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怎奈舊人不識
玄天國,位於古月國得以南,地大物博,四季分明。
相較於古月國的霜寒,此時的玄天國早已是春花爛漫,氣候宜人。
玄宮,佔據了整個皇城的二分之一,金碧輝煌,蔚為壯觀。夜色闌珊,燭火的光芒將整個宮殿照的燈火通明,放眼望去,尤為壯美。
璧還宮,玄宮內十分華美的一間宮殿。
殿內燃著番邦進貢的碧螺香,恬淡清新,寧靜怡人。
斜風柔柔的吹入殿內,混合著香味,縈繞在鼻尖,讓人只覺說不出的舒爽。銅鏡前,一女子正端坐於前,一雙清澈透亮的眸子一直注視著鏡中映出的另一道身影,柔情繾綣。
紫檀木梳輕輕的從頭頂梳至發尾,柔軟順滑,烏黑的秀髮穿過男子修長的手指,沾染了淡淡的發香。
幾名宮婢靜靜的立在殿內,神態恭謹,就連呼吸都放柔了許多,面對這個渾身透著霸氣的男子,她們只覺察到了無限的壓力。即便他在面對她們主子的時候會顯得格外溫柔,可是那股冷厲的氣息卻依舊讓人喘不過氣。
一月前先皇病逝!又皇子南宮墨夜繼承皇位,雖後宮佳麗三千。卻從未真正碰過一人!都是用迷香造就與他歡好得假象!
「皇上....」女子嘴角微微上翹,勾勒出好看的弧度。她伸出一隻白凈的手,輕輕握住了男子的手,眉眼間儘是柔情。
停下了動作,男子垂下眸,看著他們相握的手,俊美冷厲的面容放柔了幾分,俯下身擁著女子的肩,柔聲道:「情兒,你有心事?」
被喚作情兒的女子唇間露出一絲嬌嗔,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呼吸著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心裡湧起一絲甜蜜,可是隨即又想到了什麼,輕輕蹙起了眉,低聲道:「明日那古月國公主便要入宮,皇上今夜還在臣妾此處滯留,怕是不妥。」
聽出了她話中的幾許哀怨,男子經不住挑了挑眉,摩挲著女子情妃柔嫩的肩膀,淡淡道:「那情兒是認為朕應當前去準備一番,好迎接那公主?」
「當然不是....只是....只是她畢竟是古月國公主,而且,是那天下聞名當年在戰場大敗敵軍得白晴依。」情妃有些激動的轉過身,抬起頭看著他,語氣有些哀怨。
若是別的女子入宮,她或許不懼,因為整個玄宮誰人不知,她穆情兒才是最得寵的妃子。玄皇對她言聽計從,別的妃子平日里想見玄皇一面都難如登天,而此刻,玄皇正在溫柔的替她梳發,僅這一點,便可看出她在玄皇心中的地位。
可是,對那白晴依,她也不得不忌憚,但不說她如何聰慧,便是她那名動天下的驚世美貌,便足以讓任何女人嫉妒。
嘴角的笑帶上了幾分邪氣,南宮墨夜低下頭輕輕在女子柔美的眼瞼上撫摸,那溫柔的目光全然不似平日里殺伐果決的玄皇。
見他這般,情妃非但沒有高興,反而覺得心裡如同針扎一般難受,下意識的咬了咬唇,低聲道:「皇上,又在想姐姐了?」
一聽這話,南宮墨夜目中的柔情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劍眉微蹙,面容也冷淡了幾分。
他自登基以來便后位虛待,只願有一日能找到她,娶她為妻。但那也是雷點誰也不能觸碰
情妃心底一顫,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慌忙起身跪在地上,委屈道:「情兒知錯了,皇上原諒情兒吧。」
南宮墨夜俯視著情妃,眉頭蹙的更緊了,片刻后淡淡道:「不早了,你先歇著吧。」說完后,他又轉過身對著幾個宮婢道:「好好照顧情妃。」
隨即,便邁步準備離開。
「皇上....」情妃有些急了,心底暗罵自己愚蠢,竟然當著他的面提起了他的禁忌。她雖得寵,但是也心知肚明,玄皇對她寵溺,並不是因為她的美貌,只是因為她知道她和他心裡得人有些許相似的眼睛,還有權傾朝野得父親!那個他深愛的女人他總是透過她在看另外一個人。
停下了腳步,南宮墨夜沒有轉身,只淡漠道:「你放心,娶那古月國公主,不過是太后的懿旨,你在這璧還宮一日,朕便不會冷落你一日。」
腳步聲漸漸走遠,宮婢如喜將情妃從地上攙起,安慰道:「娘娘,您何必擔心,皇上已經許諾不會冷落您的。」
聽得這話,情妃臉上的怨色更濃,甩開如喜的手,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怒聲喝道:「你懂什麼,璧還宮,璧還宮.....他終究還是忘了她,忘不了她。」
話音落下,她怨毒的攥緊了手,心底暗暗發誓,無論是誰,都不能從她身邊搶走南宮墨夜,不管是那個不知在哪得人,還是那個即將入宮的白晴依。
漫漫一夜過去,當白晴依再次睜開眼之時,送親隊伍已經進入了玄天皇都。
十里長街,人頭攢動,道路兩旁擠滿了來看熱鬧的老百姓。對他們來說,嫁入玄天的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古玄兩國終於不用再交戰,他們也終於安定下來。
馬車內,秋棠正仔細的給白晴依檢查衣衫配飾,生怕有一絲紕漏。
抱著玥兒,白晴依輕輕撩起帘子一角往外看去,入目的景象是與古月國全然不同的建築和民風。古月國天寒,子民多穿夾襖長袍,而玄天子民則多穿絲帛絹衫,色潤輕薄,別有一番風味。
秋棠替她整理好了喜服,也撩起帘子望了望,只見那皇城中央一片氣勢恢宏的宮殿若隱若現,金碧輝煌,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公主,就快到玄宮了。」眼底浮現一抹憂色,秋棠語氣有些低沉道。
白晴依撫摸著玥兒柔滑的皮毛,目光平靜而悠遠,輕聲附和:「是啊,到了....」
見她這般平靜,秋棠心裡反而愈加擔憂起來,踏入玄宮,她們的生活便全然沒了方向,若是命好,便安穩度日,若是有一點差池,只怕便會落得舉步維艱。
張了張嘴,秋棠本想說什麼,可是一見白晴依胸口隱隱露出的紅繩,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公主心中想著的,仍舊還是那個許扎承諾得那個男子。
此刻她只能祈禱,玄皇並不如傳說中那般霸道狠辣,能夠與公主相敬如賓。
白晴依心中卻並沒有多做想法,一路上她或許還有些忐忑,有些擔憂,可是眼看就到玄宮,她反而平靜了下來,任耳畔鑼鼓喧天,似乎都與她無關。
她的任務,只是嫁入玄天國,平息戰亂。
此刻的玄宮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張燈結綵,紅綢遍布,隆重之至。
怡蘭軒,玄宮中少有的清凈之地。這裡種滿了各種珍品香蘭,色澤斑斕,幽香撲鼻。軒內,青木案旁,頎長的身影靜靜坐著,金色的長袍恰如其分的貼合著他的身軀,裁剪得當。
案上,一摞一摞的摺子堆積著,他深邃的眸光一刻也沒有從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上移開,時而蹙緊眉頭,時而提筆勾勒,專註而入神,整個人從頭到腳都隱隱流露出一股懾人的霸氣。
「皇上,算算時辰,那白晴依公主怕是已入宮門,您看....」一旁伺候的太監劉玄靜靜守候多時,見他沒有停下批閱奏章的意思,有些焦急的提醒。
南宮墨夜眉頭越發蹙緊了一分,片刻之後,放下了手中的摺子,輕輕按了按太陽穴,淡淡道:「更衣。」
劉玄一聽,面露喜色,慌忙喚來等候多時的宮婢走了進來。
看了看她們手中捧著的紅色喜服,他眼底滑過一絲深深的不耐,但卻順從的換下了金色長袍。若不是太後下了懿旨不取古月,只尋晴依,他是斷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擴張玄天國的機會。
承歡殿,早已為了這場婚事而布置妥當,精美華麗中透著絲絲莊嚴。
頭蓋紅紗,白晴依在秋棠的攙扶下,跟隨著引路的宮婢朝著承歡殿走去。一路上,迎接的宮婢太監無數,皆對這個名動天下的晴依公主好奇不已。
當親眼見到她的時候,眾人眼裡都寫滿了驚嘆。即便紅紗遮面,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那一身從骨子裡透出的風華和清雅便不是常人可有。
但見她輕垂羽睫,蓮步姍姍,單單是行走在玉石台階上,便已是構成了一副絕美的書畫,清雅出塵,飄逸動人。
一步步走進承歡殿,白晴依呼吸明顯快了一分,淡然如她,此刻也不能做到古井無波。微微顫抖著的指尖輕輕撫上胸口,溫熱的玉佩緊緊貼著肌膚,似乎也將記憶中的他更貼近了自己些,讓她安心不少。
但是這股安定卻沒有持續多久,那沉著而堅定的腳步聲響起之時,她的心,竟然莫名的加快了速度,睫毛微微撲動,看著那帶著霸氣和冷然的身影,怔怔的出神。
怎會和他如此相似,怎會一模一樣,他不還是皇子么?怎會是皇上
「玄皇到,古玄二國結親大禮,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