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別亂動。」江銘的動作可以稱之為輕柔，把她的衣袖往上卷了卷，細白的腕子單薄纖弱，沒再發現類似的瘀傷，他才放心地把她的衣袖放下來，「回家用藥油揉一揉。」

蘇荷尷尬地搓了搓手，呵呵笑道，「不礙事，過幾天就消下去了。我皮膚就這樣，稍微受些力就會泛青，看起來很嚇人，其實一點都不痛。」

江銘偏頭看著窗外，堅毅的下頜綳得緊緊的，他覺得煩躁極了。

自從在餐廳看到她和那個男人一起吃飯，他的胸口就窩著一團火。

隨便吃了兩口飯，見他們出來，鬼使神差地跟了出來。

像個猥瑣的偷窺狂，他如是評價自己。

她確是心情很好，為了和人約會，特意化了妝，跟人分開后，竟然有興緻頂著寒風逛夜市，還出人意外地跟醉漢起了爭執。

如果今天他不在附近，不知道她會遭遇什麼樣可怕的後果。

車廂里的空氣像被抽走了似的，蘇荷訕訕地閉了嘴，低頭摳弄壞掉的手機。

「以後晚上不要一個人在街上瞎晃。」

到了下一個紅綠燈口，他突然轉過頭說了一句，蘇荷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又聽他補充道，「不安全。」

語氣溫和了幾分，似乎夾雜些許無奈。

她蚊子似的「嗯」了一聲，不知道自己為何不敢抬頭看他。

車子快到公寓街口的時候，蘇荷拍了拍前面的駕駛座，「就在前面停。」

張文看了眼後視鏡，得到同意，才慢慢減速停車。

蘇荷挎好包包，跟車上兩人告別，「我回去了，拜拜。」

「我送你上去。」

蘇荷沒來得及反應，手上的購物袋已經被人拿走了，看了眼前面的挺拔身影，她只好快步跟上去。

天上突然飄起了小小的雪花，在微弱的路燈下，泛著銀光。

她好奇地伸手去接，第一場雪誒。

「怎麼了？」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來，擰眉看著她，不耐煩的樣子。

蘇荷趕忙小跑趕上他，「下雪了。」

他仰頭看了眼天空，「嗯。」

什麼反應嘛，蘇荷暗暗癟嘴，跟著他進院子。

他們一前一後走著，始終隔著半臂的距離。

鄰居出來倒垃圾，看到她，笑呵呵地打招呼，「小荷這麼晚才回來啊。」

蘇荷腳步不停，裝作看不懂她眼中閃動的八卦光芒，「嗯，下雪了，早點休息。」

「我好像給你帶來麻煩了。」

「呃？」蘇荷愣了愣，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笑了笑，開玩笑道，「是啊，你好像每次出現，都給我製造麻煩。」

「比起製造麻煩，我更喜歡解決麻煩。」

蘇荷腦海里閃過電影里看到的暴力血腥的場面，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她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江銘也不解釋，安穩地踏著步子上樓。

蘇荷心情複雜地跟在他身後，到了四樓迫不及待地從他手裡接過自己的東西，「我到了，謝謝。」

不知是不是看懂了她逐客的意圖，他沒有多言，叮囑她睡前關好門窗，便下樓了。

陌生的鈴聲響起時，蘇荷有一瞬間的迷茫。

當她順著鈴聲在購物袋裡找到那隻屏幕閃動的黑色手機時，當即明白了。

難怪他這麼好打發。

純黑的機身周邊鑲嵌了一圈細鑽，在明亮的燈光下熠熠閃耀，彰顯著它不菲的身價。

她曾見過它染血的樣子。

屏幕上跳動著「阿文」二字，猶豫了幾秒鐘，蘇荷劃開了屏幕。

「這幾天先用這隻手機，你的那隻，修好了聯繫你。」

「我平時沒什麼要聯繫的人，幾天不用手機沒關係。」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生硬，「你等一下，我把手機送下去。」

事實上，她很不喜歡他這種冒失又自大的安排。

他低笑了一聲，「我在路上，你要把手機送哪兒去？」

蘇荷走到陽台看了看，巷子里空無一人，他應該是上車之後才打的電話。

「你在哪裡？方便的話，我給你送過去。」

她太過執拗，江銘嘆了口氣，耐心解釋，「你家裡沒有裝電話，公寓又沒什麼安保措施，萬一有急事，報警都是問題。就一晚上，明天手機修好，我就拿回來。」

「……好吧。」

掛了電話，蘇荷摩挲著冰涼的金屬機殼，小聲嘀咕，「明明不給拒絕的機會，還裝模作樣地徵求人家的意見，虛偽。」

後視鏡里的人，掛掉電話，又恢復了生人勿近的模樣。

張文壯著膽子道出了心中的擔憂，「老大，您的手機放在蘇小姐那裡，沒問題嗎？」

「沒事。」即便有人打電話，她也不會接，或者，她會直接關機，那丫頭做得出來。

他這麼說，張文就放心了，「哦」了一聲，「明天一早我就去修手機。」

江銘看了看屏幕花掉的粉色手機，款式不新，「買個新的。」

「蘇小姐可能會不高興。」

「也是。」想起她方才電話里彆扭的模樣，他不耐煩地把手機丟到前座，「那就修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