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疑罪從無
「你放肆，公堂之上豈容你出爾反爾…」解啟衷被黃桃兒的突然翻供打了個措手不及頓時氣急。
「現在黃桃兒已經親口承認是被縣令大人你屈打成招，所以現在縣令大人應該釋放他們，還他們一個公道！」張進聞言立刻說道。
「你妄想！事實俱在本縣的公堂容不得你們顛倒黑白，來呀，把他們統統給本縣拿下！」解啟衷怒喝。
「我看誰敢。」張進冷冷的環顧縣衙大堂。
站班衙役們聞言面面相覷，誰都不敢亂動。
「本縣的話你們聽不到嗎？還不把他們給本縣拿下！」解啟衷見那些站班衙役全都一動不動頓時大怒道。
張進聞言冷笑看著那些站班衙役。
站班衙役看到張進看過來的目光趕忙低下頭，連跟他對視都不敢。
「鐵鷹…」解啟衷一看站班衙役全都不動，當時目光轉向鐵鷹他們，只是話喊出口，就看到鐵鷹十來個人一多半身上挂彩，尤其老馬，瘸著條腿拄著拐棍站在那裡，頓時後邊的話就說不下去了。
「屬下在！」鐵鷹倒是頭鐵，聞言當時就一抱拳就站了出來。
「屬下在！」其他捕快一看鐵鷹站出來，頓時也是紛紛站出來。
解啟衷聞言看看鐵鷹和幾個傷員，又看看門外隨陳林趙威和那三四十號捕快，臉色鐵青，但終於一個字也沒再能說出口來。
張進見解啟衷閉嘴，頓時冷笑，但也沒有再進一步逼迫解啟衷引發更大的衝突，因為他想要的是讓案子審不下去，不是和解啟衷不死不休，畢竟解啟衷是朝廷認證的七品縣令，真跟他不死不休，那他張進以後就只好去當流寇了，他好好的典史當著可不想去當什麼流寇。
隨著倆人都不說話，頓時縣衙大堂陷入僵持的安靜狀態。
張縣丞看著僵持了好半天的縣衙大堂，慢條斯理的整了整官服，笑吟吟的站起來道：「哎呀你們這是做什麼呀，這案子審的好好的怎麼還吵起來了？」
「縣丞大人你說句公道話，我們這算不算禍從天降，我們好好的給朝廷當差怎麼就突然變成人販子的同黨了？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再說那黃桃兒，如果不是屈打成招人家怎麼可能就胡亂認罪！」張進一看張縣丞站出來，頓時急忙道。
「是啊縣丞大人，我們真的是冤枉的啊，這些孩子真都是我們買來的啊！」黃桃兒聞言也心思急轉急忙道。
「我看這都是那個青雲門的唐然妖言惑眾都是他挑起來的，如果沒有他怎麼可能有這些事！縣令大人就是被他蒙蔽了，縣令大人應該嚴懲此等妖人！」張進見黃桃兒翻供就急忙接道。
唐然手裡握著九二手槍，聞言一臉無辜的模樣看著張進，但卻沒有急著說話，因為他想看看還有誰要跳出來，最好能讓與此案相關的那些傢伙都跳出來，到時候他正好一網打盡。
張縣丞聞言既沒接張進的話，也沒理黃桃兒，而是滿臉笑容的向解啟衷抱拳道：「大人，我看這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今天就先審到這裡，明日升堂再審？」此時天色已經擦黑，確實不怎麼早了。
「縣丞大人你…」張進見張縣丞不理他也沒為他說話，頓時忍不住想說些什麼，只是看張縣丞一臉淡定的模樣，想了想又覺得張縣丞不可能害他，就把話又給咽了回去。
解啟衷聞言看著張縣丞，張縣丞也一臉笑容的看著解啟衷，一副老好人的模樣，只是解啟衷心裡清楚，張縣丞不可能是個老好人，他是個老陰比，這時候提這種建議肯定沒安好心。
只是最終解啟衷還是點頭道：「也好。」也沒辦法，事情已經鬧到這種地步，他再強行推進案情，只能跟張進刀兵相向，問題是他現在只有鐵鷹和那幾個傷員可用，真打起來他還真弄不過張進他們，只好先退一步再做打算。
「那涉案人員怎麼安排呢？先讓各班衙役暫且歸家？」張縣丞建議的模樣問道。
解啟衷聞言臉色陰沉，他當然不想讓張進那些人回家，只是看情況人家也不願主動進牢房，所以無論對張縣丞這個建議多厭惡，顯然他也只能同意，就再次點頭道：「案情尚未查明，爾等今日可以暫且歸家，但明日必須按時到公堂應卯，明日不到公堂者以畏罪潛逃論處，聽清楚了嗎？」
「是。」
「謝縣令大人。」
「縣丞大人青天大老爺啊！」
……
陳林趙威等人聞言七嘴八舌的答應，還有人喊張縣丞青天大老爺的，顯然根本沒把解啟衷當回事兒，給解啟衷氣的沒法。
「那鐵鷹等捕快殺傷人命一事該如何安排呢？」張縣丞滿臉笑容的繼續問道。
嗯？
解啟衷聞言頓時心中一跳，盯著張縣丞眉頭擰在了一起。
「本縣不是剛說過各班衙役暫且歸家么？縣丞大人還想如何安排？」解啟衷臉色陰沉的道。
「縣尊大人您自己也說了，此時案情尚未查明，可鐵鷹等人殺傷人命卻是事實俱在，所以下官建議暫時先將鐵鷹等人收押，大人以為如何？」張縣丞依然滿臉笑容的模樣道。
「大人，我們只是奉命行事，那陳林趙威才是不尊命令！而且他們還通風報信，就算抓也該抓他們才對！」鐵鷹等人聞言當時就急了，不聽命令通風報信的沒事兒，他們拼上命把人抓回來竟然要坐牢，這算哪門子的道理？
「對啊，我們都是聽大人的命令行事憑什麼抓我們！」
「沒錯，陳林趙威他們不聽命令還給胭脂齋通風報信都放了憑什麼要抓我們？」
「你們他媽說誰不聽命令通風報信？你們才他媽不是好人！」陳林趙威等人見鐵鷹等人要倒霉頓時紛紛鼓噪。
「你們殺人放火活該被抓！」
「沒錯，殺人還有理了，趕緊全都抓起來！」
……
當時，陳林趙威等人和鐵鷹他們就對罵起來。
黃桃兒等人一看這黑白貌似要被張縣丞徹底顛倒，頓時神情一變紛紛大叫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求大人為草民做主啊！」
「我們冤枉啊，殺人的不抓卻抓我們，這還有天理嗎？」
……
「你們都給本官閉嘴！」解啟衷看著驟然亂成一團的縣衙大堂勃然的大怒的拍著公案怒喝道。
眾人聞言又七嘴八舌的喊了幾句才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本縣已經說過了，此時案情不明各班衙役暫且歸家，爾等鼓噪不休是想一起留下看看縣衙南監裝不裝的下你們嗎？」解啟衷冷冷的道，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讓鐵鷹等人出問題，因為鐵鷹等人已經是他在縣衙最後的權力體現，沒了他們，那他這個縣令還能幹什麼？還有誰聽他的？
「大人，殺傷人命還逍遙在外這不合規矩吧？」張縣丞咂嘴道。
「那縣丞大人能確保胭脂齋一干嫌犯無辜嗎？」解啟衷反問道。
「這…下官不能。」張縣丞聞言搖頭，並不為黃桃兒等人開脫。
「既然縣丞大人不能確保，那就只好暫時先遵從疑罪從無。」解啟衷道。
「疑罪從無？」張縣丞疑惑的看向解啟衷。
「疑罪從無。」解啟衷點頭。
「所以大人的意思是胭脂齋一眾嫌犯暫時也可歸家？」張縣丞問道。
什麼？
解啟衷聞言一愣，這才明白張縣丞糾纏半天目的根本不是鐵鷹等人，他是想把胭脂齋的嫌犯給放了，從根兒上把張進等人給救了，因為沒了嫌犯自然也就沒了案子，沒了案子張進等人自然無罪。
「他們是人販子！人販子怎麼能放？！」解啟衷怒道。
「大人您親口說的，疑罪從無，胭脂齋百姓此時也只是嫌犯，並未查明確實有罪，自然也應遵從大人的疑罪從無原則暫且歸家。」張縣丞不緊不慢的道：「大人您說呢？」
「我…」解啟衷頓時被張縣丞噎住，終於明白張縣丞給他的是一兩頭堵的選擇，保鐵鷹和釋放胭脂齋人販子他只能選一個，當然，他還有另一個選擇，疑罪從有，把張進等人給拉下水也給關起來，只是看看公堂門外陳林趙威等人的人數他就明白，這不現實。
「縣尊大人，這疑罪是否從無呢？」張縣丞一副想怎麼辦你隨便的模樣微笑看著解啟衷道。
解啟衷聞言沉默，目光在鐵鷹和黃桃兒身上徘徊，左右為難下不了決心，因為他很明白，一旦放黃桃兒等人走，再想把他們找回來，難如登天，可他如果不保鐵鷹等人，那以後縣衙就都是張縣丞的人了，就只能是他張縣丞說了算，如果那樣，那也和把黃桃兒等人放走沒區別了。
黃桃兒等人被放走我還可以派鐵鷹盯著他們，嚴防死守防止他們逃跑，至少還有一線機會，沒了鐵鷹我就一個使喚的人都沒了，所以，保鐵鷹！
解啟衷想了半天終於還是決定保下鐵鷹等人，因為鐵鷹等人基本就是他作為縣令最後一點權力的體現，沒了鐵鷹他就什麼都沒了，連翻盤的機會都沒了。
「疑罪從無。」解啟衷目光定格在鐵鷹等人身上說道。
「既然疑罪從無，那自然這些孩子也是要先讓黃桃兒等人帶回去了對吧？畢竟暫時無罪，大人您說呢？」張縣丞聞言又說道。
什麼？把孩子也還給人販子？！
張縣丞這番話說出來，縣衙大堂上下嗡的一聲就炸開了，而解啟衷的腦子也嗡的一聲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