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99)
慕長風在聽到這裡的時候,就已經大致猜到了之後會發生的事情,也似乎明白了關天任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只不過他不能太確定這個關天任和程昱天所說的這個人到底是一種什麼關係,所以他並沒有開口,而是繼續聽程昱天講下去。
因為對想要改變外形這個想法太過於執著,所以這個人即便被放逐,還依舊在不停地做著他的實驗,而這一次,他沒有了心理負擔,再加上他知道妖獸在其他國家還是可以自由出入,他反而變得更加肆無忌憚,越來越想要和魔族的首領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他所做的這些實踐總有一天會成功。等到那一天的時候,所有的妖獸都可以擁有人類的形態,和人類一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享受著陽光。
事實上,雖然魔族首領放逐了此人,但是在知道了他的想法之後,他身邊多了很多追隨他的人,而正是有了這些追隨的人,才使得他的研究可以延續下去,即便在他死後,這些人也沒有停下鑽研的腳步。
一直到關天任出生。
對於這些人來說,關天任的降生簡直就是一場奇迹。他的存在不僅證明他們的研究終於有了成果,也圓了無數妖獸的夢想,甚至在這些人眼裡,關天任的出現,抹平了他們所犯下的罪惡,讓他們可以不再有任何負罪感。
然而,時間過去得實在是太久了,這些人一直在荒無人煙的地方研究這些東西,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等到他們終於認為自己的任務結束了之後,他們才意識到,現在人類所生活的環境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們一開始根本就沒有辦法假裝人類的身份,潛伏到人類的生活當中。不止如此,這個時候魔族也發生了一系列的變化。
如果說在他們走的時候,魔族還可以和人類一爭高下的話,現在的魔族,元氣大傷,只能縮在屬於自己的那片黑暗裡,完全失去了爭奪光明的機會。
這是所有離開的那些妖獸都不願意看到的場景,但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暫時放棄了回去的想法,而是選擇了留在人類這裡,想方設法地再試圖把人類變成妖獸,好讓妖獸重新執掌大權。
這些人的野心自然是不小,好在這樣的研究耗時又耗力,給了人類喘息的機會,讓慕長風他們得以發現這件事情,並且想方設法地阻止。
而為人類爭取更多時間的,就是慕長風的父親。如果不是他發現了關天任的一些秘密,讓關天任一向的自信出現了裂痕,就不會發生之後所有的事情。
所以,總結起來,關天任的出現,對於魔族來說,既是救贖,也是災難。
因為慕長風這一行人有十分堅定的信心,覺得自己一定能夠打敗關天任,為人類的解除這次危機。
當程昱天把這些事情全都說完了之後,慕長風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什麼問題,直到他想要斷開聯繫,想著先把這些事情和那些人重複一遍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將勤一直在密室里生活,他怎麼可能知道這麼多以後的事情,於是他立刻十分著急地問程昱天道:
「你說的這些肯定不是將勤告訴你的,你是從哪裡知道的?」
「誒,沒想到你小子竟然會關注到這件事情,行啊,觀察力不錯啊。」
程昱天聽到慕長風這樣問了之後,確實是有些意外,忍不住誇了慕長風一句。然而慕長風雖然對這樣的誇獎十分受用,但是他也清楚現在時間寶貴,所以就只是簡單的點了點頭,算是對這句話做了回應,然後就開始催促他把實話說出來。程昱天原本也沒想隱瞞,便就不急不緩地對慕長風解釋道:
「我們昨天在挖地下通道的時候,遇到了關天任的一個手下,他多多少少在這次行動當中也能起點作用,我們本來是想問些別的的,結果沒想到直接把這件事情問出來。」
「這麼說,他們真的是在地下進行秘密活動了?難不成他們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這裡,就一直在這裡做研究,北疆那個地方就只是一個煙霧彈?」
一連串的問題出現在了慕長風的腦海中,讓他一時之間有些慌神,沒有聽到程昱天說的話。程昱天也知道他現在在想別的事情,他也不想打擾他,只是他們現在的時間十分有限,他也就只能被迫打斷了慕長風的想法,對他說道:
「你現在也不用猜那些沒有用的,這對之後的事情沒有點影響,你現在要知道的事情,就是在你們周圍,很有可能已經混進來了一些不是人類的東西,那些應該就是關天任用來監視你們的,你不是說你一直沒有知道這個監督你們的人是誰嗎?或許你可以往這方面去考慮一下。」
不得不說,程昱天確實給了慕長風一個新的思考方向,讓慕長風多了一種選擇的餘地,只是慕長風雖然聽進去了,但是卻並沒有想過要去實踐這個想法。
他覺得在現在這個時候,實在是沒有必要。
他們馬上就要出發去月貝城了,等到了塔拉瑪的時候,他們要面對更多的妖獸,想要進城,沒準在路上還要接受各種各樣妖獸的襲擊,如果有這個人在的話,他們可能還會省省力氣。
要解決這個「人」,那麼肯定是要到月貝城的時候再解決。
因為關天任需要慕長風,所以這個人必須保證慕長風能夠活著到月貝城,這也就是說,如果在路上他們遇到了什麼困難,這個「妖獸」都有很大的幾率可以幫助他們解決,這樣的話,他也變相算是慕長風的幫手了,所以為了節省更多的力量,慕長風還是覺得這件事情可以先放一放,他需要更多的時間去仔細想想其他的問題。
「話說回來,你們抓了這麼一個人,問沒問到關天任的下落?」「這個問題我們一開始就已經問過了,不過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問到這個問題,他就立刻閉口不言,這也沒辦法讓我們猜測,不過我覺得,關天任可能是還沒有來,但是或許等你們到了的時候,他也會跟著來的。」
程昱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想,而很巧的是,慕長風的想法和他不謀而合。
想著這個時候自己已經沒有什麼要問了的,於是慕長風便和程昱天他們兩個人確定了一下他們出發的時間,並且按照之前來去的時間,估算了一下他們這一行人要多久會到達這裡,以及在他們到達之前,程昱天他們需要做些什麼準備。
還沒等他們三個人說完,路星河就過來叫慕長風去吃晚飯,這個時候慕長風才發現,他們已經聊了這麼長時間,立刻匆匆切斷了聯繫,隨著路星河一起去了大堂。
雖然說不上是最後一次,但是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們再也不可能像今天一樣如此聚在一起吃飯了。雖然大家各懷心事,但是一想到這是分別前的最後一頓晚餐,大家也都打起了精神,盡量不讓自己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情。原本慕長風是想著大家要不醉不歸的,不過畢竟第二天他還要和大家一起趕路,喝酒肯定會耽誤事情,所以他就只能收起了這個想法,老老實實地和大家一起吃著飯,提都沒有提要喝酒的這件事情。
沒有酒,這飯吃起來還真就少了那麼一點感覺。但是酒足飯飽之後,大家都很一致地,誰都沒有離開飯桌,反而是開始熱火朝天的聊了起來。
大家雖然一起共事了這麼長時間,但是說起來,其實他們對對方都沒有一個很深刻的了解。他們能夠在一起合作,完全是因為慕長風的關係,而或許是覺得這一仗很有可能會把自己的性命都搭進去,可能以後沒有機會再見面了,大家反倒是聊得更加熱絡起來,彷彿他們並不是要接受離別,而是老友相見一樣。
看著這樣的場景,慕長風多多少少覺得有些恍惚,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眼前的場景實在是太過和諧,讓他覺得自己帶他們去做這件事情,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好在他沒有喝酒,腦子還很清醒,不然的話,一旦有了這種想法,他都怕自己會連夜離開這裡,不讓他們跟著自己去冒險,不然他會覺得有一種負罪感。
好在他很清楚,這些跟在他身邊的人,和關天任之間都有仇有怨,並不是因為單純的想要幫慕長風才聚集到了這裡,這就在很大程度上減小了慕長風心裡的壓力,也讓慕長風多了一絲坦然。
一桌子人聊到了很晚才散去,慕長風扯著霜白雪跟著那兩個女人去收拾碗筷的機會,和司徒留交代了幾句,之後等霜白雪回來,他便拍了拍司徒留的肩膀,然後才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霜白雪對慕長風對她的反應感到有些奇怪,又不太好意思問司徒留。而司徒留也意識到了這件事情,把霜白雪領進屋子之後,第一時間就和她解釋了這件事情。「長風來是和我說了一下,明天離開這裡之前要做的準備。」
司徒留的回答讓霜白雪好像吃了一顆定心丸,原本慌亂的心立刻就平穩了下來。只不過她並沒有任何的表現,依舊是冷這一張臉,對司徒留說道:
「我來就是想著要提醒你一下,在外面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沒別的事情,說完了,我走了。」
「霜兒,你別走,你是不是生我氣了啊?」
一見霜白雪要走,司徒留立刻將她攔了下來,順勢把她圈進了自己的懷裡。霜白雪掙扎了一下,叫他是真的用了全力,就只是輕嘆了一聲,然後就任由他這樣抱著,也沒有說話。
司徒留見霜白雪沒有難么抗拒,懸著的心也算是落下來了一半,緊接著,他一下把她抱了起來,然後放到了床邊,讓她坐下來,又幫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才坐到了她的旁邊,讓她能靠在他的肩上。
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司徒留便摟著霜白雪,聲音很輕卻很認真地說道:
「我知道這次去月貝城肯定會遇到很多危險,其實我自己也很擔心,這一去可能就沒有辦法能再見到你了。你或許不明白為什麼我從來沒有給過你任何承諾,那我現在就告訴你。」
「我真的很想把你娶回家做我的妻子,我很想能和你過一輩子,但是我知道,我們都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在這種情況下,我真的沒辦法給你任何承諾,我不希望自己變成一個不守信用的傢伙,也不希望自己說的這些話,會對你以後的生活造成什麼影響。」
「你可以說我懦弱,說我膽小,說我什麼都行,但我知道我現在沒有能力能給你幸福,所以有些事情我不能去做。我覺得我這是在對你負責任,但是我不能左右你的想法,你如果覺得我不夠好,或者怎樣,你都可以直接告訴我,我不想你每天都在生氣,一點都不開心。」
霜白雪聽完臉立刻就紅了一片,她低下頭狠狠地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對司徒留說道:
「我是很生氣你堅持去月貝城,那地方有多危險我們都知道。但是這不是讓我最生氣的,我最生氣的是,你明明其實早都已經做好選擇了,卻沒有和我說。我又不是外人,我們之間只需要這樣瞞來瞞去的嗎?還有你覺得我就是這麼不識大體的人嗎?這種情況下,我肯定是要支持你的啊。結果你呢,好像硬生生地就把我變成了一個沒有主見沒有自己意識的愚蠢的女人,這才是我和你生氣的原因。你說的對,我們都有仇要報,既然如此,我怎麼可能去阻止你呢?雖然不希望以後還要發生類似的事情,但是如果有,你有什麼想法都不允許再瞞著我了,聽到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