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永遠的痛

「阿霜，相公回來了嗎？」夏家的產房裡，阿秀虛弱無力的說道。

「來了，馬上就來了，阿秀，你一定要挺住，你馬上就要生了，」阿霜端著臉盆進來，安慰道。

「哦，」阿秀略略有些失落的樣子，幽幽地說道，「我怕是不行了，我沒了沒有關係，只是希望這個孩子能好好的活下來，」

「阿秀，你千萬不要這樣想，我當初生了幾個，不都是沒有成，現在我不是一樣好好的？小丁不也是健康的長大了？你放心吧，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就算孩子什麼的，你也不會有事的，你還年輕，以後還有的是機會。」阿夜立即過來安慰道，「你不要傻，你身體這麼好，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怕是真的不行了，」阿秀仍然有氣無力的說道。

剛剛說完，只見她突然一聲尖叫：「痛，我痛，我不行了，我要死了，我就要死了，我不想死啊，相公，你在哪裡。」

「阿秀，你要挺住，你一定要挺住，相公馬上就到了，你一定要堅持住，加油，」阿夜和阿霜都手忙腳亂的吆喝著，第八自知自己人微言輕，只在門外候著，幫著遞遞東西。

「快了，馬上就好了，阿秀，你不會有事的，孩子的頭已經出來了，相公也馬上要到了，」阿霜一邊手上用力，口中也在不住的安慰著阿秀。

可是此刻，他們的相公，正在剛剛搭起來的木架子上，吆喝著綁起橫樑，再蓋上點雜草，這個屋樑底下，就可以用來棲身了。

雖然四周沒牆，但在這麼炎熱的夏季里，能擋住個頭頂的風雨，也好過他們以前所住的山洞了。

夏天明全神貫注的投入在他的工作當中，一時之間，他都忘記了阿秀就要生產的事情。

可是，如果上天再給他一個機會的話，他一定會當即、立刻、馬上的趕到阿秀的身邊去。

不能怪他沒心。

阿夜阿霜的順利生產，讓他也有些大意了，他一時之間居然忘記了，阿秀還是頭胎生產。更何況，阿秀的體質本來就比另外兩個要弱。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夏天明來到這個時代之後，有意無意的都被這個時代所同化了。

對這個時代的男人們來說，生孩子那是女人的事情，男人們若是太過關心，會遭人恥笑的。夏天明當然不怕別人恥笑。可是，受別人的影響，他也漸漸忽略了，對於不能陪著女人們生產，也當作了天經地義的事情了。

可是，他沒有想到，他這一時的大意，造成的後果竟是天人永隔。

「阿秀，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抱著阿秀漸漸冷卻的屍體，夏天明失聲痛哭。

阿霜等人都一臉愕然的望著夏天明。

她們雖然能夠理解夏天明失去阿秀的痛苦，但是，夏天明又不缺夫人，他一個大老爺們，至於為了一個女人如此失態的痛哭么？再說了，雖然阿秀最早認識夏天明，可她長得也只是中上之姿而己，家裡比她漂亮的有好幾個，比她聰明的也不少，夏天明不至於啊。

阿夜抱著仍在沉睡中的兒子，似乎想要喚起夏天明的注意。

卻不想夏天明突然暴怒起來，沖著沉睡中的兒子吼道：「都怪你，都是你的錯，若不是因為你，阿秀就不會死了，你這個害人精。」

嚇得阿霜趕快將孩子抱到了一邊，可是，夏天明突然的發怒，還是驚到了孩子，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立即放聲大哭來。阿霜將自己的奶塞到他的嘴裡，都沒有讓他止住哭泣。

「相公，我知道，阿秀的死，你很難過，可是他人都死了，這是她的命，也怪不得誰來，我們幾百口子還指望著你呢，相公可一定要堅強起來。」沈秀麗走上前來，柔聲說道。「再說了，娃那麼小，他知道什麼。如果他知道的話，他也不想自己一出生就沒有了母親啊。」

「你不懂，你們什麼都不懂，你們都給我滾，統統的給我滾。」夏天明失態的大吼道。

把沈秀麗都嚇得一連退了一步。

她也在疑惑，眼前這個暴怒的男人，還是她熟悉的那個溫文爾雅、極其有趣的男人么？這一刻，他的表現如此的失態，難道說，阿秀在他的眼裡如此的重要？

她們不懂，她們所有人都不會懂，當夏天明最為孤單無助的時候，是阿秀救下了他，並且陪著他走過來的。如今，他們的日子稍稍好過了，阿秀卻永遠的離開了他。

這種相濡以沫的情感，若非是共同經歷，又有誰能理解呢。

此時，無邊的孤獨感開始瀰漫夏天明的全身，他仍舊抱著阿秀的身體，怔怔的發獃，思緒也不知道飄到了哪裡。

孩子仍在哭著。

他還不知道，他一出生就沒有了母親，更不會明白，為什麼他的父親會如此遷怒於他。

看到夏天明失態的樣子，所有的人都感到極其的陌生，這一刻，所有的人都不敢靠近他。

還是沈秀麗伸出手去，將剛出生的孩子抱在了懷裡，望著啼哭不止的孩子，她柔聲說道：「孩子，你不要哭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兒子，我一定會把你當作我的親兒子一樣帶大的，你不要哭了。你要理解你爹，你娘沒有了，你爹他難過，他不是真的要怪你的。」

也是奇怪了，沈秀麗一邊說著，這孩子的哭聲就漸漸小了起來，終於止住了哭泣，只是仍有些委屈的抽噠著。

夏天明張張嘴，想說些什麼，可是話到嘴邊，還是搖了搖頭，又將目光移向了阿秀。

聽阿霜說起，阿秀死前的那一刻還在叫著夏天明的名字，她就只想再看夏天明一眼，就只想告訴夏天明，她幫夏天明生了一個兒子。

那一刻，她都沒有留意到身體正在大量的出血，生機正在漸漸的離她遠去。

阿霜和阿夜也沉浸在來新生命的喜悅之中，也沒有留意到阿秀的不對。直到阿秀閉上雙眼，身體漸漸的冰冷，她們才意識過來。

這樣的事情，她們以前不是沒有遇到過，部落里的老人也告訴過她，她們的同族中，就有的女人們，因為生孩子而沒有了命的。

這時候，阿霜才醒過來，再次派出了人，去把夏天明喚了回來。

這時候，夏天明才剛剛主導著幫助喬山等人將戰俘分配好，在吵得不可開交。可他沒有想到，他等到的卻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阿秀，你說話不算數，你說過的，要陪我很多年，要幫我生很多的孩子的，你怎麼就狠心的丟下了我，你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讓我如何是好。」夏天明將阿秀的身體再次抱緊了一些，似乎用自己的體溫，就能喚醒阿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