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清潔工（三）
計程車司機根本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打開了車載收音機，雨涵的聲音一點點的傳入我的耳中。
對於我而言，「尋找烏托邦」曾經陪伴我走過了青春年華，而雨涵的聲音，是我和張凡相愛相識相知相戀時，而這是唯一留下愛的痕迹，點滴拼湊是我和他的曾經，他真得回來，真得……
我已經淡漠了所有的疼痛，開始變得麻木了，但是，聽到雨涵的聲音響起，我的心莫名的抽痛，跟著她的聲音再一次沉淪到了一段感情之中。
心中充滿著疑惑，一切都言不由衷驚得說出了一句：「你是張凡？」
「就是我，單筱月，你沒有想到我還活著吧？」
借著雨涵的聲音，他也緩緩地開口，說實話，那時候的我們確實都很優秀，只是現在的我們顯得有點頹廢了。
多少次我們在奮鬥這條路上，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也會相信只要深愛，就不存在對與錯，一段彼此產生了誤會，兩個人就註定形同陌路。
他見我只是驚訝，不願意說話，還是忍不住追問：「那件事，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我這個人本來就不善於解釋，特別是感情中存在誤會的時候，在聽到張凡這樣說我，一旦產生了誤會，真的是所有的解釋都是掩飾，掩飾就是確有其事，而且，那件事我始終脫不了干係。
我張了張嘴，沒有狡辯一個字，只是看著、只是聽著，只要能夠這樣和他在一起，也就夠了。
張凡把遮住臉的鴨舌帽朝上掀了掀，看到了他現在的臉，這張臉已經和我熟識的臉變得不同了，那張醜陋的臉上，卻帶著冰冷地笑容，真的是說不出得猙獰可怖。
我的心也就在這個時候「咯噔」一聲，在瞬間墜入了谷底，那種感覺真得是五味雜陳，不知是心疼？還是……
「看到了吧？這都是你害的，這些天，我就像生活在地獄中，我不想活了，所以，這一次我就是要帶你一起下地獄的。」
現在的他早就被憤怒填滿，仇恨的火焰已經點燃，想來所有的愛在這一刻都將變成恨，他回來的目的，也是為了向我報復。
我苦笑著，心中在不停地在滴血，說實話，現在的我和他相比，我真得很想和他一起下地獄，到了地獄，或許那個時候，他就會明白我的心，我的愛沒有變過，只是現在無論說什麼，都是多餘。
天見尤憐，兩個相戀的人，卻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是應該覺得可悲呢？還是應該覺得可嘆呢？
車子一點點的遠離了城市的喧囂，朝著郊外駛去，路邊的房子越來越稀疏，很快就在一個滿是雜草的破樓前停下。
張凡打開車門，摘下了鴨舌帽，丟在了車座上，他的面容沒了帽子的遮擋，我總算看清了。
原來，他的麵皮已經被燒得……
我看到了他的這副樣子，心更痛了，全身止不住的顫抖，一瘸一拐的走下車，艱難得來到了他的身後，從背後環抱住了他，沒有說一句話，但是，一切都異常明了了。
時間凝固了、空氣凝固了、身體凝固了……永遠有多遠，我看不見，只要他能夠留在我身邊，無論過去、現在和未來如何改變，唯一不變的是我對張凡的心。
我全部的柔情一點點融化了他那顆備受煎熬的心、融化了他所有的恨、融化了全部的誤會……一切的一切，都會變成過眼雲煙，他還是掙開了我環繞的手臂，對我發出聲嘶力竭的咆哮。
「單筱月，你以為這樣我就真得會原諒你嗎？」
我沒有回答，只是把頭埋在他的後背，那熟悉的氣息，曾經專屬於我的氣息鑽入我的鼻腔，眼淚完全不受控制，一點點的浸濕了他的衣服。
情人淚才是能夠真正能夠融化一切、明了一切，一切到這裡都剛剛好。
張凡的語氣早就不復之前的冷漠無情，漸漸變得柔情似水，也許從始至終，他也只會對我這樣，他的聲音猶如天籟溫柔的鑽入了我的耳中。
「唉！這麼久了，你還是那麼粗心大意，不懂得照顧自己，你看又崴了腳了。」
他蹲下身伸出雙手，在我腳踝處揉了起來，不知什麼時候手中多出了一瓶紅藥水，一股清涼傳入我的腳踝處，我的心比蜜還要甜。
到了嘴邊，「謝謝」兩個字，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一次，好像他愛我，就是那麼理所當然的事情，他照顧我也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只是到了現在，我還是做不到。
他伸出那同樣被灼傷得皮膚伸出食指在我鼻翼上颳了一下，輕聲地說著：「傻瓜，你真的要待在唐明的公司？」
「嗯！清潔工。」
既然這件事已經決定了，那麼，也沒有必要隱瞞他，無比堅定沖他點點頭，應了一聲。
現在的他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僅要承受身體上的病痛，而且要承受背叛的痛苦，只是他這一次感性的相信我。
「那件事，我調查了，矛頭都指向了你，雖然我不願意相信是你，但是，其他的已經變得無跡可尋了。」
「唉！」
其實，這件事，我很想告訴他當時我到底在什麼地方？發生了什麼事情？當時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實在是太過蹊蹺了，說出來他也不會相信，只是不由得發出一聲深深地嘆息。
他見我嘆息，這才苦澀的搖了搖頭，對我說著：「好了，我出現得事情，你先不要告訴別人，等那件事徹底明了之後再說。」
我先是經歷了短暫的錯愕之後，真摯的說了一句：「呃！好吧，我一定會幫你。」我不是那種輕易許下承諾的人，這也是我發自內心的話語。
對於我的承諾，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在他看來我不過是一個女人，根本幫不了他。
他把我扶到了計程車的副駕駛座，戴上了帽子之後，這才原路返回。
在把我丟在公司大廈樓下，計程車這才緩緩地離開，戀戀不捨的眺望，戀戀不捨的離去，他的出現和離開，就像是灰姑娘的那一場夢般，只是泡沫幻影，一切真得會煙消雲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