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章 五萬軍權
四月初五這日天氣大好,碧藍天空萬里無雲。
銀玉息還在睡夢中就被官差叫醒了,她朦朧的睜開眼睛,「怎麼了?」
官差頷首拱拳道:「常家二小姐的案子已經定下,是常二小姐身邊的丫鬟所為。所以,玉息郡主可以出獄了。」
聽此,銀玉息並沒有再多問,既然事情至此,她心裡懸著石頭也算落了地,大致攏了攏頭髮,整理了一下衣衫,她又恢復那般清雅高華,「走吧。」
出了牢獄,花蘿和覺曉已經在馬車跟前站著了,銀玉息上了馬車。回到郡主府,日光正熱,唯有麗華苑內的榕樹下有一片蔭涼之地。連著幾日的牢獄,銀玉息回來先沐浴之後換了一身簡單的裙衫坐在榕樹之下乘涼。
「郡主,大姑爺來了。」花蘿低聲在銀玉息耳畔說了一聲。
銀玉息垂著的眼眸閃了一下,纖細手指捏了一塊蜜桃含進口中,餘光處就看到沈若庭一襲白衫緩緩走了過來,許是腰間傷勢未好,走路還有些僵硬,銀玉息看都沒看他,「不知姐夫來做什麼?」
沈若庭來到石凳前,冷曦連忙扶著他坐下,沈若庭瞧著銀玉息白皙的側臉,清艷出聲,卻偏帶幾分沙啞:「玉息,你與譚沐風定了婚約,是真的么?」
「是啊,姐夫的消息都是來得快。」
沈若庭聽得出銀玉息言語中的諷刺,望著她,鳳眸貴麗中帶著幾分氤氳模糊的情緒,「玉息,我是你姐夫,是你在這個家唯一的親人,婚約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商量一下。你難道不知譚沐風與成嘉年交好……」
「沈若庭!」銀玉息打斷他的話,明艷秀眸盯著他,「那又如何。我深陷牢獄之災,還不是你這個唯一的親人親手把我送進去的,難不成我還要靠你把我救出來么。」質問之後,她方覺自己有些太情緒化了,連忙深吸一口氣,朱唇勾畫出幾分自嘲,「除了你身邊的冷曦,旁人不可能隨便出入我的房間。」
不想,沈若庭伸手抓住銀玉息放在書桌上的手,輕輕握住,「你以為你出獄是譚沐風真心待你所得么,你恐怕還不知道,譚家用你換來了雲麾將軍的兵權!」
軍權?!銀玉息震驚的看著沈若庭,「你胡說!譚沐風說過是拿我的婚約來換的,他不是言而無信之人。一定是你在騙我!」
「你還不明白么?玉息,這件事自始至終針對的就不是你,而是雲麾將軍十萬大軍的軍權,成嘉年早就曉得雲麾將軍去世之後,皇上把這十萬軍權交給了你當作你的嫁妝。為了這軍權,成嘉年才苦心設計,讓譚沐風拿真心換來你的婚約,也就換來了十萬大軍的軍權!」他能感覺到銀玉息的手漸漸泛冷,只好繼續說道,
「你入獄的確是我所為,但是我已經想好辦法讓你脫困,沒想到你……」
本來銀玉息的心徹底掉入冰窟之中,聽了他的最後一句話,才有些緩解,而讓她震驚的不是成嘉年的計劃,而是皇上怎麼會秘密把十萬軍權交給她,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成嘉年怎麼會知道?想到這裡,她猛地抽出自己的手,「你為何現在才說,為何不早點告訴我?!」
沈若庭手指不自覺放到腰間,苦笑一聲,「我也是今日清晨才得知,畢竟皇上軍權交給你是秘密,連你都不知道,我怎麼會又知道。」
見他並未說出原因,自己也沒必要再問,只是冷冷嘲笑道:「成嘉年拉你入伙,難道凡事都不和你商量么,看來你也不過是被成嘉年利用的棋子罷了。既然事已至此,我還未嫁,這嫁妝還不算落入譚家之手。你這番來興師問罪倒是顯得你魯莽了。」
沈若庭突地加重聲調:「玉息!我在乎的又豈是十萬軍權。是你的婚約之事,我不想你因為這種事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我只希望能夠不負父親的遺言,讓你如願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不要說了。」銀玉息突地站起身子,神色極為冷傲,「嫁給喜歡的人?!你明明知道我喜歡的是你,你說這些又何必再次挖苦我呢。你總是這般傷了我又來哄我,這麼多年我就是淪陷在你這種似有非有的感情當中,真希望當初姐姐沒有死,要不然我也不會痴戀於你。」她本是銀府最受寵的郡主,只怪當年自己落水,姐姐不顧性命相救,如果不是這樣,她身邊不會只有沈若庭一個人。
兩人最後又是不歡而散。
夜晚,還是榕樹下,銀玉息躺在美人榻上闔著眼睛,雙腿不停的擺動著,腦子裡不由的回想起父親和姐姐去世的場景,母親當年因為生下她失血過多早早去世,父親和姐姐一直分外疼愛她,母親又是皇室公主,因此姐姐經常帶她去皇宮中與皇子、公主玩耍,那個時候自己與如今的皇上成嘉興就關係甚好。
後來父親因為思念母親久病成疾,在姐姐大婚一年後也去世了,更可笑的是半年之後自己無故落水,姐姐為救自己而身亡,自此銀府只剩下姐夫沈若庭與她。新皇去年登基立即封她為玉息郡主,只為她不在這都城受了欺負。她唯一慶幸的是,身邊親人一一逝去,但是總有人真心待她……
「嗖」的一聲,讓銀玉息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一把銀劍朝她刺來,她額角頓時冒出冷汗,隨手抓起茶杯朝來人扔去,可惜根本沒有擋住劍勢,她慌忙喊叫,「銀東!銀東!」
黑衣人拿著銀劍已經襲來,劍尖在銀玉息躲閃之際刺傷了她的胳膊,黑衣人見此,收劍之後再次朝她刺來,銀玉息躲閃的身子不及那劍快,她嚇得閉上眼睛。
「叮」的一聲,黑衣人的劍勢生生被推開,只瞧銀東已經站在銀玉息面前,黑衣人瞬間被府中的侍衛圍起來,黑衣人見此便自刎而亡。所有的事情發生在一瞬間,銀東上前幾步掀開黑衣人的面巾。
銀玉息捂著胳膊,眼眸瞟了一眼,不由蹙起眉頭,「這不是……常二小姐身邊的丫鬟么?」
「郡主確定?」銀東問道。
「嗯,本郡主見過她。這丫鬟怕是想要替自己的主子報仇,才深夜來刺殺的吧。」銀玉息疼的咬牙裂齒,看見花蘿傻傻站在那處,她連忙輕叱一聲,「花蘿,還不趕快過來扶我回屋。」
花蘿這才匆忙跑過來,扶起郡主,「郡主,咱們府中怎麼好端端進了刺客,更何況郡主不是說刑部已經抓走這名女婢了,這又是怎麼回事?」
「郡主,這屍體……」
銀玉息走到屋門前,側頭吩咐道:「好生葬了吧,今夜之事莫要宣揚。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回過頭時秀眸閃過萬般無奈的情緒,這些天來,因為一個常將軍之死,自己屢屢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甚至有了性命之憂,這般下去她遲早會吃了大虧,看來以後她做事得萬分小心了。
花蘿幫銀玉息胳膊上的傷口上了藥膏,只是沒想到這傷口正好在前幾日燒傷的地方,如今舊傷加新傷,這傷怕是要好的慢些了,上完之後,銀玉息便熄燈睡下了。
這日,銀玉息午睡過後依舊躺在美人榻上養傷,聽聞譚沐風前來,並沒有向往日那般,而是讓花蘿和覺曉幫她打扮妥當,一起出了郡主府。
府門口,譚沐風以為自己今日還會被拒,卻不想抬頭正巧看到銀玉息優雅從台階上走下來,平時不善言笑的她竟然微微一笑,「讓譚公子久等了。」
「玉息客氣了。」譚沐風亦是微笑回禮。
「本郡主往日甚少出來,今日就勞煩譚公子帶路帶本郡主見識見識這都城好玩好吃的地方,如何?」言畢,銀玉息冷傲五官已經恢復清雅高華氣質。
譚沐風聞言,自然應下,跟在銀玉息身側,與她介紹著都城有名的酒樓。
兩人相攜而行來到熱鬧的街道上,兩旁小攤小販買的玩意吃食,銀玉息小的時候也經常玩因此並無什麼興緻,只是走到這最繁華的一處十字街道,一座酒樓里的曲聲徐徐傳出,令銀玉息不由駐足。
「這醉香樓每逢初五、十五、二十五都會請京城有名的歌女秦阿嬌來彈曲唱歌,這裡的酒菜也是極為不錯的,不如我們進去坐坐吧。」譚沐風見銀玉息點頭,便伸手作出請勢,兩人進了店門,譚沐風招手喚來小二,「小二,帶我們上二樓。」
小二識得兩位衣著非凡,連忙點頭應下,「客官請隨我來。」
今日的醉香樓果然熱鬧得很,就連二樓都快要坐滿了,唯剩下靠窗的一處角落,小二招呼著兩人坐下,譚沐風點了幾樣菜,小二便下去了。
「這不是譚大公子么,今日怎麼帶著一個美人過來聽曲啊?」不遠處傳來嬉笑之聲。
譚沐風含笑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那人只瞧的見銀玉息的背影,因此特別好奇,見譚沐風沒有介紹更是想知道是誰,連忙起身端著酒杯走過來,「譚兄,你這可就不對了,自己帶著心上人過來,也不給我們這些兄弟見見。」說著便要拿手去扳銀玉息的臉。
譚沐風連忙伸手抓住那人的手,聲音略帶不悅,「常二公子,這是玉息郡主。」
聽聞,常輕言眼裡快速閃過一些懼意,隨即訕訕一笑,「原來是玉息郡主,輕言失禮了。那譚兄好好陪玉息郡主,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說完,端著酒杯又回到了自己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