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馴獸記(上)
()韓復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少年用一記背身拋射沸騰了座無虛席的球場。www.NIUBB.NET牛bb小說網殺手的本能讓他迴避了刺耳的歡呼和尖叫,也因此錯過了日後被稱為傳奇的43秒17分。這男孩囂張地讓人想按住他高昂的頭壓下他挺拔的肩用膝蓋抵住他不安分的腿,他正適合被壓在牆上好好殺一殺那份滿不在乎的驕傲。
韓復並沒有掩飾自己試圖馴服小獸的野心,少年不出意外地展示了他超越這個時代人體極限的體能,當他用限定的時間跑出兩個四百米的時候,面對那張寫滿年少輕狂的臉,韓復想,或許現在正是時候。
「一百個俯卧撐!」在這個校園裡,敢這樣理所當然地體罰剛剛力挽狂瀾的功臣的只有沈嵩。
韓復望著沈嵩笑了,與少年張牙舞爪的恣肆不同,沈嵩擁有他欣賞的個性,內斂、沉靜和絕對少年老成的責任感與大局觀。
「為什麼?」少年好像很喜歡問這三個字,做籃球教練的十七天里,韓復聽他問過許多次。
「遲到。」沈嵩言簡意賅。
打比賽都會遲到,受罰也是理所當然的。韓復冷眼看著,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喜歡上看少年委屈又無奈的表情,明明被當眾懲罰遜地要死,可只要這個隊長嘴裡說出來的話,他總是照做。韓復的目光移向沈嵩,這個一向沉穩的隊長居然有些躲避他的視線。
韓復繼續組織訓練,等那人的一百個俯卧撐做完,沈嵩對著自己深不可測的教練深深鞠了一躬。韓復並不驚異他的敏銳,心細如髮,明察秋毫,只是,那個囂張的男孩逃掉了今天這一劫還會有第二次。
大概是被情人狠狠警告過,後來的幾天少年的訓練居然很規矩,韓復對沈嵩越發另眼相看了,能降伏這匹小野馬的,必然不簡單。只是沒想到,他們的交集居然來得這麼快,晨訓時候的沈嵩難得的不安,而那匹小野馬並沒有出現在訓練場上,深更半夜偷井蓋也被抓現行,不知為什麼,韓復總覺得有些失望。
派出所里,被拘留一夜的小孩還是很囂張,「我說了我沒有偷,我是抓住三個偷井蓋的賊,擼了他們的扣——」
「擼扣?還化霜呢!你以為拍武林外傳嗎?李越源,你可是有案底的!」無論2011還是2311,警察叔叔都是不好打交道的。
「拜託你們也看看我上次的業績,我李越源犯得著偷井蓋嗎?」好像小野馬的嘴都很硬。
「我要帶他走。」韓復不想再看戲了。
小野馬這才注意到多出來的這個人,「你來幹什麼?」
「越源!」沈嵩吼他一聲,到底一物降一物,小野馬不說話了,任由韓復替他辦了保釋手續。
「阿嵩,我真的沒有偷東西,是——」還沒出門就拚命解釋,生怕情人生氣。
「我知道了。這次多虧了教練。」沈嵩說著又對韓復鞠躬,李越源一臉的不以為然,韓復倒是覺得有趣了,兩個小孩,一個惹事,一個懂事。
那天的晚訓,李越源因為早晨的曠訓被罰地幾乎不能走回宿舍,不過小野馬也是識好歹的,大概是感念韓復今天來保他,雖然一臉的不情願,但也依然把絕對透支體力的懲罰做完了。
韓復喜歡他明明不服氣卻委委屈屈跑了四十個八百米后握緊拳頭接著去跑第四十一個,跳台階的時候,從來都是體能狂人的他也會因為砸下大顆的汗水在台上趔趄,更不用提撐不起伏地挺身時顫抖的手臂和抖動的雙肩,還要滿心怨氣地打翻熱心小女孩送來的愛心葡萄糖水,又被加罰清理球館。
李越源累得癱在地上,沈嵩自然是撿起地上的拖把繼續他未完成的任務。
「我來。」哪怕連兩個字都說得一口氣提不上來的樣子,還是不忍心情人為了他勞累。
小情侶的你儂我儂讓韓復突然間開始傷感,遠在2013的映,你現在是不是同我一樣的寂寞。時間的牽念遠比距離的相思來得殘酷和寂寞,韓復默默走出球館,就聽到一聲聲嘶力竭的問候,「韓復!我撡你大爺!」
往事歷歷。
今天,是他來2011的第十八天。
現在,李越源的手被人放在案子上。
還是如刀鋒刻出來的銳利輪廓,眉宇間依然帶著輕蔑和滿不在乎的味道,只是額上有汗水沁出,臉色蒼白。
真是一個落後的時代。韓復在心裡感嘆著,2311是絕不可能有私刑的,也不會有誰因為被偷東西就砍掉手,這明明是控訴吃人的封建社會和殺人的黑幫生涯才會有的橋段。
「東西呢?」社會在發展,時代在進步,黑社會老大居然還穿Armani,領帶還系地很整齊。
李越源不答,於是,開了刃的緊緊貼著他手腕的匕首又多了一分力。
韓復伸指一彈,射線便斷了執刀人手裡的匕首,「給他。」
李越源的嘴唇被自己咬得發白,韓復不理會四周依舊虎視眈眈的眾多打手隨扈,伸手就撂翻了壓住李越湲的兩條大漢,提起李越源后衣領翻過來臉上就是一拳,「聽見沒有!我說給他!」
「誰要你多管閑事!」李越源吼出來。
「啪!」一巴掌,李越源如同漫畫中希臘美少年的臉立刻腫了起來。
「怎麼稱呼?」Arnani男問。
韓復沒有答,只是一伸手就從李越源肩膀捋下,扯掉了他半條袖子,露出傷痕纍纍的胳膊,李越源回手要擋卻因為碰到身上的鞭傷整個人都抽在一起,根本無處可躲,每個人的眼睛都是直的,都希望那顆寶石從李越源袖子里掉出來,可惜沒有。
「說了我沒偷!」李越源嘴硬。
「啪!」又是一巴掌,這次打的是右臉。
李越源火了,「韓復!你——」
韓復提膝,「嗵!」地一聲,李越源被重新按到了條案上,韓復伸手就朝著他臀上一巴掌,「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警告你,在我面前,不許撒謊。」
「韓先生,我們沒有時間看你演戲。」Armani男有些不耐煩了。
韓復根本不理會男人,只是扶起了李越源,「東西不在他身上,我要帶他走。」
自然是不可能放人的,韓復和李越源瞬間就被圍在了一個圈子裡。
「留下東西,留下手!」Armani男的態度很橫。
韓復掌中刃飛出,射通了男人的西裝口袋,紅寶石的光芒太過璀璨,燒紅了周圍人的眼。
「完璧歸趙,還不讓路。」韓復扶著被打得滿身傷痕的李越源出去。
「我要他偷東西的右手!」男人撿起紅寶石,氣勢洶洶。
韓復根本沒回頭,「你最好低頭看看衣服口袋的裂痕,『赤淚』若是變成兩半,就不值七百五十萬了。」
圍上來的保鏢識相地讓出一條路來,韓復帶著李越源走到門口,掌中刃向後劈出,剛才那條長案就裂成了兩瓣,「忘了提醒,我比你更小氣,誰在他身上留下這些傷痕,我要兩隻手!」
「不要!」這一次倒是李越湲先叫出來了,他望著韓復的臉色更白,「不要動不動就砍別人的手。」
韓復轉過頭,「既然我的人不計較,我也不願意麻煩,這次的事,一筆勾銷。」
「好!」Armani男答應地極快,「韓先生,交個朋友。」
韓復冷笑,架起李越源,大步流星。
「我好像總是碰上你偷東西被抓。」韓復的語氣說不上嘲弄,但至少也帶著揶揄。
李越源不說話,也無話可說。
韓復伸手將他提起來,手指滑過他衣服,就將倨傲的少年剝了個乾乾淨淨。
「你幹什麼?」李越源慌了。
「手都被人擱在案子上了還嘴硬,現在怕什麼!你不是很有本事嗎?」韓復說著直接將李越源扛到肩頭上,拐個彎開了門,扔進浴缸里。
「啊!」因為逼問紅寶石的下落被打得一身是傷,如今在水裡一泡,連傷口都像是發出「噝噝」的聲音。
李越源受不了了,馬上就要出來,韓復順手拿起靠在壁角的晾衣桿壓住他肩膀,「我帶來的葯鹽不多,別浪費。」
本來就遍體鱗傷的李越源聽說自己居然被扔進鹽水裡,更覺得每一條傷痕撕開的口子都冒著煙,他拚命掙扎,卻無論怎樣都逃不開壓在肩胛上的晾衣桿,「放開我!你這個變態!」
「不喜歡葯鹽浴消毒,我就打電話叫沈嵩來替你上藥,順便告訴他你因為偷東西失手差點被人砍成楊過。」韓復道。
「別!」李越源急了。
韓復微笑,收回壓住他的晾衣桿,看他咬著牙將自己更深地沉在浴缸里,額頭上因為疼痛和隱忍沁出汗珠,臉卻因為水溫和突然意識到的羞澀脹得通紅,「既然這樣,服個軟叫聲師父來聽聽吧。」
李越源愣住了。
韓復把玩著手中的晾衣桿,「你以為我不惜惹上黑道幫你留下這隻手,是讓你重新站在花園中心打籃球嗎?」
「你想怎麼樣?」常年流浪的警戒讓李越源一時間忘記了疼,「我答應了阿嵩,再不會幫人偷東西了。」
韓復只是道,「我不需要任何人幫我偷東西。」
「那你要怎樣?」李越源追問。
韓復一挑手中晾衣桿,木質的叉頭直接戳在李越源胛骨下的傷痕上,李越源痛得一抽,半邊身子都偏了過去,韓復一桿擊上他鞭印縱橫的□後背,打得李越源直接撲在浴缸里喝了一口鹽水,李越源吐了口中的水正要大罵,回過頭來卻是只及看不及躲的又挨了一下,韓復的口氣帶著居高臨下的揶揄,「並不要怎樣,只不過,調敎不聽話的小孩是我一直以來的樂趣。」
作者有話要說:韓復和越源的故事,話說,調敎不聽話的小孩,也是我的樂趣啊
算是換一種寫法,不知道大家是否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