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做皇帝的滋味
宋懷瑾好奇,便轉身趴在窗戶上往下看。
送菜的菜農擦著汗跟老闆發牢騷:「我說老闆啊,你們店裡要的東西也太多了,我們都送不過來啊,你看你們這麼個小店,每天能賣出去這好幾百斤的菜嗎?」
老闆似乎對這樣的問話習以為常,很自然的回:「哎呀,我們這邊賣的好,許多外地人都來這兒吃面呢。不關你的事你少管!自己能賺錢不就好了?」
菜農覺得也是這麼個理兒,便寒暄幾句,開始卸菜。
宋懷瑾打量著這個麵館,也覺得蹊蹺,這小麵館並不算大,而且她昨天吃飯的時候也並不見多少人來。
要這麼多飯菜,能吃完多少?
宋懷瑾想著想著,忽然想起了野貓昨夜叼上來的地圖,展開開始對照。
這裡跟土匪聚集的地點接近,可是那麵館卻也不是土匪窩之一啊。
看著那菜農的樣子,大概這麼送菜許久了...
宋懷瑾乾脆出門,看著那幾個侍衛睡得正香,覺得這是天賜的好機會。
她趁著那菜農沒走,快步跑過去跟他打招呼:「大伯,你每天能賣這麼多菜啊!」
菜農帶著草帽,擦著汗,面上掛著笑意:「是啊,小姑娘,你是外地人吧?」
「嗯嗯,我來這兒玩。」
「那你可要嘗嘗這面啊,他們家的面可火了,連續一個月訂了好多菜呢。」
「誒,好,大伯慢走啊!」送走了菜農,宋懷瑾便走進了麵館,一邊吃面一邊琢磨。
連續一個月要這麼多菜,再往前推時間,那不差不多就是她和夏侯靈玉剛發現江北疫情的時候。
難道從那個時候王斷章就開始準備,把生病的人全部藏在了這裡?
正想著,小二便又端了一碗面出來,「客官,您慢用。」
宋懷瑾微微抬頭,能看見裡面忙碌的廚房,裡面有十幾個廚子,做的面也有幾十碗。
面這種東西,不是先吃現做的嗎?妥了多難吃。
除非...真的有這麼多人等著吃面!
想通這一點,宋懷瑾立刻反應過來,她低頭悄悄抓起一把土塞進碗里:「小二,你們的面里怎麼有土啊?這還怎麼吃啊?」
大早起來,店裡只有她一個客人,小二便眼尖的發現了是她自己搗鬼,上前沒好氣的罵道:
「客官,你拿咱們當傻子?這面是您自己毀了的,我們概不退換!」
「你哪只看見我自己毀了面?」宋懷瑾也絲毫不示弱:「我飢腸轆轆的等著吃面,難道會自己往裡面塞土?」
「那我們管不著。」小二受不來誣陷,若是有客人投訴,他一個月的工錢可就被扣了。
他掐著腰,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客官您自己腦子不好使,這也不能怪別人!」
「嘩啦」!
宋懷瑾將面碗狠狠砸在地上,「騰」一下站起來踢翻了桌子:「老闆呢?你們對待客人就是這麼個態度?!」
廚房裡老闆正在忙碌,哪裡聽得見外面的喧鬧。
宋懷瑾卻越發不依不饒,她大步走到廚房,一開門,正好撞見了兩個廚子端著十幾碗面往一個角落走去。
喧鬧的廚房忽然被外人闖入,老闆明顯一驚,廚子們也紛紛停下了手裡的工作。
宋懷瑾能清晰的看清每個人臉上的敵意,他們之中,好幾個已經開始磨刀,似乎就等著老闆一聲令下,便會將這不知死活的女人亂刀砍死。
氣氛,一瞬間降到冰點,宋懷瑾卻渾然不知,一步步踏入廚房內部。
「相爺!」忽然,外面傳來一道聲音,廚房裡的人又戒備的看向門外。
原來是王斷章派的那幾個侍衛睡醒了,發現宋懷瑾不再,便著急忙慌的跟過來。
老闆也慌了,幾個廚子手下的刀也跟著軟了下去。
那幾個侍衛穿著將被駐軍的衣服,他們不會不認識,既然是王斷章派人護著的女子,那可能就是新皇派來的欽差。
「進來。」宋懷瑾命令著,幾個侍衛便跟了進來。
王斷章藏病人這事兒辦的隱秘,甚至連這幾個家將和侍衛都不知道,他們抬劍進去,跟在宋懷瑾身後:
「這位是京都來的丞相,宋懷瑾!你們有幾條命,敢拿到對著她?!」侍衛們不但要監視宋懷瑾,還要保護她。
因為王斷章說了,宋懷瑾帶來的一大批軍隊不是吃素的,一旦這女子有任何閃失,軍隊就會瞬間代表京都討伐江北。
「咣當」!
一個廚子的刀落在地上,他向後退了幾步,「撲通」一聲給宋懷瑾跪下:
「相爺,欽差大人,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也是被這老闆脅迫的,欽差大人繞我一命啊!」
「哦?」宋懷瑾輕笑:「看來你明白自己做了什麼?」
一個人跪下,其他人也紛紛跪下,各個訴說著自己的無辜。
宋懷瑾沒有搭理他們,轉身走向了剛剛那兩個廚子消失的角落,看見了一道與牆體刷成同一個顏色的木門。
她向前兩步,一抬腳狠狠踹開,侍衛們也跟著她走下去。
起初只是一道樓梯,越往下走涼氣越重,宋懷瑾似乎預感到了什麼,趕緊找了方帕子捂住口鼻。
走到最下面,果然是一個一眼望不到頭的空間,裡面兩者幾點微弱的明火,數以萬計的病人互相挨著,有幾個已經開始吃廚子端下去的麵條。
宋懷瑾身後的幾個侍衛也驚呆了,似乎沒想到會發生這件事,他們連忙捂進了口鼻,悶聲勸著:
「相爺,這裡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快走吧。」
疫情本就嚴重,再加上這些人都被封閉在一個潮濕密閉的空間,說不定空氣也會傳染。
宋懷瑾沒有多留,連轉身上去。
老闆和一群廚子誠惶誠恐的跪著,等著丞相宣布自己的罪行。
宋懷瑾關上門才敢大口呼吸,她喘過一口氣,怒道:
「這些都是瘟疫受難的病人,你們怎麼忍心這麼對他們?把他們關起來,跟直接判了這一萬多人的死刑有什麼不同?!」
「相爺,不是我們自己願意做的,求相爺開恩,求相爺開恩啊!」
「不是你們?難道是王將軍逼你們不成?」宋懷瑾聲音拔高,她沒給這些人任何喘息的時間,直接問出了王斷章。
幾人一愣,面色登時變得慘白。
承認王斷章是主謀,他們不敢。
「當然不是我表弟逼得,懷瑾想什麼呢?」忽然,劉表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灰衣書生。
那書生搖著羽扇,笑道:「原來放火燒山的丞相,就是這麼個小姑娘啊,生的朕別緻。」
「劉大人,你也是來吃面的?」宋懷瑾有些慌,她這次本就抱著試探的心理沒想跟劉表發生衝突。
而且,聽那個書生的語氣,似乎他就是江北土匪的總.頭.目。
「當然不是。我這不給你做了件新衣裳,一直想給你。」劉表客氣的走到宋懷瑾身邊:「只可惜這些天你一直亂跑,我老是遇不上,今兒這不趕巧了嗎?」
走到距女子一步之遙時,劉表「呼啦」一聲,展開了手裡的新衣。
那是一件嶄新的明黃色龍袍。
「你...你什麼意思?」宋懷瑾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她見過想咬死對手的,卻從沒見過把對手奉上神壇的。
「懷瑾,只要你答應跟我們合作,除掉陸錦宸,這天啟王朝的新皇就是你。」劉表循循善誘的說著:
「你不是一直想復國嗎?做皇帝的滋味,是不是終身難忘啊?」
他說罷笑了起來,似乎只要宋懷瑾點頭,龍座便是唾手可得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