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不為自己,也要為恩恩,為肚子里的孩子。
反手擦乾眼淚,葉靜秋的聲音在顫抖:「你回去吧,我不想耽誤你做正事。」
這個時間能有什麼正事?
韓瑋琛口中的正事,恐怕是和別的女人約會吧!
去吧,去吧,去和別的女人約會,她不嫉妒,不羨慕,更不心痛!
「葉靜秋,你不要告訴我你在哭,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哭字怎麼寫。」韓瑋琛的臉上閃過一絲非常負責的情緒,消失得太快,連他自己也未察覺,更何況背對著他的葉靜秋。
不管她多麼的堅強,只要是女人,都有脆弱的時候,眼淚雖然解決不了問題,可是流出來總比憋在心裡強。
在韓瑋琛的面前,葉靜秋總是表現得很強勢,眼淚從來不是她的專屬,但背對著他的時候,她比任何一個女人都脆弱,一整夜一整夜的哭,但在天亮之後,她又帶上了強勢的面具。
就如韓瑋琛說的那般,這都是她自找的,不管他如何的傷害她,她都沒有資格說不,更沒有資格委屈。
好吧,都是她自找的,她可以承受,只希望有一天他可以明白她的心。
不管是不是奢望,她從未放棄過,可是今天,她真的想放棄了,這條路走到底,也許等待她的是死胡同。
反手擦去臉上的淚花,在淚水再次湧出之前,葉靜秋很冷很淡的說:「我是在哭,哀悼自己的苦命,老天爺為什麼不讓我死了算了,活著只是受罪!」
「要死很簡單,從窗戶跳下去,一了百了。」韓瑋琛緊盯著葉靜秋的後腦勺,說著全然違心的話:「要不要我幫你一把?」
「韓瑋琛,你真是我見過最殘忍最變態的人,你走吧,不要在這裡礙眼,我討厭看到你!」空調吹出的冷氣讓寒意從葉靜秋的背心裡竄出,直達四肢百骸,拉了被子蓋著頭,心在這盛夏的夜晚瑟瑟的發抖。
「怎麼,迫不及待的趕我走?」韓瑋琛冷笑著挑了挑眉:「看上莫桓宇那個扶不起的小白臉兒了?」
葉靜秋氣急了,使出了全力,大聲的喊:「不許亂說,莫先生是好人!」
「還說你不是看上他了,沒看上他,這麼維護他幹什麼?」韓瑋琛翹起二郎腿,從西裝的內袋裡摸出純金的煙盒,抽出一支煙,在禁煙的病房裡點燃,吞雲吐霧,好不愜意。
「莫先生救了我的孩子,我打心眼兒里感謝他,請你不要用你的臟嘴污衊他。」葉靜秋感覺自己快要被韓瑋琛氣死了,她迫切的希望他離開,此時此刻,她很脆弱,沒有與他抗衡的能力。
「哼!」韓瑋琛也被葉靜秋激怒了,霍的站了起來,一腳踢翻了凳子,拂袖而去。
他一走,病房立刻就安靜了下來,葉靜秋躲在被子里,甚至不敢探出頭看一眼。
韓瑋琛總是這般的可怕,她的心臟很難承受。
出了醫院之後莫桓宇就一直在給雲若微打電話,才分開十幾個小時,就好像有說不完的話,他沒坐車,一邊走一邊聊。
韓瑋琛開飛車回酒店,瞥見走在人行道上的莫桓宇,一腳踩死了剎車。
「吱嘎……」刺耳的聲響,傳入莫桓宇的耳朵,他下意識的轉頭,就看到韓瑋琛從車上下來。
他立刻說:「若微,就這樣吧,先掛了,晚上睡覺之前再給你打。」
「好吧,再見!」雲若微意猶未盡,心不甘情不願的掛了電話。
手機剛放回褲兜,韓瑋琛就已經衝到了莫桓宇的面前,揮手就是一拳,打了個措手不及。
莫桓宇面部中拳,連連後退。
霎時間,滿嘴的血腥味兒。
反手擦去滲出嘴角的血,莫桓宇也毫不示弱,給了韓瑋琛一拳,兩人在大街上完全不顧形象的扭打起來。
兩人勢均力敵,誰也討不了便宜,誰也占不了上峰。
不多時就圍了許多人觀戰,有人想勸架,可又怕遭受池魚之殃,幾次三番想靠近,卻又退了回去。
韓瑋琛打得痛快,卻還不忘沖著人群呵斥:「看什麼看,沒見過打架啊,滾!」
幾個回合下來,兩個人都掛了彩,鼻青臉腫,全身各處都痛。
路過的小孩看到打架,天真的對她媽媽說:「叔叔在打架,不乖,不聽話!」
小孩子的話惹得莫桓宇和韓瑋琛發笑,兩人同時收了手。
莫桓宇說:「去別的地方!」
「好!」韓瑋琛喘著粗氣:「找個沒人的地方痛痛快快的打!」
坐上韓瑋琛的車,莫桓宇看到倒車鏡中鼻青臉腫的自己,驀地笑了起來,一笑就牽動了面部受傷神經,痛得他呲牙咧嘴,倒抽冷氣:「嗤……」
「知道我厲害了吧?」韓瑋琛得意洋洋的說:「我還沒盡全力,待會兒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莫桓宇失笑:「你就吹吧,牛已經在天上飛了。」目光緊盯著韓瑋琛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雙手都在不停的抖,方才用力過度,現在有點兒緩不過勁兒來。
「哼!」韓瑋琛冷哼一聲,突然沒了打架的興緻,在轉彎處換了方向,朝他常去的酒吧行駛。
「到酒吧來幹什麼?」莫桓宇挑挑眉:「想和我拼酒?」
「是啊,怎麼樣,敢不敢拼?」
韓瑋琛下了戰書,莫桓宇豈有不接的道理,他欣然應允:「怎麼不敢,難道我還怕你不成?」莫桓宇對自己的酒量有一些信心,不說千杯不醉,也不說海量,一兩瓶白酒,還是難不倒他。
還好酒吧的燈光昏暗,韓瑋琛和莫桓宇臉上的淤青得到了很好的隱藏。
兩人進了包間,韓瑋琛點了四瓶軒尼詩李察。
韓瑋琛是這家酒吧的常客,不用他開口,就有美女過來陪他們喝。
兩個美女緊挨著兩人坐下,便為他們倒酒。
韓瑋琛從身側的美女手中接過裝滿酒的酒杯,舉在半空:「這一杯,敬你的,希望以後我們有合作的機會!」
「就算沒有合作的機會,我也幹了!」莫桓宇舉杯與韓瑋琛相碰,杯子送到唇邊,輕輕的聞了一下,仰頭一飲而盡。
一杯接一杯,各種各樣的名目。
四瓶洋酒很快就下了肚,韓瑋琛趕走陪酒的兩個美女,醉醺醺的對莫桓宇說:「我不知道我還可以活多久,但我會努力,在我閉上眼睛之前,再好好的看一眼我媽媽的故鄉。」
「你得了什麼病?」莫桓宇早就想問了,沉著韓瑋琛醉了的這一刻,才總算問了出來。
「不治之症……時日無多……」韓瑋琛癱在沙發上,高舉著酒杯,在昏暗的燈光下,欣賞杯中的美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這麼悲觀可不像我認識的韓瑋琛!」莫桓宇把空酒杯重重的放在大理石茶几上,然後斟滿一杯,與韓瑋琛手中的酒杯相碰:「樂觀點兒,也許沒你想象中的那麼糟。」
「我也想樂觀,可已經樂觀不起來了。」韓瑋琛晃動酒杯,幽幽的嘆了口氣:「現在活一天算一天,指不定哪天閉上眼睛就睜不開了。」
「既然生病了,怎麼不好好的修養,還要整天忙忙碌碌?」莫桓宇納悶的看著韓瑋琛,病入膏肓的人還能如他這般的賣命工作,真是少見!
「你的意思是我該躺在床上等死?」韓瑋琛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如果我真的躺床上等死,恐怕今天你也見不到我了!」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誤會了!」莫桓宇頗有些尷尬,解釋道:「我是說你該好好的休息,去旅行或者做點兒別的輕鬆的事。」
「我也想去旅行,可現在這個情況,沒辦法,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要再拼一拼。」韓瑋琛的目光上移,凝著天花板上昏暗的小夜燈:「我不能讓我媽媽的故鄉被污染,否則我沒臉下去見她。」
霎時間,眼中含滿了淚花。
韓瑋琛很難過,總覺得自己不是個好兒子,不能幫他最愛的媽媽做什麼事,很多事,他認為自己很強,可是,在現實的面前,卻又如草芥一般的弱。
「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只要你儘力了,你媽媽會明白的。」莫桓宇能理解韓瑋琛的心情,雖然很想幫他,可終究束手無策,幫不了。
「也許我媽不會怪我,但我會怪我自己。」韓瑋琛扔下酒杯,抱住了自己的頭:「我怎麼就這麼沒用呢,一點點的小事也辦不好……」
在不斷的自責中沉淪,韓瑋琛痛苦得想大哭一場。
女人可以肆無忌憚的哭,因為她是女人,可是男人,也有脆弱的時候,傷心難過,想哭,卻因為他是男人,再多的苦,再多的痛,都只能深埋在心底,不讓任何人看出他的脆弱。
「你已經很能幹了!」莫桓宇下意識的拍了拍韓瑋琛的肩:「比全國十幾億的人能幹,還想怎麼樣,你是你媽媽的驕傲,她泉下有知,也一定會很欣慰!」
「莫桓宇,你根本就不懂……」韓瑋琛痛苦的搖著頭:「你不懂……不懂……」
不單單是莫桓宇,這個世界,沒有幾個人懂他。
在母親的庇護下長大,韓瑋琛一直有戀母情結,從小到大,他都深愛著他的母親,總覺得母親是世界上最好最美的女人,其他的女人,根本比不上。
如果母親沒有去世,他根本就不會畏懼死亡,也不會像現在這般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