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一廂情願
「胡說,你胡說!屬下說的都是真的,你一個女人怎麼可能單憑几句話就妄斷結論。」張泉只覺得自己每句話都天衣無縫,心裡打鼓到底是哪裡出了錯,嘴上卻一個勁的反駁,「皇上,你怎麼能單單聽信她的話?!屬下說的都是實話呀……」
「那我再最後問你一句,偷拿軍餉的那天晚上月亮是彎的還是圓的。」問完,銀玉息瞧著張泉的黑眼眸猛地一縮,她輕蔑一笑。
皇上卻越發討厭張泉這張臉來,不過想起軍餉之事,他輕咳一聲,「郡主也順便問問軍餉吧。」
聞言,張泉連忙搖著腦袋,苦笑道,「我真的不知道軍餉在哪裡啊。」看了看皇上和郡主的臉色難看,他更是要去抓郡主的衣裳,準備跪下去。
銀玉息卻一甩手,向皇上遞了個眼神,兩人轉身出了牢房,皇上抿著的唇顯出幾分憤然。
銀玉息見此,拍了拍皇上的肩膀,黯然一嘆,「張泉只是個小嘍啰,定然不知軍餉的去處,我覺得你還是把常將軍身邊的所有副將都抓來嚴加審問一番,必定會有些線索。」說完輕嘆一聲,「只是可惜了雲麾將軍。」
「朕明白。」皇上的明黃色袖擺里雙拳緊握,「沒想到這些人如此妄為,竟然明目張胆誣陷一個忠臣,更何況是一個屢建戰功的將軍朕……朕恨不得立即殺了他們,以解心中之恨!」
銀玉息知道皇上只是嘴上說說,因此不會行動,靜然跟著皇上出了天牢,「這件事,皇上既然愧對將軍府,那就還將軍府一個清白之名吧。」微風忽至,才發覺自己穿的單薄,「我也該回郡主府了。」
皇上又想起什麼,趕緊說道,「說實話連朕都沒記住剛才張泉回答的是什麼月亮,姑母真是越來越精通此道了。」
「往往自己說過的謊話,過個一刻鐘的時間就會忘掉。皇上以後也可以慢慢領悟。」銀玉息淡淡整理一下髮髻。
皇上明白郡主從不想參與朝中之事,只是自己多次請求與她,所有的感激都只能化作言語,「今日又多謝姑母了。」
銀玉息簇然一笑,「每次也只能辦成事了,才能聽見叫一聲姑母。別的時候怕是妄想了。」
「姑母不要打趣朕了,畢竟你大不了朕幾歲,朕難免有些叫不出口。」皇上抓了抓額頭,繼續說道,「明日,朕就讓阡侍衛多給你打幾個麋鹿來,可好?」
聽到麋鹿,銀玉息自是高興的很,瞪了皇上一眼,「算你識趣。」說完,便轉身而去。
皇上看著玉息郡主身影上了橋子,消失在遠處,才回過神來,吩咐道,「阡雲,讓欒大人進宮吧,朕有事與他商量。」
郡主府,原是國公爺所建的國公府,國公爺去世之前特意讓人改府名,可見了國公爺對孫女銀玉息的一片寵愛。因此郡主府內細節處處含著奢華,飛樓閣宇,畫棟朱簾,但見穿花度柳,扶石依泉。
今日天氣略顯陰沉,穿雲閣內的彩鳳飛簾不時隨風起舞。
銀玉息用過早膳之後就半躺在美人榻上,雙腿不停的搖著,眼看著那雙秀眸就要眯起來,只聽花蘿突地一聲輕喚,「郡主。」銀玉息不舍的睜開眼睛,瞧去,「郡主,奴婢瞧著沈姑爺又朝這邊來了。」
還不等銀玉息說話,覺曉就不滿道,「這次一定要讓銀東把他攔住。」說著就要走出去。
「站住。」銀玉息語氣不慍不怒,還帶著幾分玩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沈姑爺把你給惹了呢。」
覺曉委屈的跺跺腳,「郡主……奴婢這不是在護著你么,你怎麼還反過來取笑奴婢。」說著把沏好的茶水端過來放到案几上,「郡主明明曉得,每次見了沈姑爺都難受得緊,還偏偏不躲著。奴婢真是不知道說您什麼好了……」
「奴婢見過姑爺。」門外花蘿恭敬聲音響起。
接著就聽沈若庭已經走進房間,徑直來到美人榻旁落了座,自覺地伸手把案几上的茶杯端起來,輕輕一吹,輕抿了一口,「宮裡又送了一些麋角丸來,可見你是辦成了事。」
銀玉息自沈若庭進來之後就一直閉著眼睛,聽見他說話,也只是輕啟紅唇,「這是本郡主的事,和姐夫毫無關係。」
沈若庭徐徐收起唇角的笑容,「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目光落至銀玉息嬌容上,「不然……」
「不然如何?我銀玉息在府中勾引姐夫,清譽已毀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再多一樁又如何。」銀玉息翻個身坐起來,唇角儘是自嘲,「我已是孤身一人,還怕什麼,怕死?怕嫁不出去?還是怕眾人唾棄?」
「不然,我就搬出郡主府。」沈若庭死死盯著銀玉息。
銀玉息氣息一凜,胸膛似是有根倒刺在不停翻滾,疼得她鮮血淋漓,每每想到她活了二十載一直是高高在上,受盡寵愛,唯有遇見了沈若庭,她被欺凌的體無完膚。就提醒自己,這是自己的姐夫,是她不該,也不能肖想的人呀!
可是,銀玉息壓下心頭的複雜,轉而看向身側的男子,今日他竟然為了別人威脅她兩次,想到此眉目一冷,
「看來姐夫是孤身一人太久了,或許來日我就應該給姐夫找幾個小妾,省的姐夫閑來無事總是來我這裡。」有意無意的撥弄著手指,吩咐說道,「花蘿呀,明日你就選幾個家世清白的女子,送到青華園。」
沈若庭面容上閃過一絲微怒,看向銀玉息的鳳眸也越發清艷,接下來的動作更是讓屋內的人一驚,他一個起身來到銀玉息身前把她欺身而下。
「郡主!」
「大姑爺!」覺曉和花蘿急忙走過來,不可置信的瞧著這幅場景。
銀玉息秀眸一怔,顯然也是被沈若庭這般動作嚇到了,自己從五年前喜歡沈若庭開始一直是一廂情願,甚至從未如此親密接觸過,他這樣……是在幹什麼?
「玉息,當初你吵著鬧著讓我教你觀顏術,這觀顏術本是沈家的秘術,從不外傳,因為一旦世人皆知,你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我是念著你年紀小,才把這觀顏術交給你,卻不知你竟然被這觀顏術如此痴迷,甚至用於朝廷之中。」這番話說的動情動理,他語氣委頓,又接著說道,「玉息,我是為了你好。所以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銀玉息盯著他清艷的眼眸,神情極其認真,不過那只是一瞬就恢復沉凝,伸手把近在咫尺的沈若庭用力推開,眼帘垂下,「沈若庭,難得你這般費盡心思勸我,可惜我是銀玉息,愛你卻不會為你所用。」
兩人這般已經不是第一次,銀玉息知道以沈若庭的性子,聽完這話定會轉身就走,因此她自顧自的拿起水壺準備重新沏一杯茶,不想手還觸及水壺,沈若庭就一把抓住她的手,再次欺身而上。
「都退下!」沈若庭語氣凌厲。
覺曉和花蘿兩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
銀玉息也被沈若庭這番動作嚇了一跳,怔怔的望著他那陰晴不定的面容,自己雙手被他緊緊的攥著,沈若庭的一深一淺的呼吸離她很近,讓她有些意亂,有些貪戀。
「還不出去?!」沈若庭清艷眼眸盯著銀玉息,卻是又呵斥了一聲,不等銀玉息反應過來,他俯身吻向她的臉頰,溫柔的觸感讓銀玉息身子一抖,許是這輕微動作刺激了沈若庭,他右手毫不柔情的扯開銀玉息肩膀上的薄衫,薄唇亦是漸漸往下移……銀玉息仿若被點了穴道一樣,任由他動作。
「玉息,這次就當是我求你了。」
耳邊溫熱的氣息讓銀玉息猛然驚醒過來,心裡既怒又痛,這次她毫不吝嗇抽出手腕給了他一巴掌,紅著眼睛望著,紅唇輕啟宛若吞出萬丈火焰:「沈若庭,你這樣可對的住我逝去的姐姐!」
不顧沈若庭發白的面容,她憤然起身走出了房間,只要再多待一刻,她會毫不猶豫的抱住沈若庭!
軟塌旁,沈若庭死死咬著牙關,面頰上紅印隱隱而現,他終於知道銀玉息不是一般的女子,普通女子痴迷於他定會為他放棄一切,銀玉息則不然,她始終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玉息郡主。想到這裡,沈若庭恢復清艷神色,整理好衣袍,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離開了房間。
三月二十八,艷紅的日光衝破雲層,一縷縷括暈在天邊漫遊。許是為了應景,今日都城還未天明就響起了陣陣的鞭炮聲,應該是有多家都在辦喜事。
郡主府的閣樓內,銀玉息早早就坐在圓桌旁,慢吞吞喝著紅棗銀耳粥。
「郡主,今日你就不要出府了,外面到處是煙熏的味道。」覺曉整理好床榻,走到窗戶前把窗戶輕輕支開一條小縫,「幸好郡主府落在皇城近處,離那些鞭炮聲還有些遠。」
銀玉息喝著粥眼瞥見院落外,一個人影不緊不慢的走了過去,才豁然想到,「覺曉,你去把書桌上的喜帖拿過來我瞧瞧。」指了指偏殿的書桌,「你好好找找,我也不知道壓到哪裡了。」
「郡主,您不會找的是成世子大婚送來的喜帖吧?」花蘿幫銀玉息又盛了一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