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拍馬屁
長孫無忌的到來,李世民停止了對李承乾的教導。
「輔機留下來與朕一同用膳,太子且去將今日奏章批閱,讓人送於內宮,父皇黃昏時查閱。今日是張少詹事講學吧,不可怠慢,切記,忠言逆耳。少詹事性格剛直,直言不諱,或有犯上之舉,要有容人之能。朕連魏徵這田舍漢都能容得,汝還容不得一個張玄素?他張玄素在了得,比得上那魏玄成?」
對於魏徵,李世民敬重之餘,心底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反感的,在這自家人面前,也不避嫌,直接以田舍漢來稱呼。
長孫無忌權當沒有聽見。
李承乾卻是身軀微震,頗為驚恐,卻也不敢多言,深揖稱是。
李世民、長孫無忌離開東宮,在武德殿的偏院用膳閑聊。
所聊之事,關乎東北大局。
現今大唐經過李世民、房玄齡、魏徵等明君賢相的治理,天下大定,兼之李靖、侯君集、李世績等諸多名將的四面出擊,四夷臣服,文治武功並舉。
不過李世民還有一心病,即是東北的高句麗。
遼東一地自從漢時起就是華夏領土,而今依舊為高句麗佔據,李世民早有收復故土之心。只是高句麗窮山惡水,不易征伐。更有前朝楊廣徵伐高句麗,浩浩蕩蕩的百萬大軍給殺的落花流水,數以十萬計的華夏兒郎首級給堆積成了京觀,如此奇恥大辱為前車之鑒。
李世民不是楊廣,戎馬出身的他好戰之心更勝,但他能剋制自己,不意氣用事。
憋了這麼多年,也是時候籌備除去這心病了。
話題才起了個頭,膳食都未齊備,內侍趙庸求見的消息就傳到了兩人的耳中。
李世民止住了話題,欣然笑道:「你這是從哪裡找來的好手,這麼快就將我那弟弟贏乾淨了?」
長孫無忌信心十足的說道:「我大唐人才輩出,便是下三流的行業,也有拔尖者。尤其是潘清、韓雲、金波三人。潘清、韓雲號稱博中雙雄。潘清是骰中雄,擲骰術,天下無對,要多少來多少。韓雲是禽中雄,擅於養雞。他養的鬥雞,便如我朝的衛公,所向披靡,戰無不勝。至於金波,他名聲不顯,可妙手是當世一絕。商王好賭,賭術卻是平庸。不然也不至於,跌落曲江,險些喪命了。」
李世民讓人叫趙庸入內,口中卻對長孫無忌道:「此次商王要是能戒賭,輔機當算頭功……」
他話未說完,臉色已經有了變化。
趙庸神色慌張,一點兒也不像是報喜的。
「陛下,陛下,不好了。商王,商王他將陛下所有的錢都給贏去了。」
長孫無忌聞訊,瞬間傻眼。
李世民城府極深,表情早已恢復正常,只是沉聲道:「潘清、韓雲、金波也輸了?」
趙庸應道:「輸了,潘清輸得直接暈了過去,韓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有些神志不清……」
李世民霍然起身,說道:「走,看看情況去。」
大安宮偏殿!
四下無聲,死寂一片。
隱隱約約傳來屋外的慟哭聲,到現在號稱禽中雄韓雲依舊接受不了,他的常勝大將軍會輸給一隻家養雞的事實。
元凌大伸了一個懶腰,左右眼環顧全場,霸氣的說道:「還有誰?」
他目光掃到之處,一個個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太難了!
堂下眾人大多都是混跡於市井賭坊的下九流之徒,對於輸贏早已習以為常。但是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賭術,不管是鬥雞、投骰子、樗蒲、雙陸都表現出了可怕的統治力,把把都是天胡,輸得他們心寒膽落。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運氣,即便賭術在高明之人,也會因為玄學運氣,偶爾失利。
如面前商王這樣情況的,十成十是做了手腳。
最可怕的在於,他們皆是此道好手,在這種眾目睽睽之下,沒有一個發現元凌是怎麼作弊的,這完全是凌駕一切法則之上的賭術。
哪怕這錢不是他們的,也沒有再賭的勇氣了。
元凌瞄了瞄面前堆積如山的銀錢,眼角樂開了花:錢這東西是王八蛋,但沒有人不喜歡。
「陛下駕到!」
這威風還沒有擺夠,元凌就聽到外邊傳來一聲高呼,嚇得他打了一個激靈,趕忙大步走了出去,心底七上八下的,對於自己這位便宜長兄,傳說中的太宗皇帝,還是有些敬畏的,畢竟那是中國歷史上最優秀的帝王之一。
關鍵的是元凌的記憶深處,李元璦的潛意識裡,也對自己這個哥哥存著三分懼意,平素里再跋扈,也不敢再這位面前放肆。
李世民臉色有些不佳,元凌贏的是他的錢。
別以為皇帝坐擁天下就可以揮霍無度,李世民早年是出了名的簡約,尤其是長孫皇后未過世以前。恨不得一文錢掰開來用。後來長孫皇后病故,自身也功成名就,漸漸開了奢靡之風。可魏徵猶在,朝中的諫官也瞪圓著眼睛瞧著,日常開銷,很是有限。
元凌這將他口袋裡的錢贏去了,意味著又要挨魏徵那個田舍漢噴了。
李世民不理會殿外眾人,直接走進了殿內。
元凌、長孫無忌跟隨其後,至於一眾市井之徒,當然只能在外面厚著。
面對這大唐帝國的絕對皇者,一眾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個,瑟瑟發抖。
這就是封建社會刻在骨子裡的階級差別。
靜靜的看了面前的元凌良久,李世民方才道:「十六,你可是讓朕大開眼見。我隴西李氏祖傳弓馬你是一竅不通,這賭博技藝,卻是無人可比。」
十六叫的自然是李元璦。
李世民這話自是帶著幾分嘲諷的意思,對於這個弟弟無奈更大於親情。
元凌嬉皮笑臉的應道:「這賭博不過是旁門左道,哪能跟弓馬騎射相提並論。不過今日一賭,臣弟倒是體會到陛下的心情。陛下年少時弓馬絕倫,縱橫疆場所向無敵,近來不見練習。想必是如臣弟一般,尋不得敵手,有了獨孤求敗的感覺,沒有了追求。」
李世民最好顏面,早年戎馬生涯,衝鋒陷陣,所向披靡,一身武藝即便在戰將輩出的唐軍中也位列前茅,尤其是弓馬技術,更是一絕。只是稱帝之後,忙於政務,疏於練習,偶爾有心狩獵,也讓魏徵瞧得死死,不復當年之勇。越是如此,越不敢公開獻醜了。元凌這一說,深得他脾胃。
不是自己懈怠退步,實是沒有了對手,寂寞。
「荒唐,胡鬧!」
李世民依舊板著臉訓斥,語氣卻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