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3 雙向奔赴。
氣氛凝滯幾秒。
畢楚就那樣垂眸靜靜看著她，喉頭艱澀。
原來，她在最不確定最慌亂急促的環境下，第一個想到的是他。
他不過簡單地說的一句話，被她當成至理箴言，牢記在心。
再回想起女孩醉酒時帶著哭腔說的——「可是他不喜歡我。」
不喜歡？
到底是哪兒讓她誤會了？
可是仔細一想，卻也沒錯。
他好像真的，離開了她好久好久，還是沒有任何預備的，不辭而別。
大概換了誰，都會傷心，沒有安全感的吧？
他唇角輕扯了下，指尖微動。
畢楚，你真是個混蛋。
十足十的混蛋！
這目光太有質感，宋玖率先垂下頭，默默把手機放回口袋裡。
冷不防雙腳離地，被他攔腰抱起。
「——！」
「你幹什麼啊，」宋玖推他肩膀，「放我下來。」
畢楚將她放到床邊坐著，而後撩起眼皮，「抱一下也不讓？」
「……」
「你昨天晚上可不是這樣的。」他輕描淡寫道。
宋玖慢慢睜大了眼睛：「…………」
復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男式襯衫，她穿著他的襯衣入睡。
啊？這……
「你這是什麼表情？」畢楚挑眉看她。
宋玖心虛地撓了下耳朵側的皮膚，緩了幾秒才找回神緒，弱弱地試探道：「我、我昨天晚上幹什麼了嗎？……啊，我的意思是說，是、就是……」
第一次喝那麼大，沒想到還喝斷片了。她努力在腦內搜索那些片段，可偏偏這個時候一點也想不起來，頭還有點疼。
「就是什麼？」
畢楚輕笑，蹲著捉住她腳腕，將室內鞋套在她腳上。
宋玖不安地抓了下手邊床單，把腳縮回。
他抬頭看她，瞳孔黢黑深沉，唇角習慣性往上挑。
他語調緩慢，似哄誘，「你乾的事情可多著。」
「——！」
宋玖咬著唇，臉色慢慢漲紅，極力做好「我要是把你怎麼著了我就負責」的心理建設。
結果就聽到他不急不緩的一句：「比如，你吐了我一身。」
她忽然鬆了一口氣，還好，只是小事情。
「對不起啊，我幫你洗掉吧？」
察覺到她放鬆的語氣，畢楚低笑了一聲：「你這聽著好像還挺開心？」
「沒有沒有！」宋玖擺手，微蹙眉頭，隨即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輕拍了下胸口，「我很愧疚，真的，對此我感到非常非常的抱歉。」
「哦，這樣啊。」
畢楚站起來，很自然地坐到她旁邊。
深灰色的綿軟床墊立刻就下陷了一塊，在宋玖的腿側，很近的距離。
宋玖飛快地往旁邊挪動了下。
輕微的動作也被他攔住，甚至拉著她往自己身邊扣。
宋玖的手臂抵著他胸膛。
「怕什麼？」他弔兒郎當地笑，「你昨天晚上不是還挺大膽的？」
「……」
畢楚眼眸低垂，鴉羽般的睫毛微捲起，眼裡似有星河散落，「不是還揚言說——」
宋玖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
這個情況，她很慌，前所未有的慌張。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做那個了吧？
如果是那樣的話，她要不要負責啊！
可是一想到男主是女主的。
而且她還和別人有了婚約，或許什麼時候訂個婚走個形式就是哪天雙方家長心情好了，嘴皮子一碰的事情。
唉，她真的好渣。
畢楚喉結稍滾，眼神斂著，「要睡我？」
晴天霹靂！
宋玖身形驀地一怔。
果然，一喝醉了就放飛自我了。
把心底什麼齷齪想法都表露出來了。
完蛋。
現在她在他眼裡，她之前極力維護建設的一點形象破碎的連渣渣都不剩了吧。
她醉酒的樣子一定很醜吧。
還……還吐了人家一身，會不會很討厭她？
現在能夠挽回楚美人的，恐怕就只有靠她的人格魅力了。
如果她有的話。
如果現在面前有張桌子，宋玖崩潰得只想在上面連環磕頭。
她捂著臉，掩耳盜鈴般把自己藏起來。
畢楚揉了揉她腦袋，黑眸清亮，就這麼看著她。
過了好半會兒。
宋玖放棄掙扎，慢慢抬起頭，很認真地看著他，語句清晰：「你會討厭我嗎？」
「……？」
怎麼會這麼想？
宋玖微抿了下唇，「我吐了你一身。」
鬆軟微栗的長發鬆鬆散散垂著她耳側，一雙烏黑眼眸圓溜溜的，明媚卻又低落。
「我還說了那樣的話。」
她的聲音慢慢變小，一點一點低下去，輕輕柔柔的，「你一定會覺得我。」
「覺得我，風騷\浪蕩又無恥。」
「……對不對？」
對上她無辜又可憐的視線。
畢楚綳不住悶笑出來。
笑聲磁沉，性感又寵溺。
這絕對是個乖寶寶。
太他媽可愛了。
畢楚在她腦門上輕彈了下，而後把人抱進懷裡。
小姑娘抱起來也軟軟的。
他埋進她頸窩，深吸一口氣，鼻息熱而微亂。
「不會。」他說。
不會，因為他對於她，永遠會有無限的耐心，和縱容。
宋玖輕微顫慄了下。
他身上的體溫太過於有壓迫性。
宋玖往後縮，推開他。
弄清楚一個問題，又開始問下一個更為重要的問題。
宋玖理了理思緒，試探著問道：「那……睡了嗎？」
畢楚目光定在她臉上，回答得雲淡風輕：「嗯，睡了。」
宋玖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終究還是，逃不過。
「不就是睡覺？」畢楚按了下眼尾，「你非要我睡，我就睡咯。」
還不忘補一句，「就睡在你旁邊。」
宋玖緩緩抬眼看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怎麼感覺他們理解的意思有偏差。
她雙腿動了下，也沒有感覺到自己身上的不適。
捉住一個切入點，她低聲：「那個，我說的睡覺，是個動詞。」
畢楚深深看她一眼。
幾秒后。
輕扣了下她腦門，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思想能不能純潔一點？」
偏偏這張臉又純的要命。
「哦。」
宋玖嘴角輕微勾起了點。
沒有就好。
她剛想下來，畢楚卻不讓了。
寬大手掌攔腰扣住她，語氣輕佻，「怎麼，這個答案讓你很滿意？」
「……」
「要不要現在睡一下？」他眼裡似是染了光，聲音蠱惑，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眉眼微斂，有所預謀般，「按你說的，動詞？」
宋玖靈巧從他臂彎下鑽出來，提腳就跑，「不、不用了！」
***
雖說是沒發生什麼事，晚上宋玖在自己家洗澡的時候，對著浴鏡，忽然發現自己脖子上有一片紅紅的印子。
怎麼搓也弄不掉。
她以前看言情小說的時候，男主的確是會女主的脖子上留下草莓印。
宋玖：「……」
不止那一處，其他的地方，鎖骨上，都有一點細微的痕迹，只是不太容易被發現。
不知道是浴室內的水汽熱的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她的臉上慢慢染上了一層不太正常的紅。
雖然……可能是她主動的。
宋玖自己在腦海內補充了一下那番不可描述的畫面。
臉變得更紅了。
她穿好睡衣，盤腿坐在床上慢慢塗身體乳。
手機發出提示音。
拿過來一看，是畢楚。
畢楚：[頭痛好點了嗎？]
她今天早上起來後頭就隱隱作痛，宿醉的原因，這個癥狀快持續了一整天。
宋玖嘴角翹起，咬了下手指，回：[早就好啦。]
畢楚：[以後別一個人喝那麼多酒。]
當然，要喝酒也得他在她身邊，畢竟她喝醉之後那麼可愛。
想不出要回什麼，最後指尖輕點了幾下。
宋玖：[嗯。]
畢楚眉頭皺了下，這麼冷淡的？
他眉眼微斂，有所預謀般，發了句：[我可以追你嗎？]
沒辦法，沒想到她會因為這個那麼傷心。
看到消息后的宋玖：「……」
她眨了眨眼睛，復又把那幾個字眼重新掃了遍，一個字一個字地看過，確認沒有看錯。
再確認，是沒有出現什麼幻覺。
如果允許的話，她可不可以來個托馬斯三百六十度全身旋轉再劈個叉。
哦，她不會劈叉。
估計腿會廢了的。
她僵著，沒回復。
在床上抱著被子滾了滾。
雖然……親都親過了。
過了幾分鐘，那邊又發過來：[要不你考慮一下？]
宋玖下意識想回過去一個「好」。
落指前一秒，被理智及時阻住。
如果她這麼輕易就答應的話，會不會顯得太沒有面子。
他一追就追到了。
就好像是她特別容易被他追到。
雖然事實確實是如此。
宋玖想了想，慢吞吞回過去：[嗯，我考慮一下。]
中規中矩的。
畢楚輕揚了下眉，手指在桌上輕輕敲動。
這還顯得被動起來了？
畢楚：[我這人沒什麼耐心。]
我這人沒什麼耐心，僅有的一點溫柔與渴求，全用在你身上。
宋玖：[哦。]
也不知道她這個「哦」是個什麼意思。
畢楚摁滅手機，打算去洗個澡。
回來后，翻動信息。
新跳出來的信息不少，卻沒有一條她的。
直到底下一條。
還停留在那個字眼上。
畢楚「靠」了聲，這女朋友還真難追。
最後他先服了軟，發過去一句晚安。
宋玖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
可能是因為心情波動太大，也可能是因為昨晚喝了酒的副作用一直在持續。
半夜間，一通電話將她吵醒。
宋玖迷糊間伸手摸到手機，瞥了一眼淡淡亮光，凌晨兩點半。
是孟謹言。
接通電話。
「你好？」
是個男人的聲音，陌生的。
宋玖意識被驚得清醒了點，手指收緊。
「……你，孟謹言呢？」
***
【畢楚：想睡我？你痴心妄想。
宋玖：那好吧。
畢楚：等等，我覺得其實，可以考慮一下。
宋玖：……？
畢楚：就不能好好讓我裝個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