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2/3】萬象之偽譽抄

即使擁有無限的劍，也無法與極致的單一相抗衡。

而吉爾伽美什，就是那個極致的一。

「那麼，我的master，我幫你吃掉就好了。」

還在伊莉雅內部意志中的時候，衛宮士郎感受到安哥拉曼紐的干涉，那時他聽見安哥拉曼紐這樣說道。

兩個英靈不論是任何一個單獨出現，衛宮士郎都絕對無法戰勝，這一點衛宮士郎非常清楚，但是他們同時出現，卻就有了方法！

如果先針對安哥拉曼紐，那麼最後面對全世界最古老的王，一切會走向badend。衛宮士郎知道，servant都贏不了的傢伙，更何況他這個贗品製作者。他早已見過那最後的場景。

那麼，就只有另一條路了——

「——好啊安格拉曼紐，但首先你要告訴我，你的方法——」

於是衛宮士郎沉入安哥拉曼紐的浩瀚的記憶。這份記憶之大，衛宮士郎感覺就像是進入了萬千人類記憶的海洋。

安哥拉曼紐與衛宮士郎的連結正在生效。突然間，衛宮士郎明白過來，這就是他的能力，他的——寶具。

或者說，是拜火教惡神之首，名為「安哥拉曼紐」的傢伙所存有的「原寶具」，作用為，記錄下一切，將一切存在的或者掩蓋的，即使是所見的本人也未能察覺到的事件與感情全部記錄。這是記載萬物之書，其名為——遍寫萬象之抄【Avesta】

其最終能力為，將一切所記錄之物，返還給其擁有者。

然而，究竟是因為master的原因，還是因為這個青年只是一個冠以「AngraMainyu」名號的贗品呢？最終的這個英靈並不能使用寶具的原本【Avesta】，Avenger所能使用的，僅僅是其贗作之書。即——【VergAvesta】

萬象之偽譽抄。惡魔之書。

不斷切換的場景之中，衛宮士郎看見這個無數惡意加身的青年，還繼續受到人類無法承受的痛苦，永無止境，漫無盡頭。

那些渴望將自身的罪惡洗除的人，他們將惡意傾瀉到這個「人」身上，自以為之身只剩下所謂的「善」了。

那麼，惡之願望呢？

非常簡單，就像沒有原因的傷害一樣。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昏暗的場景變換，有人從這裡走過。沒有任何原因，心生惡意，向它捅了十刀，刀陷在裡面。被綁在漆黑之柱上的人沒有動，連叫聲也沒有發出，他已經習慣了。然後，肇事者跪倒在地，也沒有任何原因的，死了。屍體之上，莫名多出數十個窟窿。

就是這樣的寶具。懷有絕對惡意的報復性魔術，將施術者所受的傷害，原封不動地返還。

*

於是，衛宮士郎接受了提議，與惡魔做出交換。

但是對於其極度苛刻的發動條件，他也將為此付出代價。

*

乖離劍領域接觸。

很顯然，如果安哥拉曼紐被一擊斃命，那這個寶具就絕對無法發揮了。只有在它將死未死之際，還能苟活之時，萬象之偽譽抄，才能發揮出最大化的效果！

安哥拉曼紐毫無抵抗，他的身體變得比火焰更加赤紅，將乖離劍的傷害盡數承下，當達到極限的時候——

令咒生效。

衛宮士郎已經做好準備，但僅僅是理論可行，他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承受！

「Iamtheboneofmysword.」

「強化、開始。」

將對物體的最大的強化度，施用在衛宮士郎身上。

——黑色的氣流從衛宮士郎的右手臂中湧出！無盡的傷害沿著魔力的通道，瞬間轉移到了衛宮士郎的身上！

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條件達成。

萬象之偽譽抄·寶具發動。

*

疼痛。

一瞬間，英雄王感到疼痛。不知道是在何處，是在某一個部位，還是全身。

內部！

「納——尼——！？」

英雄王胸口的金色甲胄碎裂了，黑色的影子從內部噴涌而出！下一刻英雄王整個身體的鎧甲都在破碎，就像是牆灰紛紛掉落。甲胄之下，只見英雄王的肉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朽壞，血從不斷出現的身體裂口中浸出！

「不不不不可能！！！！！本王竟然——————————！！！」

英雄王的本體開始破碎，他周圍的巴比倫之門在一個個地收回。他的魔力在瘋狂地流失，使得乖離劍都無法保持運轉。在乖離劍旋轉得越來越緩慢，紅光接近消逝的時候，他正對上了正前方安哥拉曼紐的眼。他看見自己身體上流失的金光，在空中像翅膀一樣進入安哥拉曼紐的背部！

這個黑色的反英靈，他的身體是破布一般的黑紅相間的肉體，乖離劍的傷害已經將它的本體摧毀得血肉模糊。但是它卻像是沒事一樣，純白的眼瞳盯著吉爾伽美什，翕動著嘴唇。

「嘻嘻嘻——再——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英雄王痛苦與憤怒交疊，他再度召喚巴比倫之門，浩瀚的魔力瞬間聚集引得空氣發齣劇烈的爆響。他瞬間轉移到千米開外，但是卻根本無法阻擋自己受到的傷害！

「綺禮！！！！！！」

「英雄王，我明白該怎麼做。」他的耳邊響起言峰的聲音，「我以令咒下令，吉爾伽美什，請將你一半的魔力轉移給我。」

「允許——！！」

令咒生效，英雄王一半的魔力瞬間轉移給了此時不知道在何處的言峰。

「好的，謝謝您，吉爾伽美什。」

「——然後呢！？」

吉爾伽美什看著自己的身體朽壞，他的聲音有些扭曲。

「我們的契約結束了，吉爾伽美什。」

「納尼！？言峰你——」

「英雄王，這十年來，你的確讓我學到了不少東西，是你讓我明白了愉悅的意義，也是你讓我看見了真實的自己。正如你所說，英雄王，我們的確不是同一類人，也不會有任何人和我是同一類人。」言峰的聲音不緊不慢，就像是在品一杯香醇的美酒，「很榮幸能與您一同作戰，現在看見您的結局，我不甚遺憾，但同時——」

「——也的確感到非常愉悅。」

「你個——————————！！！」

「英雄王，祝您——武運昌隆。」

**

阿瓦隆【Avalon】在極速運轉，最大化張開的效果下，其守護的生靈擁有絕對的安全。

衛宮士郎接收的傷害與魔力，通過契約連結的形式，從安哥拉曼紐的身體直接流入衛宮士郎，這些傷害早已超過了普通人類所能承受閾值的千倍，但是由於有阿瓦隆的存在，衛宮士郎不會死去，他所受到的傷害會迅速被阿瓦隆分解。

但是，傷害會從他身上流過，他無法規避的，是疼痛。

他將身體化作絕對的鋼鐵，防止身體迴路的崩壞。

安哥拉曼紐渾身傷口，但是那些從吉爾伽美什身上流入體內的魔力，及其自我再生的魔力，在不斷地修復它，黑色的表皮逐漸生長，將傷口合住。

黑影再一次從地面漫出，它向後看了衛宮士郎一眼，露出一個月牙般的微笑，然後貼著地面，利用影子進行身體轉換，快速接近吉爾伽美什。

在窒息般的疼痛之中，衛宮士郎知道，計劃成功了。

人類絕對無法忍受這樣的痛苦，但是，衛宮士郎還保留著意識。他強化自身的同時，用無法逆轉的方法同時也硬化了自己的神經迴路。

絕對不能讓安哥拉曼紐收割了吉爾伽美什。否則……

「saber，快去……」

「我明白。」耳邊，saber的聲音異常清晰。

新都盡頭的方向，一道紫金色的電光拔地而起，衛宮士郎只聽見呲啦的巨響，然後就看見一個包裹著濃重魔力身影從天空中閃過。

那正是Saber。Saber身體的傷口已經癒合，她的鎧甲與面罩間流淌著閃電，聖劍閃爍的光變得幽暗而濃烈。她在這短短的幾分鐘接收到了巨量的魔力，衛宮士郎就像是一個過濾器，從安哥拉曼紐身上過濾掉傷害，而那些超出額度的魔力摻雜著惡意，通通流向了他的另一個契約者。

此刻saber的感官異常的明晰，這巨量摻雜著惡意的魔力並沒有將她摧毀。她在接觸到惡意的片刻恍惚間返回了那個沉入黑泥的自我，但這次是絕對一對一的決鬥，惡的意志並沒有淹沒saber純粹高潔的心靈。她從黑暗中破繭而出，獲得新生。

從惡意中透過，她領悟了冷靜的意義，在得到了能夠與saber這一職介相匹配的飽和力量的同時，也保留了自己的意識。

安哥拉曼紐看見了英雄王，吉爾伽美什的身影已經肉眼可見的崩潰。它帶著黑影迅速向上爬升，就像是海浪那樣。站在浪尖的那個影子再次顯現出人形。

空中出現了數個巴比倫之門，但失去了最強之劍的英雄王已經無法阻擋安哥拉曼紐，這些寶具從黑影中穿過時和廢鐵沒有區別，根本無法命中，安哥拉曼紐太快了。

*

嗯？

但有什麼東西在和它一同飛行。

Saber疾馳在低空中，軌跡和速度都與前進的黑影持平。她手中的聖劍盈滿了魔力。聖劍驟然揮下，紫金色的暗光化作一道弧線將黑影劈裂，延伸向天際。下一刻第二劍來臨，劍光直指黑影的前端。安哥拉曼紐迅速反應，前端的黑影在弧光到達之前收縮，惡意與魔力化作一道漆黑的巨刃，正面與聖劍放出的魔力相碰，轟然地爆裂。

巨量煙塵之中，saber借力反向騰空而起。風王結界就像是加速器驅動著saber，她破開灰燼的一刻看見了英雄王，正好對上吉爾伽美什的紅色的眼睛。

「saber……」

吉爾伽美什對saber張出手，有一盞金色的門從前方張開，金色的鎖鏈射了出來，但剛射出就被打斷了。這時無盡的黑柱從煙塵中竄出。

昏暗的空中無數黑影就像是無數黑色的觸手，一半包圍著saber，一半指向英雄王。Saber頓時從中感受到了濃重的惡意，頃刻間彷彿周圍的空氣都覆上了暗紅色！

Saber冷色的面罩之下閃過一絲金光，聖劍橫置於眉前一抹！

噌！

沒有猶豫！聖劍倏然橫掃，就像是想要切開前方並不存在的幕布一般，劍刃的軌跡在空中劃出一個圓。

寶具放出！！！

「Excalibur——Morgan————！！！」

劃出的劍風驟然暴漲，整個軌跡化作鋒利的魔力巨浪，擴向八方！

聖劍的燃燒沒有停止，saber抬劍回掃，第二道劍浪射出，如同排山倒海，眨眼間沒過吉爾伽美什。

澎湃的魔力狂潮之中，能看見黑色的觸手在揮舞，觸手竄向吉爾伽美什的方向，像是在搶奪什麼。

巨大的力道將聖劍帶向後方，saber借力轉身，再一個反身，回首三斬！這是傾盡全力的一劍，紫金色的光波從聖劍的劍鋒爆出，直指黑影惡意的中央。光波剎那間穿過黑影，在抵達盡頭之時擊中了一個目標，saber看不見盡頭是什麼，但能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巨大。

這一擊沒能穿透，浩蕩的魔力從旁側湧出，將方圓公里的廢墟全部點燃。

天空是黑透著一點暗藍，更黑的碎屑飄在空中。

Saber手持著聖劍落地時，周圍的地面的石塊全部化作齏粉。

她看見空中和地面的黑影黑泥在消退，她看見不遠處的兩個金色人影。

吉爾伽美什？

她走進一些，才看見金光在減弱。那金色的頭髮在轉過頭來的幾秒內迅速黯淡。Saber明白過來，馬上舉起了劍——那是安哥拉曼紐的本體，它復刻了吉爾伽美什的外形。

而它的身後，一個人形的金光正在消散。一半的光像灰塵一樣四散了，另一半匯入這個生物的背部。

那正是、吉爾伽美什的敗北。

*

「喂喂，能看到嗎。」

「吉爾伽美什」血色的瞳望著saber，指著空中。

「這個傢伙的『惡』還新鮮地在這裡喲，saber，王的憤怒與痛苦更加濃烈，但是和人類一樣的味道。」

它緩緩站起來，身形在站起的過程中恢復了原來漆黑不可辨析的模樣。

Saber左腳後退，站穩。她清楚地知道剛才自己的全力一擊在黑暗中命中了，如今看來，這個惡之英靈，的確是完完整整地擋住了那一擊，與此同時還吸收了吉爾伽美什。

Saber不知道安哥拉曼紐吸收的究竟是惡，還是痛苦、憤怒之類的東西，也不清楚它究竟吸收了多少。saber的魔力還是充足的，但現在已經不能與它相比了。

每過一秒，安哥拉曼紐周圍的魔力都在快速上漲。

快速上漲、

快速上漲——

Saber知道自己沒有猶豫的餘地了，要麼此刻立刻出擊，要麼，立刻後退。

那麼——

聖劍再度亮起來，saber周圍膨脹開濃重魔力的波紋。她猛地蹬地，地面下陷一個大坑的同時她飛了出去，她左手將聖劍拉在身後，瞬間就靠近了安哥拉曼紐，她做出一個只有真正的劍士才能達到的急停——引劍——縱斬。同時已經默聲完成了【Excalibur】的吟唱。這一切的發生只在一秒內，聖劍即在空中以她原點劃過一道弧光，斬在安哥拉曼紐頭上！

「別動，saber！！」

但衛宮士郎的話已經晚了，呲啦的巨響，聖劍直接陷入了安哥拉曼紐的身軀，紫色澎湃的魔力波咆哮著向前無法停下，後方的地面被切出一道長達百米的裂痕。

「呀呀呀，很無聊，」聖劍並沒有砍到安哥拉曼紐的頭，它最後一刻扭動了一下，只是砍中了它的肩部，一直陷到應該是胸腔的位置。

「為什麼不跑呢為什麼不跑呢為什麼不跑呢。哦哦勇氣也被人類自詡為價值吧。」

Saber再度發力，聖劍陷在安哥拉曼紐的身體里燃起明亮的火焰，但卻難以再下陷一分。

Saber一怔。

——這傢伙其實有足夠的力量來進行阻擋。

「saber，好痛啊，你弄傷我了。」它抬頭，出現的是衛宮士郎的臉，臉上扭動著滿是痛苦。「嘿，你沒注意剛才那傢伙么？」

「寶具·萬象之偽譽抄。」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