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章‖怎允你雙手染血

‖第一卷 第九章‖怎允你雙手染血

「你在想什麼?」一道清冷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宋玥嵐聞聲抬頭:「怎麼是你?」

梁琛挑眉,不滿地撇了撇嘴:「看來你並不怎麼歡迎我。」

「那倒沒有,既是遠道而來的貴客,可要好生招待,不是?」宋玥嵐歪了歪頭,「坐吧。今天找我所謂何事?」

「無事。」梁琛淺抿一口茶。

宋玥嵐思索,這皇室與梁琛素來不和,奈何梁琛他深得民心且權傾朝野而不敢妄動,自己若是攤上這大爺怕不是飯碗不保,嚴重點丟了腦袋也沒準,便沒好氣地問道:「既是無事,那又為何突然登門拜訪?」

「想你了。」這梁琛臉不紅心不跳,在那裡繼續問道,「怎的,夫人連讓相公想的機會都不給嗎?」

呵呦你小小年紀竟口出狂言,姑奶奶我今天不教你做人便不姓宋!

她擼起袖子要干:「姑奶奶我!」卻看那梁琛欺身而來,將她死死壓在牆上,溫熱的氣息噴洒而出,激起她心中一陣悸動:「怎的,夫人覺得我出言不遜,冒犯到夫人了?」

宋玥嵐用力推開:「去去去,你給爺起開!」

梁琛委屈:「夫人,你這是怎麼了?」

「你正經點,你我不曾成親,更沒有婚書作保,何來夫人相公一說?」宋玥嵐撓了撓燒紅了的臉,「……下次不準這樣說了。」

「哦,這麼說來,葉蓁是個例外啊。」梁琛帶著些許醋意,抬頭看著她,「我明明說過,你是我的。」宋玥嵐頓時被這土味情話撩得無可適從。

「我與葉蓁早已經訂了親,我們情投意合,你又何必揪住我們死死不放?」宋玥嵐掐著時間,敢情是葉蓁要回來了,便不打算與梁琛花里胡哨,「若我說,你如此俊貌,何不找一個好姑娘娶?」

「好姑娘在這個世界上有千千萬萬個,偏偏唐闌只有一個。」

「我說過,我不是唐闌。」宋玥嵐只覺得他好像在透過自己看著另一個人一樣,這種感覺令她感到心裡發毛,「如果你真的珍她愛她,為何在盛傾大破玥曦當日棄她而去,留她一人孤軍奮戰?」

梁琛微微一愣,繼而問道:「這些你是從何得知的?」無人窺見他深藏在衣袖下掐出血的拳頭。他在隱忍。

「我……」

他並不想留給她回答的機會,而是幾乎是瘋癲地抓住她的手:「阿闌!!你沒有失去記憶對不對……你是不是還在怨我!!」

「你先冷靜一下!!我不想看到你這樣!」宋玥嵐並沒有甩開他的手,而是將他按在座位上,「梁琛,我不喜歡別人如此待我。」

「可你明明知道那日是我心中多疼的一道疤!那是我畢生揮之不去的陰影!」梁琛壓低了聲音,低吼道。

宋玥嵐意外地軟了脾氣:「如果我知道,那為何要揭開你心中的疤?」

梁琛的拳漸漸鬆開。

「你知道嗎,梁琛,我一直在做著同一個夢,夜夜在那血腥的戰場中蘇醒,四下無人,我只覺得徹骨的寒冷將我浸濕,我害怕睡覺,我更能體會到你的痛苦!這夢何嘗不是我自己的陰影?我幾時願意把此事說給別人聽!」

有一句話,她生生吞下。

「因為你值得,故而我才敢說予你聽。」

「所以你覺得我可能將你的傷口公之於眾還外加蹂躪嗎?你我何其相似!我傷了你,難道不是在變相傷著自己嗎?!」

梁琛並未回應她的話,而是垂下了眸子。「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不記得了。」他悶聲回應。

宋玥嵐也起了彆扭勁:「你要是不說,以後縱使的恢復了記憶也不會認你。」

「那日本應該是我們的成親之日,卻見盛傾的軍隊攻來。我慌忙換上戰衣迎戰,卻看玥曦的將士盡數倒下。我回到了華傾宮尋你,見你正與那攻入的幾支小隊搏鬥,便一同進了去。」

「之後呢?」宋玥嵐驚覺這所述之事與她的夢境驚人地吻合。

「後來……你我負了傷向那宮外跑去,眼見著過了亂葬崗便可入山,可葉蓁攜著軍隊前來……」「你跑了?」宋玥嵐率先打斷他問道。

「並未。那時你將我推進了亂葬崗內,我被重擊擊暈,人事不省。醒來后已經是翌日正午,身邊只有你留給我的一件披風。」

如此看來,葉蓁的話語中八九分與他的貼合,獨獨……

「那為何盛傾軍未曾尋見你?」

「你竟不知那披風的來歷?」梁琛挑眉問道。

「不知。」

梁琛耐著性子道:「那是世間上唯一一個世隱族族人留下的東西。」

「什麼是世隱族?」

「他們如果沒有祖傳的抹額護身便無法在白日中行走,平日里身體趨於半透明,最終索性研製出了這種披風,可以令人隱蔽在環境之中而不被人發現。」梁琛驀地道,「你現在相信我了嗎?你是不是願意相信……」

「即便我是你的,我們的過去也同你所說,是真的,也不曾有半分假象,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她打斷了他的話,指甲劃在自己的掌心中,眸光閃爍,「再者,我已經忘卻了與你的種種。」

「可那又何妨?我們只需要從頭開始就可以了。」梁琛按捺住心中的焦急,放下了杯盞,凝著她的雙眸,竭力壓住了眸底的傷痛,「阿闌,你當真不記得我?」

宋玥嵐攥緊了拳:「當真。」

「唐闌,你到底要我說多少次?」梁琛皺眉問道。

宋玥嵐冷嗤:「說什麼?」

「給我聽好了,唐闌。我愛你,無可改變。」梁琛珍重地吐出這幾個字。

宋玥嵐怔愣了一瞬,繼而道:「你說你愛我?你拿什麼證明?」

「你要我如何證明?」梁琛反問道。

宋玥嵐沉默不語。

「我說過,我愛你,我也絕對不會認錯人。」梁琛的目光格外堅定。

他的小姑娘,是他周轉四方才見到的,怎能因一句「認錯」便有所退卻?

即便喪失所有的記憶,他依舊不願放手。只因人生在世,總有所執,無可捨棄。

宋玥嵐見這人難甩,便直截了當道:「你我不過是萍水相逢,何來情情愛愛?我生來就是這副模樣,且自幼長在這清莞城中,必定是你認錯了。」

「我從未認錯,阿闌。」梁琛低聲道,「你為何不肯信我?我說過,你已被幻憶桎梏。」

少女抬頭與他對視:「你拿什麼證明?」

「拿印記來說。你的右肩上有一塊似虞美人似的傷疤,逢上滿月便會變為紅色。你的身後刺有一字為『闌』,其中筆鋒纏龍卧鳳,是玥曦的皇族印記。」梁琛垂下眼眸,清涼的茶水倒映著他姣好的面容,「你還要我如何證明?」

「呵,這麼了解我的私事?你確定你不是偷窺狂?」

「你自幼連衣服都是我和唐箐在一起換的,何來偷不偷窺一說?」梁琛蹙眉,「是了,應是要教你如何管好你自己的嘴了。」

「我明明都不記得你,還有那個……」宋玥嵐的眉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繼而道,「無論如何,這都是你自己的臆想罷了。」

「梁某可沒有做夢透視他人的本領。」男子輕點了一口茶潤潤嗓子,才緩緩道,「既然夫人願意自欺欺人,那隻好讓梁某捅破這層窗戶紙了。」

「捅破什麼?我對你未曾有半分謊言。」

梁琛欣喜:「照夫人的意思,難道是梁某在夫人心上有著特殊意義?」

「自戀狂。」宋玥嵐彆扭地別過頭去,然而,對於宋玥嵐來說,謊言有時是必要的利器,她甚至常常在熟人面前如此,唯獨在這個男子面前,她做不到。

殺戮讓宋玥嵐迷失了自我,而她卻在他的描述中尋找到了一個新的自己,玥曦國國女唐闌。那個心如明鏡的姑娘,當真是她嗎?

實則她不曾懷疑過他,只是出於一種本能的自衛,不願未曾了解的『陌生人』對自己掏心掏肺罷了。

「夫人說過,夫人不曾見到過梁某。可如若夫人向街坊打聽,便能知道梁某是去年才搬到清莞一城居住,彼時夫人武功練成,平日除了熟人都不會讓別人接近半步,觀察能力又是非同凡響,試問梁某從何得知夫人的私事?」

宋玥嵐繼續嘴硬,雖知他所言極是,卻回頂道:「你既能令時間靜止,擁有如此神通廣大的本領,打聽到我的私事還不是輕而易舉?」

「誰人能知夫人的事?能見到夫人真容的陌生人基本上都已經撒手人寰了。市井上頂多能打聽到的是夫人的嗜殺成性。」梁琛掐著眉心無奈道,「都五年過去了,為何……還是一如既往地智障。」

「娘的!你說誰呢!」她再次擼起袖子要干。

梁琛掐住宋玥嵐的手腕,旋即像是惡作劇得逞了的小孩一樣揚起了痞里痞氣的笑:「還請夫人莫要對號入座。」

「你!」宋玥嵐唇都快要咬白。

「嘴巴癢了欠親是嗎?」他慵懶地睨了她一眼。

「沒……」宋玥嵐趕忙把頭別過去,迴避著他熾熱的目光。

「好了,不與你多說了,如果你當真願意與我在一起,便不要再殺人了。」梁琛轉身離開,輕飄飄地丟下這樣一句話,「你不希望我手上染血,同理,我也一樣。」

不喜歡我純潔的小姑娘被鮮血髒了身子,更不喜歡你為仇人赴湯蹈火,出生入死。

宋玥嵐久久怔愣在那裡,欲言又止。只見那伏在窗欞上的白羽落下,像是她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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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想刺殺夫君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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