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則鏟之
「你問小爺我么,」
少年不緊不慢地將長鞭收回,可這一舉動、嚇得那群家奴們全都不由自主地往後邊躲閃著,見他們如此、少年方不屑一顧地冷笑道,
「小爺我只是從此路過,見此處哭哭喊喊的聽著讓人心煩,順便過來問問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可那條瘋狗不說人話、自己找著挨揍,小爺我就只好教訓他一下嘍,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胡亂地咬人。」
「我是他們的管家,今天是帶人出來要帳的,你一個小娃娃別在這裡多管閑事!」
那領頭兒的有些氣急敗壞地道。
要帳的么——
少年雖然年紀不大,可經的見的事情卻不少,知道這都不過是借口而已,可不管怎麼說、這也確實不關自己什麼事兒,所以,將目光轉向了站在一邊的崔占。
本來見有人前來抱打不平、心中升起了一絲的希望,可見來的只有一個人,而且還是個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的孩子,這尚且不說,見這孩子生得清清秀秀、弱不禁風的樣子,女孩兒的家人們均有些泄氣。可是經過這短短的交鋒,崔占卻已經看出眼前這少年人雖然年幼,卻絕非尋常之人,便幾步上前、一拱手道,
「這位小公子,是這麼回事兒。小人名叫崔占,今天一大早兒、這位管家便帶人來硬說我家欠著他莊上的債,抓著我閨女小英子就走,這真是莫名其妙!可就算是我家真的欠了他的債,無論如何湊足了還上就是,可他們根本不管,不容分說來搶我閨女!小公子,小英子才十一歲呀,真被他們搶了去,那可如何得了……」
「崔占你純屬胡說八道!明明你就是欠著我們莊主的債,還說願意拿女兒來頂,怎麼現在又不承認了?」
那管家陰陽怪氣地道。
崔占又氣又急,爭辯道,
「你才胡說,我什麼時候……」
「好了、好了,」
少年早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便瞧了那管家一眼道,
「你有什麼證據說他欠了你家的債?如果沒有的話、本少爺可就要建議這家人到遼東縣衙去講清楚這個理了,我就不信在我大清國的地面兒上、還沒有了個王法不成!」
「對,沒錯兒,去見官!」
剛說到這兒,只聽周圍有人跟著喊了起來,而且聽起來為數還真不少。
少年扭回頭一看,原來是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吵鬧,四周已經圍攏上來不少的人,但看起來大多數都應該是附近的村民,不過、在這些人的身後,卻有一人與眾不同,那人頭戴斗笠、壓得很低,整個身子都藏在一件寬大的披風中,是即看不清長相、也看不清身材,唯獨能看出來的就是、他的個子應該算是很高。
管他是誰呢——
雖然覺得這位神秘人有些可疑,卻也無心再理會,少年又將目光轉回到當事人的身上。
聽說要去見官,那管家的臉上現出一絲的緊張,眼珠兒轉了轉道,
「我們有帳本為證,上面還有這姓崔的親手按的指印。」
「帳本兒何在?」
少年也不容他再想、追問道。
那管家回頭對一個留著山羊鬍子的人道,
「帳房先生,把帳本拿過來,看看他欠我們多少!」
「唔……好的……」
邊吱吱唔唔地答應著,那帳房先生邊從身上背的搭包中取出一個帳本,裝腔作勢地翻看著,
「這個、哦……一共是六兩六錢……哎——」
不等他說完,少年的長鞭一抖、竟將帳本卷了過去,托在手中、低頭看了起來。
那帳房先生可急了,撲過去就要搶回去,可少年本就坐在馬背上、位置比他高出一大截兒,當他搖著雙手來奪時,少年又牽動座騎連躲帶閃,使得他每次都差一點兒就要抓住帳本時、對方便輕巧地避開,就是搶不到,逗引著他左抓右撓、如同兒戲一般,令周圍看熱鬧的人們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
邊戲耍著這位帳房先生,少年邊翻看帳本兒,看了幾眼后、不禁冷笑著調轉馬頭,不再理那急得抓耳撓腮的傢伙,瞧了瞧崔占、問道,
「你和他們賭過錢么?」
「賭錢?」
聽此一問,崔占不禁愕然,
「我們這些農戶們養家糊口都艱難,哪來的閑錢去和別人賭啊,更何況對他們這些人、我們想躲都躲不過來呢,誰敢和他們在一起賭?!」
「這便是了,」
少年抿著嘴一笑、道,
「這是一本專門記賭債的帳本,寫的都是某某人哪年哪月哪日賭錢欠了他多少,而且從頭到尾根本沒有崔占這個人的名字。」
說罷,摔回到了那賬房先生的臉上、又道,
「到底是何人在胡說八道!」
「我說管帳先生,你是不是把帳本給拿錯了?」
那管家還在那裡抖機靈,引導著已經滿頭冷汗的那傢伙。
帳房先生一聽,連忙點著頭道,
「沒錯、沒錯,我是拿錯了。」
說完又從搭包里取出一個本子來。
少年一見、一催座下馬朝他靠了過去、道,
「拿來我看!」
「不行、不行!」
帳房先生這回可學乖了,一個勁兒地往後退著,
「這帳本兒怎麼能隨便的給不相干的人看呢……」
邊說、邊往後退著,幾乎已經退到了圍觀的人群近前,可他只顧著躲這少年人了,沒料到、從人群中忽然伸出一隻手將那本子一把給奪了過去,接著、那奪帳本之人動作極快地從人群中現身,來到少年身旁、將本子遞給了他,
「宗少爺,給您看吧。」
「哦?」
姓宗的少年還真的很意外,仔細看時、才發現,原來此人正是那個剛剛一直躲藏在人群後邊的那個、藏在斗笠披風中的神秘人。
僅僅是雙方對視的這一瞬間,少年便已將對方看了個仔細,卻見他深藏著的相貌十分的俊朗、披風下遮住的身形也是非常的挺拔,更重要的是在其肋下還懸著一柄寶刀,一看便知非是凡品。
明明就是生得一表的人才,幹嘛要躲躲閃閃、不敢見人——
心中暗自嘀咕著,少年表面上卻是微微一笑道,
「多謝這位兄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