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什麼？」
聽到這話，林茹雪恨不得跳起來給蘇林晚一巴掌，尖銳的聲音在這深夜顯得格外刺耳，「你在說什麼？不想待在陸家了？」
蘇林晚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怎麼這麼不識抬舉？我把你從鄉下接來，還讓你代替語兒嫁入豪門，你來句不想待在陸家了？那陸家是你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嗎！」
「那你們有問過我想不想嫁入豪門嗎？我寧願一輩子待在鄉下！」
多日的忍耐與屈辱，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了，蘇林晚抬頭望著自己的母親，倔強的聲音中帶有一絲哽咽。
「你的想法一點都不重要，你已經跟陸榆安結婚了，和蘇家一點關係都沒有，不想待在陸家可以啊，你想去哪就去哪，別回蘇家就行。」
林茹雪一邊說著，一邊動手推著蘇林晚，想把她推出去。
可是蘇林晚的身體太過虛弱了，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
身上的痛不及心中的萬分之一，她看著林茹雪，艱難的開口，「媽，您什麼意思？」
「呵呵。」林茹雪冷笑一聲，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女人，「早知道你這麼沒良心，我們當初就該把你扔在外面餓死！」
「媽，你在說什麼啊，媽？」
蘇林晚的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她不敢相信也不願意去相信。
「你天生眼睛就不好，誰願意養你？要不是你外祖母心軟，背著我們偷偷把你撿回來抱到鄉下去養，要不然你以為你外祖母放著好好的福不享，去鄉下受罪？」
林茹雪的話像是一把刀子，毫不留情地往蘇林晚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刺去，疼的她無法呼吸。
「行了行了，別管她了，馬上宴會要遲到了。」一直沒說話的蘇立松用胳膊肘碰了碰林茹雪。
他們的愛全部給了小女兒蘇林語，對這個從小眼睛不好，養在鄉下的大女兒蘇林晚沒有一點感情，還因為蘇林語的死，對她平添了幾分恨意。
林茹雪並沒有要走的意思，想起這些往事，她又想到了死去的女兒，像是瘋了一樣衝到蘇林晚的面前，對她又踢又打，嘴裡還罵著那些不堪入耳的話。
「你這個喪門星！都是因為你語兒才會死！」
「要不是因為你那本破詩，語兒也不會認識什麼陸榆安！不認識他，語兒也不會死！」
「都是你這個賤人！你怎麼不去死！」
「為什麼要奪了我的語兒！你怎麼不去死！去死啊！」
眼看著林茹雪的情緒崩潰，蘇立松一把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裡，安撫著她轉身回了別墅。
臨進屋前，他冷冷的看了一下地上的蘇林晚，略微沙啞的聲音滿是冷漠，「要死就死遠點，別髒了蘇家的門。」
直到一聲重重的關門聲響起，蘇林晚才回過神了。
淚水早已經布滿蒼白的小臉，她撐著地，艱難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搖搖欲墜的身體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一樣，可是她不敢倒在蘇家的大門前。
蘇林晚失魂落魄的往前走，臉上的情緒悲痛到了極點，一陣陣惡寒從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冷得她感覺不到疼痛。
所有人都在問她。
為什麼死的不是她？
蘇林晚哭著哭著就笑了，是啊，為什麼死的不是她呢？
手背上的針孔，源源不斷地往外冒著血，像是想到了什麼，蘇林晚用寬大的病號服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然後用力扯下一塊布，食指沾了沾手背上的血，趴在地上在布上面緩緩下寫三個字。
陸榆安。
鮮艷的紅色看起來讓人觸目驚心。
蘇林晚的眼淚又不爭氣的掉了下來，她愛了那麼多年的靈魂伴侶，竟然是他……
可是這一切，都被妹妹奪去了。
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她還在寫，像是少年時期，寫給隔著山海的筆友一樣，認真又專註。
一封信寫完，蘇林晚從地上爬起來，在旁邊的垃圾桶里翻出了一張破舊報紙，然後小心翼翼的把信給包了起來。
蘇林晚欣慰的笑了。
她笑中帶淚，慘白的小臉上透著些許釋然和絕望。
原來當一個人不抱任何希望的時候，竟是這麼的輕鬆和無謂。
突然。
蘇林晚後頸一痛，不等她後頭看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另一邊，醫院。
整個醫院上下一片死氣沉沉，沒有一個人不是誠惶誠恐，擔驚受怕。
「嘭！」
陸榆安一腳踹在院長的肚子里上，略有些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一下子飛出了三四米遠，直接撞到了牆上又重重的落在地上。
「一個大活人你們都看不住？」
男人的聲音不大，但在這死寂的環境下，宛如崛起的修羅，狠厲得讓人不敢直視。
院長剛落但地上，又不顧疼痛爬到陸榆安的腳下跪了下來，「陸……陸總，我們……」
因為過度驚恐，院長渾身上下不受控制的發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站在陸榆安身後的顧源，有些害怕的說道，「陸總……您看這個……」
顧源頂著巨大的壓力，把手機遞給了正在盛怒之中的陸榆安。
男人接過手機，只一眼，就把手機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碎了一地的手機屏幕里，剛剛出現的是蘇林晚和方無的親密床照。
方無，是他最信任的手下之一。
陸榆安的瞳孔急劇收縮，他臉色發白，完美的五官上除了暴怒和恨意，還有一抹不易察覺悲痛。
「找！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個女人給我找出來！」
男人冰冷地聲音回蕩在醫院的走廊內，宛如不可一世的陰神。
「好一個蘇林晚！」
陸榆安雙拳緊握，額角的青筋暴起，她怎麼敢背叛他？怎麼敢用語兒的眼睛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情！
男人在心底暗暗發誓，不把蘇林晚的眼睛挖出來祭奠死去的蘇林語，決不罷休！
陸榆安大步離開醫院，身後的顧源緊跟了上去。
顧源已經用備用電話，聯繫好了手下的人尋找蘇林晚的下落，很快，就收到了一個地址。
他定睛一看，顫顫巍巍的望著陸榆安，緩緩開口，「蘇……蘇小姐在方無的家裡。」
陸榆安的表情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眼底的寒意更深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