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256.泉都菜的大師
這位老者看上去70歲左右,又瘦又矮,膚色黝黑,皺紋很深,只不過,身上卻穿了一身白色的廚師服,反襯得有些怪異。
「你是誰?我們要找丁康迪。」鄭博鴻說道。
顯然,眼前的老者,看起來很陌生不是?
「我就是丁康迪,」黝黑老者說道,「怎麼,幾年不見,就認不出來了?」
「還真的是你!」鄭博鴻驚訝道。
曾經的丁康迪,身高不到1米6,但是,體重卻超過了200斤,像個大缸一樣,那可是名副其實的短胖矬。
可是,眼前這人,體重最多也就100斤。
當然,雖然模樣是大變了,可是,聲音都沒變不是?
「我可不記得,什麼時候欠二位的債。」丁康迪糗著臉說道。
丁康迪與鄭博鴻和孔易行都是舊識,但是,僅僅是泛泛之交,卻真的沒有借過他們的錢。
「不,正相反,」任天一開口道,「你欠的,可不只是鄭校長和孔老爺子的債。」
任天一的話,無異於火上澆油。
「年輕人,不要信口胡說。」丁康迪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畢竟是當過多年廚師協會會長的人,真要嚴肅起來,頗有上位者的威勢。
只不過,任天一併不吃他這套不是?
如果不是早就想好的說辭,任天一又為何專門來碰這個硬釘子?
「如果不是你的幫助,周廷澤怎麼可能會獲得會長之位?」任天一說道。
「如果不是你的縱容,周廷澤會吞併趙家炒雞店?趙老爺子又會慘死獄中?」
任天一可始終記得這一茬,趙子昂的仇,早晚得報,只不過,時候未到罷了。
「周廷澤對泉馨廚校屢受打壓,你也難辭其咎。」
「這些債,雖然不是你自己欠下的,難道就沒有你縱容的因素?」
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鄭博鴻忍不住咂了咂嘴。
任天一第一次進自己辦公室的時候,說的話不也差不多?不得不說,任天一這上綱上線的水平,還真是不賴。
「他是他,我是我!」丁康迪的嘴顫抖了起來,話都說不利索了。
話雖這麼說,可是,丁康迪的良心有愧不是?
「照這麼說,周廷澤禍害魯菜,你也沒有任何責任了?」任天一說道,「如果你這樣想的話,那就當我們沒來過。」
「鄭校長、孔老爺子,咱們走。」
「連祖宗傳來的吃飯的手藝,都不珍惜的話,這種人也不值得咱們重視。」
「就怕某些人,去了下面,也無顏面對祖師爺。」
任天一轉過了身,只不過,步子卻並沒有邁開。
這何嘗不是任天一對丁康迪的測試?如果丁康迪真的不在乎的話,今天的時間就白白浪費了,自己就需要另外聯繫其他人了。
「慢!」果然,任天一半步都沒走出去,就被丁康迪叫住了。
「進來說,我還有重要的事。」丁康迪轉過身,向門內走去。
胡永慶忍不住向任天一遞出了大拇指,有些人也就只有任天一能收拾得了。
任天一笑了笑,跟在了鄭博鴻和孔易行的身後。
只有真正願意傳承華夏廚藝的人,才明白祖師爺這個稱呼的重要性,也明白自己肩上的責任所在。
院子不大,地面由花磚砌成,空空蕩蕩。
丁康迪並沒有將眾人迎進客廳,而是直奔廚房而去。
「今天要做幾道泉都菜,你們算有口福了。」丁康迪說道。
「那些過去的事,就不要談了。」
任天一撇了撇嘴,原本以為,自己說動了丁康迪,原來,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顯然,丁康迪還沒有想清楚,純粹只是在情感上做了一些讓步罷了。
如果不能讓他徹底地改變想法,恐怕,這位老先生仍然想要置身事外。
不過,機會不就這樣送到面前了嗎?
「行,那就請您動手吧。」任天一挑了挑眉毛。
不管丁康迪怎麼說,任天一都沒放棄希望不是?而且,這個希望,還是丁康迪送到自己面前的。
如果丁康迪現在只是純粹養老,任天一很難找到理由說服他。但是,如果牽涉到做菜,那不就有機會了嗎?
與人聊天,當然要聊他真正感興趣的。任天一發現,自己確實有些操之過急了。
丁康迪來到這種與世無爭的小村莊,不就正是顯示他自己,已經放棄了權力的紛爭了嗎?
可是,為了自己喜歡的事物,有的時候,還不是不得不爭?
「先來一道九轉大腸。」丁康迪站在灶台前。
丁康迪的廚房,十分原始,除了多了一個現代化的油煙機之外,還是用的大鍋土灶。
灶里燒的,也是撿來的柴火。明亮的黃色火焰,讓人從內到外都溫暖了起來。
只看這口大鍋,就莫名其妙地讓人有了胃口。
「大腸如果再短一毫米,那就完美了。」任天一看向了菜板,說出來的話可謂是毫不留情。
菜板上,正是丁康迪切好的材料。丁康迪的臉綳了起來,這不埋汰自己的刀功嗎?
好歹自己也是大師級,什麼時候輪到一個毛頭小子來指手畫腳了?
可偏偏,丁康迪也很無奈,畢竟任天一說得很對不是?
「火候有點大,」任天一看著丁康迪往鍋里倒入油,從灶里抽出了兩根柴火,「油溫不好控制。」
啥玩意?我做菜還需要你來指點了?丁康迪臉色更加不喜。
可是這一次,任天一說的還是對的不是?
「好了,大腸的顏色正好,不能再炸了。」任天一又提醒道。
丁康迪的臉色更糗了,明明自己才是泉都菜的大師不是?
冥冥之中,丁康迪覺得,任天一說得都對不是?於是,他還是按照任天一的手法做的。
反正做不成功,就給任天一他們吃好了,順便還能埋汰回去。
「好了,嘗嘗。」丁康迪冷著臉盛出菜來。
就算任天一說得再對,丁康迪的心情也很不爽不是?
這就像被家長盯著寫作業的孩子,就算作業完成了,心裡也憋著一口氣呢。
更何況,這哪裡是被盯著寫作業的孩子,而是被盯著寫作業的家長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