈,無限期退圈,未和公司商量,此生唯一任性之舉,勿念。」
下面都是擔心的言論,畢竟今天剛參加過記者會,狀態明顯不好。
「喂,定波,開門,你想幹什麼我一清二楚,開開門咱倆聊聊。」
「叮鈴鈴…」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是門裡面那個人打來的。
「煩死了,江謹澤,我高中的時候就煩死你了,老子不會就不會,不上學老子也能風生水起,用得著你指指點點,別以為你救了我一命我就該感激涕零,我告訴你,你認錯定波了,我從來都不是你眼裡那個人,老子本性就是這樣,裝的好吧?哈哈,真好玩,騙過你們所有人了,怪不得他們說老子該拿影帝,滾滾滾,從我家門口離開,這幾年賺了那些傻子多少錢,是時候該老子享受了。」
說完定波就掛了,沒給江謹澤反應時間。
他這樣反常,江謹澤以為他是有輕生念頭的,擔心了好幾天,直到看到定波戴著狐狸面具在夜店醉生夢死,如他所說,大把大把地揮霍金錢的時候,江謹澤倒覺得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烏子瀾拍了拍江謹澤的肩膀,他轉過身,眼睛還是紅的。
「怎麼了老公?」
烏子瀾把他抱住,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背。
「沒事,睡不著眼睛有點兒澀而已。」
烏子瀾拆穿了他的偽裝,「是不是因為定波?」
隔了好久,江謹澤才輕輕「嗯」了一聲。
「想哭嗎?」
「才不會,他那種人不值得。」
烏子瀾摸著他的頭髮,「那眼睛怎麼紅了?」
江謹澤揉揉眼睛,「澀的,不行嗎?」
「嗯,可以。」
烏子瀾原則用溫柔守護他的倔強。
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某一天醒來,定波聽到了急促的敲門聲。
「咚咚咚,咚咚咚。」
煩躁地擼了擼腦袋,頭髮凌亂,鬍子都長出來了,屋子裡暖氣很足,定波穿著寬鬆的短褲打開門。
看到來人,他眼睛都瞪大了。
「還沒吃早飯吧,」楊正玉提著一大包蔬菜走進來,像是走進了自己的家那樣熟練,「我買了茶雞蛋,你先墊墊肚子,我去煮飯。」
環顧一周,楊正玉轉身向廚房走去,定波抓著她的手腕冷聲說。
「出去,這是我家,再不走我報警了。」
楊正玉反而淡定地抽出手,一年沒見,她卻是像是和定波很熟悉的樣子,「你先去把鬍子颳了,等你刮好鬍子,早飯就成了。」
像是遇到了最好笑的事,「可憐我啊?我他媽銀行卡上多少個0啊,可憐我!」
楊正玉看了他這狂妄的樣子很久,終於緩緩開口:「可你的心上多了一個小數點。」
從此一無所有。
定波心裡咯噔跳了一下,緊接著大笑,彎腰捧腹,後退幾步抵住牆還在笑。
「可笑,想留就留,跟我這種人住在一起,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楊正玉就這樣在他家住下,每天定波起來都會看到客廳里的楊正玉,沙發太窄,被子掉在地上,他每次都是冷笑一聲,故意把水杯碰倒,水蔓延到被子上,所以楊正玉幾乎每天都要曬被子。
「定波,來複查了。」
蔣未來第三次跟他打電話的時候,定波終於接了,還沒等蔣未來說話,那邊就先開口。
「有病吧你,現在才幾點,打打打,不接就不接唄,跟催命一樣,老太婆都沒你啰嗦。」
說完就掛了。
看了一會兒通話記錄,蔣未來被氣笑了。
江謹澤跟他談起定波的時候,他還不信,非要來碰這個釘子,可是現在遇到了,為什麼這麼的不真實?
傍晚,定波在家裡的大電視前打遊戲,邊打邊罵髒話,楊正玉端著熱湯走過來,就在這時,定波揮手碰到了楊正玉的手肘,湯灑出一點兒,正好落在了楊正玉的手腕上,她吃痛喊了一聲,砂鍋應聲而落。
湯汁流了一地板。
定波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看著楊正玉手腕的紅腫,冷笑道:「活該,都說了跟我在一起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說完就躺在了沙發上,地上都是湯湯水水,楊正玉沒有顧得上傷勢,先把地上的水清理乾淨。
「你怎麼變得這麼刻薄?」
過了很久,定波才聽到身後傳來這麼一聲疑問。
定波笑著坐了起來,懶散地靠在沙發上,「才看出來?你看人的眼光真不行,你知道江謹澤和蔣未來他們,早八百年就和我劃清關係了,還有輿論,你不上網的嗎?他媽全世界都知道我不是好人,就你,傻了吧唧還打算拯救我?」
「你以為電視劇呢?我這種人在現實里,你應該離得遠遠的,越遠越好,省得我找到你以後受罪,偏偏你還湊上來,真傻,傻透了,沒有比你更傻的人了。」
楊正玉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問了一句,「定波,下意識的動作很難克服吧?」
「這話說的,想他媽什麼狗屁東西?」
定波翹起二郎腿,一副敗家子的樣子,「那是當然,所以我沒有說謊吧,蔣未來說我撒謊的時候會眨眼睛。」
「他真的很了解你。」
定波輕笑,「所以呢,爛狗一條,每天就知道亂叫。」
她握了握拳頭,「定波,無論如何,你不該這麼說他們。」
定波的表情更加戲謔:「我想說誰關你什麼事,你幹嘛這麼維護他,你是不是喜歡他呀?真噁心,嘿,喜歡我還是喜歡他呀,腳踏兩隻船,人家根本看不上你,人家有老婆了好不好?你想當小三?」
沒有理會他的惡言惡語,楊正玉拿著被子去了他的房間,然後反鎖上了。
「想幹嘛呀?參觀哥哥我的房間,讓我帶著你啊,可了解了。」
定波在門外冷嘲熱諷了半個小時,終於忍不住在沙發上睡著了。
醒來以後看看日曆,今天是除夕啊。
定波臉上露出了難得的溫柔微笑。
「今天要去哪兒?」
楊正玉一起來,看見定波穿戴整齊,戴上了口罩墨鏡帽子,厚厚的圍巾遮住了半個臉,身上噴有淡淡的香水。
定波沒理她,徑直向外走去。
楊正玉就拿了一件厚外套,默默跟在他身後。
他沒有開車,只是坐了城市地鐵,從起始站做到終點站,再換了條線路,繼續坐。
足足坐了兩個小時。
定波終於刷卡出站了,楊正玉這才發現這個站點很偏僻,只有一個聲名在外的市一中。
他好像有目的地一樣,哪兒也沒去,直接走到了那家燒烤店。
什麼也沒說,坐在了某個位置,楊正玉跟著坐下,老闆才過來問他們吃什麼。
定波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老闆看后給他們拿來很多烤串,不過全都打包了,定波在那兒坐了很久,一個都沒動,終於遞了一串給楊正玉,剩下的在走的時候都扔到垃圾桶里了。
他又坐個地鐵,從城市這頭坐到城市那頭,定波在一家公司旁邊一個不起眼的小花壇坐下了,看著樓上某個窗戶,似乎希望那裡出現什麼人一樣。
山喜娛樂…
是朱明瓊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