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藥劑

賽斯托街區位於王城最為隱秘的角落，鮮有人知曉，鮮有人踏入。

居住在王城的人非皇室成員便是奧托帝國的達官貴人，在武力至上的奧托帝國中每一名擁有爵位的人都有過與黑暗生物正面對戰的經驗，他們知道黑暗世界的存在。

自眾神隕落後人類之間便早已拋棄了舊日恩怨，由聖格爾教會引導下人類每一次發起的戰爭幾乎都是與黑暗生物作戰，但這一點普通居民並不知曉，即便是王城的部分皇室成員也被蒙在谷里。

普通居民眼中奧托帝國邊境不斷傳來的戰火訊息只不過是人類之間有關權利的戰爭，他們之中崇尚和平的人為此憤懣不平，不關心國家大事的人繼續高高掛起不予評論點滴，而其他人則在奧托帝國的民風沾染下反而十分興奮，並期待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夠踏入戰場上為國效力，去爭取那萬民敬仰的榮光。

王城內知道神秘力量存在的人從不會擔心黑暗生物的入侵，這裡的神秘力量或許並不顯赫，但能維繫奧托帝國近兩百年的和平總有其道理。

王城內，賽斯托街區就隱藏在午夜12點鐘聲之後的某個角落，它從不會被普通人察覺。若干年前的巫師團體早已從命運之中知曉了眾神隕落的到來，那將會是人類世界滅亡的序曲。

不再擁有神明就意味著人們的信仰將不再堅定，在漫長的歲月流逝后眾神的文明同樣會消亡殆盡。到了那一時刻人類將不再相信正義和榮耀，不再理解萬物皆有靈，他們終將被慾望所纏繞並逐漸墮落直到未來的某一天黑暗會取得無聲息的勝利。

為了杜絕這一現象的發生，巫師們以生命為代價成功將王城內的一條街區遁入了陰影之中。他們希望在眾神隕落後那裡還可以保留有最後一絲奇迹。神秘力量仍在就意味著傳承還能繼續，而人類的希望終將被那奇迹所喚醒得以在未來的一天發起反攻的總號角吹響勝利。

當午夜12點的鐘聲回蕩在王城內外后，因為宵禁的原因街道上不會再有人通行，而充斥著神秘力量聚集的賽斯托街區則會悄然降臨。

這裡是整個奧托帝國內最為繁華的街區，即便星空高掛街區之外一片沉寂，但這裡卻總有聲音。

圓月當空，賽斯托街區內人聲鼎沸。眾神隕落後巫師們逐漸失去了力量，部分巫師鋌而走險向著黑暗深處邁進，他們渴望更加強大的力量以傳承自己的文明。而與此同時另一部分巫師則心甘情願居住在賽斯托街區並希望通過其他職業的傳承尋找出巫師這份職業未來的方向，並以這個目標作為他們活著的動力。

煉藥師是永遠不會消亡的一個職業，在神秘力量領域只要還有人類以外的生物存在他們總會找到借取力量的方式，即便有一天全世界只剩下了人類他們也能以自身豐厚的醫藥學水平繼續傳承下去。

鍊金術師們喜歡抱團取暖，他們總是會待在同一片區域，響亮的敲擊聲永遠在他們的身邊，火光永夜長見，一棟棟房屋頂部的煙囪滾滾熱煙，而那些黑色煙柱卻是整個賽斯托街區最為亮麗的風景線。渾身熱汗的鍊金術師們用著自己辛苦鑽研或者進修習來的能力將滿腔熱血融進了雙手之下，並期待藉由自己的雙手打造出一件神兵利器重振鍊金術師的威嚴。

一個個職業，一個個鮮活的人。眾神隕落後信仰消失不見，每一個在遠古時代可能敵視的勢力在如今不得不寄居於同一片陰影之下並逐漸發展成了不同的職業。他們不得不擁抱取暖，他們不得不消除彼此之間的隔閡與不同觀念。在這麼一個時代中人類終歸是弱小的存在，而作為對抗黑暗生物最直接力量的他們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神聖的使命便已經臨近，為此他們需要團結一致共同守護世界的安寧直到自己永遠長眠。

埃爾金煉藥師是整個賽斯托街區最出名的人，而作為尊敬埃爾金的表現，賽斯托街區內所有人都願意親切的稱呼他一聲老爹。

埃爾金現如今已經98歲高齡但依舊四肢強健，博學對他而言是一個謙虛的稱呼，放眼世界能夠在煉藥術上超越他的人並不多見，至少賽斯托街區的人從不認為這世界上有誰搭配出的頂尖藥劑能超越埃爾金老爹。

埃爾金此時又在講課了，他的無私奉獻總是那麼慷慨，即便煉藥師以外的人根本聽不懂那些高深莫測的觀念。

「上古時代萬族繁衍，我們人類居住在最不起眼的一片區域之間。那些年庫爾斯神一直無私的幫助著我們，並將煉藥學傳播於世間。

任何一個種族的血肉皆可以入葯，只要蘊含神秘力量即便是人類都可以。但我們人類之所以能夠得到眾神的青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們本身完全無法產生任何神秘力量，唯有借力才可以生存於這個世界。

眾神從不會憐惜他們的力量，也從來會慷慨的給予我們知識和信念。只是當眾神隕落後我們人類失去了最強大的力量來源，只能摸索著苟延殘喘，並將希望寄託於明天。

現如今黑暗生物橫行於世，我們唯一能夠入葯的材料也只能從它們身上獲取，總共108種黑暗生物可以調配出最基礎的108種藥劑。它們是我們可以借用的最直接的力量來源，每一種的負面影響都很輕微所以不足以稱為危險。」

埃爾金老爹又在傳教了，即便聽得懂的人少的可憐。煉藥師們聽的專心致志並期待終有一天可以與埃爾金老爹一同週遊世界，可聽不懂的人卻唯有嘆息，埃爾斯神作為曾經煉藥師們的信仰也是最慷慨的神明固然值得他們敬佩，可現在過去了這麼多年神只能從書上了解。

沒人會打擾埃爾金老爹的興緻，他們由衷的希望哪一天埃爾金老爹高興之餘會賞給他們幾瓶藥劑，那些藥劑在關鍵時刻足以拯救他們的性命。

但這一天註定不再平常，伊格從人群推出了一條通路，並在眾目睽睽之下舉著左輪手槍指向了埃爾金老爹。

「我需要藥劑。」

那名傳奇獵魔人竟然在威脅老爹，所有圍觀之人無不憤懣雙眼瞬間充血，短短几秒鐘的時間火藥味四溢開來，即便眼前的人是一位傳奇獵魔人但他們更在意老爹。

「我知道你。平常我們不會有交集，我討厭你身上的惡臭氣息。但泰尼斯讓你活著站在了這裡，這說明我不得不助你一臂之力無論原因。」

伊格沉默著沒有回答，而埃爾金則轉身走進了身後的房間。那大門敞開后一股濃郁的藥水味道蔓延開來，似乎埃爾金整座房子都擺滿了藥劑。

伊格帶著混血男孩走進了埃爾金實驗用的房間，這間屋子內藥劑少的可憐，只有桌子上擺放著的那一瓶。淡金色的光芒像是要凈化伊格身上的一切，卻又如同夕陽般的柔和逐漸吸引了他的視線。

美的不可方物世間罕見，那光芒逐漸驅散了伊格心底深處的一些陰霾，似乎喚醒了一些他和死去妻子在一起玩鬧時的美好童年。

「曜日。取材自光巨人的遺骸，艷陽草的根莖，只狼的下體以及魅魔的眼睛。這世間從無一物同時擁有黑暗與光明，也無一物可以單純的以黑暗光明加以定義。藥劑調配的關鍵就在於調和，無論是光明還是黑暗的力量在逐步疊加后都會呈現人類無法吸收的爆裂點，唯有相互調和才能提供更為強大而穩定的力量源泉。」

埃爾金將那唯一一瓶藥劑取下塞進了伊格的手中他不打算聽伊格的意見。這是他這輩子最得意的一瓶藥劑，而他只能每天晚上痛恨自己的光陰流逝的太快無法自己飲下，他不想浪費這命運的垂簾。

伊格扒開瓶塞便要痛飲，但這一行為卻被埃爾金阻止。那藥劑之中攜帶的神聖力量過於龐雜，喝下他的人若沒有一顆純粹乾淨的心靈就不可能不遭到反噬。

「我得提醒你伊格。任何藥劑都會有負面影響，所以在藥劑的穩定力量結束前必須喝下相對應的解藥，只有這樣才不會讓人自己毀滅。

這瓶藥劑沒有那些負面效果，中和的理念在藥劑學是最深奧的一門課程，通過調和后神聖力量與黑暗力量對人體的影響會相互抵消掉，但它的力量太龐大所以每一次一滴就足矣，喝下后直到時間結束藥劑的力量自己會消散完全，你不需要解藥但攝入過多仍會導致自我毀滅。

另外，得到任何回報都需要付出代價，第一次喝下它后你會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畫面，那個畫面不一定是你親身經歷過的所以你無法強迫自己以另一個角度審視並強迫冷靜，要做好心理準備。」

埃爾金指了指一旁的床鋪，他蒼老的面容皺紋一圈圈浮起，對伊格的叮囑讓他一時之間蒼老了無數歲。

伊格沒有回答，手臂一伸張口后右手輕抖藥劑瓶，只見一滴淡金色的液體緩緩滴入伊格嘴裡，猶若太陽般散發著熾熱色彩。

伊格緩慢向著床鋪走去，藥劑入口后便化作了純粹的力量融入了他的身體，那份力量讓他如獲新生，但作為代價伊格的意識卻在不斷模糊，只想著就此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