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啟人生
「什麼情況?」
趙賓一臉懵逼,昨天生了場大病,醒來發現手上的機械錶變成電子錶了。
還顯示2014年,8月5號。
環顧四周,窗戶外邊堆積如山的廢品垃圾,這裡竟然是他六年前的家。
問題是這裡整個地區都已經拆了呀?
難道他重生了?
趙賓突然蹭一下從床上跳起來。
8月5號?
不就是家裡遭遇重大變故的日子?
六年前,爸爸在廢品站撿到一個器型完好的古董,因為不識貨,最後五千元的賤價賣給了古董店的老闆劉慶祝。
哪知後來聽說,劉慶祝轉手將古董賣給一位富商,開價560萬。
劉慶祝這是赤果果的欺詐行為。
爸爸趙偉強去跟劉慶祝理論,最起碼得折回一點錢。
結果被劉慶祝的人打成重傷入院,家裡花光積蓄,東借西湊,勉強治好爸爸的傷勢,可家裡的頂樑柱倒了,日子過得無比艱難。
一切的根源,就是那件古董。
趙賓還沒搞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重生,可8月5號下午,趙偉強剛剛拿著古董去找劉慶祝,一切還來得及。
趙賓要阻止這單交易。
想到這裡,他立馬衝出房間,見到媽媽瘦削的身影,趙賓鼻子一酸。
上一世趙偉強卧床不起,林娟為了供趙賓上大學,白天在餐廳幫人洗碗,晚上還得接一些針線活,最後身體累垮了,大學畢業那年去世的。
「媽,我爸呢?」趙賓擦擦眼淚。
時間不多了,一定要趕上。
「你爸去找劉慶祝了……」
趙賓急得直跺腳,糟了,絕對不能讓上一世的悲劇重演。
……
趙偉強前腳也才剛到「至誠古董店」,大夏天熱騰騰的,老闆劉慶祝躺在店裡的太師椅上吹空調。
「劉老闆,我收了件好東西,你給瞅瞅!」
趙偉強平日里在縣城收廢品為生,對古董是一竅不通,也是聽老人們說這東西能值點錢,就帶過來碰碰運氣。
「好東西?」劉慶祝懶散地爬起來,小眼睛里透著精明。心裡嘲諷你一個收破爛的能有什麼寶貝?
趙偉強小心翼翼把東西往檯面上一端,拿開包裹的毛巾。
劉慶祝剛一掌眼,就被吸引住了,黑不溜丟的一個小罐子初看確實沒什麼特別,不懂的人肯定以為是菜罈子,還真有不少人拿老祖宗的寶貝鬧笑話的。
不過劉慶祝有點眼力,認出這是一個「四耳黑秞陶罐」。很快眼珠子瞪得發亮。端起來仔細看釉色和手藝,竟然是明代的。
趙偉強這次真撿到寶了。
可誰知道呢?嘿嘿!
劉慶祝不愧是老滑頭,臉上裝得波瀾不驚。
「老趙,這東西也就是個菜罈子。」
其餘的話他半句不多說。
趙偉強一聽沒什麼價值,心涼了半截。來都來了,起碼拿點跑腿費呀!
「劉老闆,你開個價,大老遠的跑一趟也不容易。」
劉慶祝一看這塊肥肉吃到嘴了,裝作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好在年代比較久,明代的菜罈子,普普通通的民窯。這個我不瞞你,按照我的經驗,轉手賣出去,高低也就是萬八千的樣子,你總得給我一點余頭吧。這樣……我出五千塊錢,怎麼樣?」
趙偉強一聽有五千,還是蠻高興的,得撿多少車的廢紙皮才能掙到。
他是個老實本分的人,沒想過天上會掉多大的餡餅:
「那行吧,五千就五千。」
劉慶祝見他答應那麼痛快,未免以後鬧糾紛,還得讓趙偉強簽一份轉售合同,白紙黑字你也鬧不了。
「來,老趙,你簽個字,五千塊錢拿走!」
小半沓的紅鈔擺在檯面上,趙偉強看得眼熱,正準備簽字。
「爸!等一等!」
古董店外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總算是趕上了。
劉慶祝心頭咯噔一跳,誰來搗亂?
「小賓?你怎麼來了。你不是發燒了嗎?」趙偉強好奇地看著兒子。
趙賓氣定神閑地走了進來,那自信從容的神情,彷彿一下子把劉慶祝給看穿了。
「爸,咱家的寶貝呢?」趙賓故意大聲說著。
「寶貝?你說這個菜罈子?」趙偉強愣了一下。
菜罈子?
劉慶祝果然夠奸詐的。
趙賓搖搖頭,笑眯眯地盯著那黑罐子轉圈:「爸,這可是明代的四耳雕龍黑秞罐,品相完好,包漿自然,釉色光亮,著色均勻,你看這瓶口,還有活靈活現的雕龍。市面上價值不菲啊!你說是不是寶貝,劉老闆?」
劉慶祝嘴巴微張,說不出話來,沒想到一小毛孩子還懂這些?
他開始擔心趙賓沒那麼好糊弄。
趙賓是從2020年重生回來的,這罐子對他而言不是秘密。
上一世從劉慶祝這裡560萬出手之後,那個富商幾經轉手,最後在夏南的一個拍賣會上,更是賣了兩千多萬的天價。趙賓還特意上網查了。
聽兒子這麼一說,趙偉強湊過來看仔細,瓶口還真有條龍。
趙偉強也不傻,趕緊把筆先放下。
好你個劉慶祝,差點五千塊錢賣了寶貝。
劉慶祝見趙偉強動搖了,冷笑兩聲看著他:「老趙,這是你兒子啊!小毛孩子的話你也信?古董這東西你們不懂,水深著呢,還是現金比較好!免得砸手裡。」
劉慶祝把五千塊錢推到趙偉強面前,試圖誘惑他。
趙賓也知道爸爸沒什麼主見,搶先一步把五千塊硬塞回去:「劉老闆,你不老實啊!這罐子要是只值五千塊,我當場砸了。」
劉慶祝一下就啞巴了。
值多少錢劉慶祝心裡有數,趙賓也同樣如此。
這兩個心裡跟明鏡似的人,誰也蒙不了誰。
趙偉強反倒納悶,兒子怎麼突然懂古董了?
「小賓,你聽誰說的?」
趙賓早已經想好說辭了,他拍著趙偉強的肩膀:「爸,我有個同學家裡邊就是做古董生意的,昨晚我把咱家寶貝拍照片發給他看,他爺爺說這東西值老錢了。爸,反正罐子咱們不著急賣啊,遲一兩天也不會短斤少兩,拿過去讓我同學爺爺掌掌眼。貨比三家咱們才不吃虧。」
趙賓知道爸爸一向精打細算的,五毛錢一斤的廢紙皮都得琢磨半天。
其實根本沒有這樣的同學,趙賓也沒打算賣給別人,就賣劉慶祝。但是低價賤賣是不可能的。
這只是他哄抬物價的方法。
「真這麼值錢?」趙偉強一聽是兒子同學家長說的,疑惑漸漸打消了。
趙賓想再給爸爸一點壓力,所以在他面前豎起一根手指頭:「爸,我那同學可跟我說了,這罐子起碼值一套小洋房。」
一聽值套小洋房,劉慶祝立馬像是吃了一口死蛆的表情。
小縣城蓋房不貴,樸素點的小洋房百萬起步。
「啊?」
趙偉強一聽,火氣蹭蹭就上來了,怒瞪著劉慶祝,原來自己被他當傻子宰了?
劉慶祝眼角抽搐幾下,眼看蒙不下去了,咬牙切齒看著趙賓。
反正好貨不愁賣,趙偉強趕緊拿毛巾把黑罐子包裹起來。
趙賓心想這把穩了,爸爸的性子他最了解,一旦改變想法,十頭牛都拉不回去。
然後配合趙偉強唱雙簧,父子兩轉身準備出門走人。
劉慶祝精著呢,好東西出了門,再想請進來,那價格還不飛上天了。
所以趕緊上前攔住:「老趙,別著急走啊!好獵手不是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我剛才可能看錯了,你再給我掌掌眼,這回開個實價!」
趙偉強沒給他好臉色,緊緊抱著不鬆手。
劉慶祝只能尷尬賠笑著,賺錢嘛,自己打自己臉也得認了。
趙賓笑了笑,跟趙偉強說:「爸,既然劉老闆這麼有誠意,就讓他看看。如果價格低了,咱們就去找我同學他爺爺!」
劉慶祝狠狠地瞪著趙賓,這小混蛋殺人不見血啊,一句話就讓他徹底沒辦法壓低價格了。
趙偉強這才鬆手,劉慶祝假裝認真研究觀察。
「嘿嘿,老趙,剛才光線不太好,確實有一條雕龍,嗯,這不是民窯,是官窯。我出……」劉慶祝眼珠子呲溜打轉:「八十萬!」
八十萬!
一聽到這個數字,趙偉強頭皮一陣發麻。心裡盤算著,這是多少車的紙皮?
可趙賓仍然不為所動,打發要飯的?
他很清楚劉慶祝的家底,表面上是個古董店老闆,其實他背地裡門路多著呢,在海城也有房,保守估計身家千萬。
上一世你害我們家這麼慘,怎麼的也得扒你一層皮。
「爸,看來劉老闆沒什麼誠意,咱們回家吧,晚上找我同學。」
趙偉強已經十分相信兒子了:「好。」
說著父子兩又要走,這次任憑劉慶祝怎麼阻攔都沒用。
趙賓吃定了對方,現在是賣方市場,他說了算。
講價法則第一條:價格不滿意,就先晾一晾。
釣大魚還得放長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