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拒絕
那聲男聲氣勢十足，夾雜著滔天怒意，聲調尖利無比。夏燁煊怔忪了一下，猛地探出身子朝下一望，見正是他的好友，陳挽究。
「挽究……」
「燁煊！」詩青嚇了一跳，一手勾了夏燁煊的腰將他抱了回來，皺著眉道：「很危險，差點摔下去了。」
夏燁煊顧不得糾結那纏在他腰上的手，仍舊是望著樓下看著好友，正要再出聲，樓下的男子已經開口了。
「你個災星！我怎麼遇得見你，我上輩子是不是跟你有仇啊？跟著我做什麼！我們是宿敵，知道不？宿敵！」陳挽究暴躁地又踢又打，掙脫開強制制伏著他的女人，脫身後和那女人面對面，手指著她直罵：「說！那女人把我朋友弄哪兒去了？再不說，我揪你上官府！」
「你鬧夠了沒有！」
「沒有！」陳挽究破口大罵：「跟你這女人有關係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人！說，我朋友在哪兒？在哪兒！」
夏燁煊又朝外喊了聲「挽究」，可惜四周看熱鬧的人太多，聲音根本就被淹沒了。夏燁煊急得不行，起身想要跑下樓去，詩青忙止住他，沉聲道：「你去事情會變得更複雜，現在那麼多人看著，到時候議論紛紛的，你招架不住。」
「可是……」
「交給我。」
詩青站在窗口，攬了夏燁煊在身邊，運起內力開口道：「丹冬，點了啞穴，帶人離開這裡。」
樓下的女子身軀一震，習慣使然地伸手行了個軍禮，大聲應道：「是！」說完上前點了張大了嘴愣住的陳挽究，一把扛了人便走。
「誒，挽究……」夏燁煊先是被詩青極強的內力給震撼了，再見好友被人扛走，頓時焦急地道：「嚴小姐，那人這是帶他去哪兒……」
「不知。」詩青略帶調侃地望著丹冬二人消失的方向，道：「不過，估計很有趣。」
「嚴小姐！」夏燁煊帶了哭腔：「挽究是我朋友，他、他只是心直口快，沒有惡意的，你不要跟他計較，放了他吧……」
詩青頓了頓，側頭看男子一臉焦急，方才苦笑：「你覺得我是個惡霸？」
「不、不是……」
「放心好了。」詩青長出一口氣，似乎也好笑自己那一點點的受傷，自嘲地道：「他不會有事的，不過是聒噪了些，大概，現在和丹冬在另一個地方吵架吧。」
夏燁煊突覺自己方才話裡帶了譴責意味，還有一絲不信任的語氣，面對著面前這個對自己千般好萬般好的女人，自己的舉動怕是傷了她吧？今天是雙十節，她特意帶著他來天上居客，對他說「喜歡」，他即使再不配，也不該這樣對她啊……
「嚴小姐……」
「遠山。」詩青輕聲止住他的話，語氣溫柔卻也略顯霸道：「叫我遠山。」
這頓飯吃得極為緩慢，詩青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夏燁煊身上，這讓他如坐針氈。那目光透著憐惜和關愛，明確地昭示著她心中的感情，夏燁煊覺得自己在她面前幾乎是無所遁形。他悶著頭吃著她夾到他碗里的菜，這從未享受過的珍饈佳肴品嘗起來卻讓他無法回味其中的滋味。
詩青吩咐小二上了一壺香茗，親手端到夏燁煊面前，說：「來，喝喝這茶。」
夏燁煊接過，輕輕抿了一口，隨即驚喜道：「這是、這是……」
「顧渚紫筍。」詩青見他表情驚喜，對念秋這提前布置特別滿意，笑道：「你來自江南，這茶在江南一帶最有名，可喝出家鄉味了？」
「……嗯。」夏燁煊眼眶微紅，雙頰粉嫩，仔細聽還能從聲腔中尋得一絲顫抖。「謝、謝謝……」
他的喜悅和感動如此明顯，倒是在詩青的意料之外了。她沒有哄過男子，在以前，她的丈夫也是個有著大男子主義的人，她是女強人，兩個人對雙方的事業也少有互相干涉。現在，她在這女尊世界中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十年時間裡還從未有過哄男子的事情，如今面對著夏燁煊，詩青忽然有些手足無措。
「喜歡就好……」詩青保持著和煦的笑，輕聲應道：「吃過飯我陪你去街市逛逛，買點兒東西，可好？」
夏燁煊動作一頓，看著那白玉砂壺上雕刻的繁花，還有其上飄著的霧氣，手無意識地左右摩挲著壺壁，腦中天人交戰。
「那日見你和你爹在河邊洗衣，你爹他身體不太好吧？」詩青柔聲輕問：「我認識幾個醫術很好的大夫，要不請她們來給你爹看看？待會兒去買點兒養身的東西給你爹捎回去也好補補身子，行嗎？」
「嚴小姐……」
「都說了叫我遠山，不要跟我見外。」詩青無奈地再次提醒他道：「我都叫你燁煊了，你喚我一聲遠山有何不可？」
夏燁煊雙頰緋紅，耳根都冒上了熱流。他的頭垂得越發低了。詩青以為他害羞，半無奈半欣喜，趁熱打鐵：「聽說你還有個妹妹，可上學塾念書了？要是沒有，我也可以介紹一家不錯的學塾……」
「不用了。」豈料夏燁煊忽然開口打斷她，垂著的頭也抬了起來，眸中含著淚，臉也還是紅的，但臉上的表情卻並不是詩青以為的害羞，而是摻雜了酸楚和悲戚，眉目如畫，卻是一派堅決。
「我不配你這樣。」夏燁煊近乎是顫抖著回答她說：「天下好男子那麼多，你沒必要一定要在我身上花費這些……」
「燁煊。」詩青見他神情激動，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一般，忙打斷他，斬釘截鐵地說：「你很好，沒有不配。天下好男兒再多又如何，現在在我面前的是你，我喜歡的也是你。」
「喜歡……」夏燁煊喃喃兩句，苦澀一笑：「當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你就不會再喜歡我了，那時候，或許不單單隻是不喜歡……」
「燁煊……」詩青不知他這份自卑從何而來，但他不自信的退卻卻更讓她心中憐惜。詩青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強勢地抓過他一隻握著砂壺的手握在手心，迫使著夏燁煊抬起頭。
「我讓你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為什麼不願意嘗試一下？我所說的話都是出自真心，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沒有不相信，我是不敢信、不願信。」夏燁煊努力想抽回手，卻實在是抽不回來，只能咬了咬唇，盡量控制著自己心裡的翻江倒海，努力掩藏著語氣里的落寞和辛酸，一言一句地說：「你姓嚴，必然和皇家有關係，我身份低微，名聲也不好，和我糾葛在一起不是好事情。我信你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可是我無法讓自己去玷污了你這份誠摯，那會讓我覺得罪過。對不起，雙十節……我不能與你過了……對不起……」
夏燁煊口口聲聲的對不起讓詩青失了魂，一向在政壇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攝政王在這一刻竟然有股無能為力的心悸。面前這個男子屢次三番地拒絕了她，這讓她怎麼不能感受到挫敗？
詩青腦子裡還沒想清楚，腿卻已經蹲了下去，仰著頭看著夏燁煊，口中的話不經思索便露了出來，卻讓面前的男子亦失了魂。
「我孤獨了很久，在茫茫人群里能找到一個讓我心動的男子太不容易了，而你，是第一個，或許也是唯一的一個。燁煊，你一定要那麼斬釘截鐵地拒絕我嗎？」
－－－－－－題外話－－－－－－
下午還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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