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雙日爭輝

「醒醒！」

迷迷糊糊之中，羅林感覺有人在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額頭。羅林慢慢睜開眼睛，發現好友葉小麗正半蹲在地上溫柔的看著他，只不過葉小麗的打扮與記憶中完全不同，頭上挽著兩個髮髻，身上穿著一件頗有古典氣質的道袍，看起來就像是畫中走出的古風美人一般。

不，這並不是葉小麗，記得她叫嵐茵，好像是白雲宗的門人。

記憶從羅林的腦海中蘇醒，眼前的世界開始慢慢變得熟悉起來。

羅林，出生在傲來國花果山馬山村一戶貧窮人家。羅林的父母雖然貧窮，但人窮志不窮，深深的明白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的道理，在羅林懵懂無知的時候，便花光積蓄讓羅林到村裡的私塾旁聽，羅林也很爭氣，五歲識文字，六歲背古詩，羅林的父母為此大感欣慰，照此下去，羅林說不定能成為傲來國的秀才舉人進士之類的，填補村內在學術界的空白，爭取讓祖墳冒上一縷青煙。

但是意外還是發生了。

一隻不知名的天魔在花果山佔山為王，而花果山下村子里的人們則成為了美味的口糧，每逢初一十五，天魔就會下山前來打牙祭，無數無產階級村民戰士在反抗中死去，長此以往，必當國之不國，村之不村，村民們陷入了水深火熱中。

就在人們絕望之際，一名仙風道骨的道長出現了，不但封印了天魔，臨走之前還留下了一句廣告，讓無數的村民湧向修真道路。

「想要證道長生嗎？想要保衛村子嗎？想要的話，我們可以教你，只要你與道有緣。來白雲宗吧，我們把一切都放在了那裡。」

心動的不僅僅是村民，當然還有羅林。告別父母之後，羅林便隨著眾人踏上了前往白雲宗所在的白雲山之路，馬山村開始迎接「大修真時代」的來臨。

不過並非每個人都可以成為修真人氏，修真講究的還是一個緣字。

一路走來，不少村民掉了鏈子，比如突然想起家裡的雞鴨還未餵食原路返回的張家阿三，崴了腳回村找郎中的李家阿四，還有路過女兒國樂不思蜀，迷途深陷的王家老五，最終能到達白雲山的只有寥寥數人。

然而光找到白雲宗還不行，你還得證明與道有緣，心魔劫便是區分凡人與修真之人最大的門檻。

長生並不是付出汗水就行，還得看天分，在每個修真門派的入口都會有一塊「心魔石」，觸摸心魔石之後，便會引出心魔，只有克服內心的心魔，才能證明自身與道有緣。

來都來了，當然得試試，反正不要錢，多少試一下。眾人紛紛去觸摸心魔石，引出心魔，於是便有了趙家阿六大喊著「我再也吃不下了」的灰溜溜離去，還有錢家阿七大喊著「銀婦，竟敢偷漢子」的掩面而走，不多時，便只剩羅林一人。

成功是踩在巨人們的肩膀上的，羅林也是如此認為。在感受了眾人前仆後繼的犧牲之後，羅林認為，所謂的心魔，應該就是自身最害怕的事情，而自己最害怕的不過是三字經，千家文還未背熟之類的，不足以畏懼。

於是羅林自信滿滿的摸上了心魔石，但迎接他的並不是私塾學究的打手心，而是一段如夢似幻的記憶。

「我好像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羅林自言自語，夢中的一切依然歷歷在目，夢中的人也叫羅林，有那麼一刻，羅林感覺自己便是那夢中之人，不過莊周夢蝶，又豈知莊周之夢為蝴蝶，還是蝴蝶之夢為莊周。蝴蝶莊周，凡此種種，皆是南柯一夢。

「貧道道號化緣，看來小友與道有緣，緣字果然妙不可言。」

一名仙風道骨的道人呵呵一笑，也不顧地上骯髒，在羅林的旁邊坐了下來。

羅林看了看道人那有如乞丐裝一般破爛的道袍，又想起這人的道號叫「化緣」，緣字果然妙不可言。

化緣道人左手縮進道袍中，暗暗替羅林佔了一卦，卻是個雷澤歸妹卦，應著緣木求魚，並非是好卦。不過轉念一想便釋然了，長生之道，本就是鏡花水月，緣木求魚也不為奇。

想到這裡，不由得嘆了口氣。隨著天地靈氣的衰竭，修真界也開始漸漸的沒落，依靠內部的自產自銷顯然是不夠的，人才的斷層只會讓宗門道統缺失，白雲宗不得不執行廣撒網多撈魚的計劃，從眾多還未被染指的小山村裡尋找有緣之人。

「羅林小友既然打算踏上修真之路，可聽貧道一言。

開天闢地以來，清輕者上浮為天，是為靈氣，重濁者下凝而為地，是為濁氣，我輩修真欲與天爭其靈氣，即是逆天而行。

天地不仁，凡欲奪萬物精華獨利其身者，必受天譴，此謂天劫，共有九九之數，此為天道，也為業報。

修真證道之人多於天劫之下身死道消，將其精華反哺天地，小友日後當勤學苦練，以度長生之劫，切莫三心二意，反墮紅塵。

長生之道雖是鏡花水月，但九死中必有一生，九死為天道，一生為長生，吾輩證道所求的便是這一生。但隨著靈氣的衰落，這一生如今更是艱難。」

化緣道人再次嘆了口氣。

「通俗的來講就是，靈氣就那麼多在那裡，不增不減，證道的人奪取了靈氣，天地就要想辦法奪回來，來維持靈氣與濁氣的平衡，所以才有天劫，但是前輩高人們度過了天劫，將靈氣奪走了，所以才會造成靈氣逐漸微弱，我們想要在長生之道上走的更遠，就必須付出更多的努力。」

化緣道人怕羅林聽不懂，不再用古文，而是用俗世的通行文解釋了一遍。

羅林點點頭，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古怪念頭，這不就是能量守恆定律嘛。奇怪，能量守恆定律是什麼？好像在哪裡學過？是在那個夢裡么？

原本記憶深刻的夢逐漸遠去，只留下殘缺不全的記憶碎片，試圖證明自身的存在。

「所以證道之人，必須知道何時會有天劫。」化緣道人正色道，「除了心魔劫以外，元嬰以下共有練氣，築基，辟穀靈寂四個境界，修鍊自身之精華，不違天道，所以沒有天劫。

大乘以下共有金丹，元嬰，化形，渡劫四個境界，處於與天地爭其精華而補其身，必有雷劫。

半步天道以下大乘，合體，長生，飛升四個境界，奪天地之造化，行天地之權柄，必有無量劫，古往今來，多少能人異士，聖賢高僧，皆於無量劫下身死道消......」

化緣道人唏噓不已，「更別提那半步天道，斬卻三屍，化身千萬，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共生......」

「不過天劫對於小友來說，還言之過早，小友不必過於驚慌。」

化緣道人微笑道。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羅林還是感覺到了一絲沮喪。按照化緣道人的意思，修真好像並不是像背背經書就可以，還得進行體力勞動，而體力勞動，羅林是不擅長的。

在他們談話的時候，那名長得與葉小麗極為相似的女孩嵐茵正站在一旁，托著一張畫板，嘴邊咬著毛筆桿若有所思，頗有種古典美人般的書卷氣，配上那淡淡的夕陽餘暉，好一副如詩一般的夕陽美人圖，羅林的目光頓時被吸引住了，從沮喪中解脫了出來。

嵐茵很喜歡畫畫，只要有空閑時間，她都會把所見到的美景畫入自己的畫卷中，此刻她正在對著天空畫一幅寫實畫，裊裊的雲海之中，有一輪紅日隱隱冒著頭，在紅日的旁邊，有一輪藍日正與紅日肩並肩......

羅林下意識的朝天空中望去，天邊，兩輪不同顏色光芒的太陽正奪目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