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惡奴欺主

()等再次醒來，天已經大亮，雲語蕊還沒睜開眼，腦子裡就響起靈寶的聲音，「有人來了，三個，還有一會兒才到你這，估計沒什麼好事，這幾天你一直昏迷，發生了很多事情，昨晚我沒來得及告訴你，這會兒你仔細聽著。」因為時間緊迫，靈寶三言兩句將整件事講了個大概。她那天失足落水后，她求愛的男子也失足落水，後來雖然被救起來，請了大夫抓了葯，回家后還是持續高燒，惹惱了男子家人告上衙門，而剛好皇上的親叔叔賢王從這路過，因為慕名那男子的才氣，上門求見得知此事後大怒，來雲家討說法，她求愛的事情自然傳開了，最後那男子醒來了，王爺也沒追究，族裡卻不允許她這樣敗壞名聲，由幾個長老出面奪去她嫡女的身份，貶為庶女關在了思過園，只等今天開祠堂正式宣布。難怪從昨天醒來到現在沒有一個人在身邊，雲姬睜看眼看著眼前有些發黃的床幔，簡陋的桌椅，思過園，這就是給人反省的地方。門外響起腳步聲，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媽子帶著兩個十五六歲的丫鬟進了屋，見她睜著兩隻眼，老媽子板著一張臉，道：「既然二小姐醒了，那我們也省事，你們過去伺候她穿衣打扮，再伺候她吃完早飯就去祠堂。」說完不再看她一眼，轉身出了屋。「是！吳媽媽慢走！」兩丫鬟彎腰恭送她出了門。青兒將手裡捧著的衣物往床上一放，看著雲語蕊，淡淡道：「二小姐，還請你起身，奴婢給你穿衣服。」紅兒放下手裡的托盤，看了床上的雲語蕊一眼，拿著空盆出了門。「看見沒，她們都不待見你呢，等一下到了祠堂還有你受的!

」見了三人的作態，靈寶有些擔憂。「沒事，比這還難忍的場景我都見過，這點兒算不得什麼！」在心裡應了一聲，語蕊撐起肥胖的身體，不起床還沒什麼感覺，這會兒只是坐起來，就感覺好累，這也太胖了。青兒卻是見怪不怪，伸手拽起她也不管輕重就要往床下拉，扯著她的手火辣辣的疼。「放肆！你這是想做什麼？」語蕊冷喝一聲，掙脫她的手，冷冷的看著青兒因為她的掙脫有些搖晃的身體。穩住身子青兒眉頭一挑，昂著頭直盯盯的看著她道：「二小姐這是做什麼，奴婢好心扶你起床，難道有錯？」語蕊卻不搭她的話，甩甩疼痛的胳膊，也不去看她那得意的臉，自顧自的下床穿鞋，又順手去拿衣服。青兒原本以為可以狠狠踩踩這個平日里高傲的小姐，卻見她不理會自己，越發顯得自己無理取鬧，心裡一惱，壯著膽子伸手去推搡語蕊，手剛碰著衣服，卻見她冷冷地盯著自己，漆黑冷冽的雙眼讓她不自禁的退了一步，這小姐往日就是個草包，這是怎麼了？端水進屋的紅兒剛好看見青兒退了一步，又見語蕊一臉的不高興，還以為她鬧脾氣了，嘴角撇了撇，嘲諷道：「二小姐，你這是做什麼？還不快點兒穿衣服，誤了時辰，老太太怪罪下來，我們可擔不起。」一邊說一邊放下手裡的盆，緊走幾步靠上來，抓起床邊的衣服就往語蕊身上套，也不管手腳輕重。青兒見了趕緊上前幫忙。本來身體肥胖動作就笨拙，這兩個丫頭卻是一個套衣服，一個將她按住，語蕊徹底火了，看著邊上的凳子，腿使勁一登，「哐當」一聲巨響，凳子被掀翻在地。青兒紅兒見她這麼反抗，更是卯足勁兒收拾她，穿衣服過程中不知道掐了多少把。「嘭！」床頭的花架子也倒了，陶瓷片、泥土撒了一地。這連著兩次響動，嚇得屋外等候的吳媽趕緊來看個究竟。一眼就看見三人拉拉扯扯亂成一團，凳子倒了，花盆碎了，吳媽眉頭緊皺大喝一聲：「你們幹什麼？」青兒紅兒這才發現吳媽進了屋，這會兒正惱怒地盯著她們，想著吳媽在老太太跟前的分量，腿一軟就跪了下來，委屈道：「吳媽媽，您來得正好，奴婢伺候二小姐穿衣服，她哭鬧著不去祠堂，奴婢只能……還請吳媽媽原諒！」這是惡人先告狀，吳媽媽卻不懷疑她們的說辭，畢竟二小姐的脾氣很壞，如今又出了這事，她不鬧才不正常，想著今日大事耽誤不得，吳媽耐著性子沖著語蕊道：「二小姐，事情已經這樣了，還請您多忍耐，趕緊穿好衣服去祠堂。」這是相信兩個丫鬟的說辭了？語蕊心裡冷哼一聲，正愁手上沒籌碼她們就自個兒送上來了，那可怪不得她了。順手將丫鬟強勢套上的衣服慢慢脫下來，語蕊嘴裡淡淡問道：「吳媽媽來雲家也有幾十年了，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府里調教丫鬟的管事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雲家出了新規矩，事情只聽丫鬟的說辭，連主子都不問一聲就定罪了？」這話一出口，三人心裡都咯噔一聲，主僕有別，就算丫鬟沒有錯，也不可能去責問主子，她這話直接打在七寸上。吳媽狠狠瞪了青兒紅兒兩眼，今兒是自己大意了，以為驕縱的二小姐這會兒應該失了分寸，伏低認小，沒想到她還這麼冷靜，一把就捉住了三人的痛腳，這事真要鬧到老太太那裡去，二小姐不一定能討到好，自己也吃不到好果子。語蕊不管她心裡想什麼，繼續不緊不慢道：「如今我雖然被奪去了嫡女的身份，但還是這家的小姐，難道在你們眼中，我這個小姐的地位已經連丫鬟都不如了，正好今兒開祠堂，族裡的長輩都在，我等會兒去問問，免得冤枉了你們。」她說得輕鬆，三人卻嚇軟了腿，吳媽勉強撐著身子，緊盯著語蕊，聲色俱厲道：「二小姐這是什麼話，老奴這不是著急嘛，再說了不管青兒紅兒有什麼不對，伺候您穿衣服總沒錯，如果您拎著這事去鬧，就算奴婢們被責罰了，心裡也是不服的！」「吳媽媽這話說得有理，只是誰家丫鬟伺候主子穿衣服，會讓主子身上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話說到這，語蕊剛好把衣服脫掉，也不怕冷，就穿著褻衣伸出兩條的胳膊，「吳媽媽要不要檢查一下，看看這是真的還是假的？」這還得多虧了身上肥肉多，兩個丫鬟下手也狠，才會留下這麼重的痕迹。看著那大大小小的青紫，吳媽倒吸了一口涼氣，腿順著跪了下去，今兒這事是老太太讓她來辦的，這二小姐犯天大的錯，老太太再恨也不可能任由丫鬟婆子這麼欺辱，如果只是口頭上說說，到時候還能賴掉，可那青紫卻是抵賴不了的。看著她跪倒在地，語蕊卻沒有就此打住，將脫下的衣服又慢慢穿上，繼續道：「從她們來到現在，我只聽見她們對我說話是一口一個你的，而對您吳媽，她們卻恭敬稱呼您！我聽了還沒什麼，要是別人聽了指不定會想是不是您教的。」這話無疑在吳媽心頭插了一把刀，要真的傳出去，不管真假老太太肯定會捨棄她，畢竟傳了幾百年的規矩不會為了一個奴才打破。看見吳媽死灰色的臉，又聽見小姐句句誅心的話，青兒紅兒也徹底嚇傻了，跪在地上就那麼怔怔的看著語蕊一件衣服一件衣服套上身。「真厲害，我可是佩服你了，這麼快就將局面扳了過來！」靈寶愉快的聲音在腦子裡響起，「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這幾個人在你昏迷的時候可是不管不問，就連晚上都不給你蓋被子。還好你有我，不然當初沒死也被這幾天給凍死了。」「還能怎麼辦？我一個被貶的庶女，聲名狼藉，誰會為我出頭，今天我也只是口頭上說說，這事老太太就算知道了，對我也沒好處。」前世這樣的事情見多了，到最後兩敗俱傷，沒意思。語蕊撇撇嘴，看著身上青不青灰不灰的裙衫，又看看吳媽身上錦緞的黑襖棉褲，丫鬟身上粉紅色的長裙，自己這身衣服真夠丑的，就算庶女也不至於連身像樣的衣服都沒有。見她沒再說話，也沒讓三人起來，吳媽咬著牙慢慢爬起來，想著過了今天，等她身上的青紫褪去，到時候再收拾她。勉強扯出一個笑臉，道：「二小姐可是要梳頭？老奴雖然老了，這梳頭的手藝還不錯，今兒給老奴一個機會？」語蕊看看自己粗壯的胳膊，要想梳頭還真有些困難，也就順著她的話點點頭，「那麻煩吳媽了。」嘴裡客氣，人卻不客氣往梳妝台前一坐，等著她來梳頭。吳媽一瘸一拐地靠上前，路過那兩丫鬟跟前，腳還不客氣得踢了兩下，「要作死啊，你還不去熱粥，你還不去端熱水。」罵完又腆著一張笑臉，上前拿過梳子輕柔地梳起來，「二小姐這頭髮有些乾枯，老奴那正好有老太太賞賜的護髮膏，據說用了不錯，明兒老奴就給您送過來。」語蕊隨意恩了一聲，吳媽也不介意仍舊絮絮叨叨嘮起家常來。青兒紅兒再也不敢輕視，小心的伺候著她洗臉吃飯，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在吳媽期盼的眼神下，她才點頭往祠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