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愚昧不清

衛曦月迷迷糊糊間，聽到了耳畔一聲熟悉，睜開眼睛，引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這是她的貼身女婢小環。

邊塞多年，她一直緊隨自己左右，後來入了京城，她聽信衛妃羽的讒言，趕小環出府，後來，小環被奸人侮辱，賣進了暗娼館……

可是此刻，小環好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正一臉焦急的望著自己。

衛曦月眸色一凜，隨即起身，逡巡一圈，渾身宛如雷劈一般僵在原地。

這，是她回京的那一天！

撫遠將軍衛武盛，赫赫戰功，卻在最後一役戰死沙場，皇帝下了特旨，將父親的舊部詔令回京，遺孤封賞。

而衛曦月沒有想到的是，回京的這一天，她連同母親弟弟的命運，從此改寫。

他們一家遠在邊塞，父親又鮮少提及衛家的事情。

衛曦月也是在回京后才慢慢知曉。

如今衛家的老太君，並不是父親的生母。

衛家老太君作為填房，在老太爺死後，對父親這個嫡子視若肉中刺，迫使父親年幼投軍，而她將自己的兒子轉承襲爵。

本來，他們一房和衛家不會再有交集，只是父親突然戰死，母親帶著她和弟弟回京，再一次踏入衛府。

可笑的是她當年愚昧無知，竟然看不清衛家豺狼，聽信離間，一步步疏遠母親和弟弟，殊不知自己活成了外人眼中的笑話，傻傻的替她人做嫁衣。

重活一世，她衛曦月，再也不會重蹈覆轍！

思緒回籠，衛曦月目光陡冷。

就在此時。

「我當人人稱頌驍勇善戰的衛家大小姐多厲害呢，一個驚馬就能被嚇成這樣，果真是成了廢人了！」

一道輕嗤，格外嘲諷。

馬上錦衣蟒袍的貴公子一臉得意，坐在馬上倨傲的揚起馬鞭，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的女人，輕慢道：「就你，也配做京中第一美人衛妃羽的姐姐？」

衛曦月聽到衛妃羽的名字，本能的抬眸，清冽的眸子里一片猩紅，定定的看著馬上的男人，雙手緊握成拳。

沒錯了。

回京的第一日，她因馬受驚被嚇摔出馬車，初到京城她不知方寸，被眼前這位十一皇子霍澤申的下馬威折騰的不輕，從此成為了京中的笑柄，損了父親的威名。

霍澤申一心痴戀衛妃羽，最後卻被衛妃羽利用殆盡，最後落得凌遲慘死。

現在想來，算計，從她踏入京城就開始了……

眸色一凜，衛曦月的目光更加的冰冷。

霍澤申看著眼下氣勢陡變的女人，心裡一驚，有些惱怒罵道：「你敢不服？」

「呵呵，沒想到堂堂的十一皇子，竟然是如此宵小之輩。乾的，全都是上不了檯面的下三濫事」

「大膽！居然敢如此污衊本皇子！」霍澤申惱羞成怒，揚起手，馬鞭落下，本想著教訓一下不知分寸的衛曦月，沒想到鞭子剛剛碰到她，隨即整個人便被拽下馬……

「砰——」

霍澤申摔了個狗吃屎。

「姐姐！」

「曦月！」

母親柳氏和年僅七歲的衛清鶴從後面的馬車下來，匆匆拉住了衛曦月，一臉著急。

「曦月，不可……」

柳氏性格剛毅卻謹慎，初來京城，一切都需要低調。

曾經衛曦月恨透了柳氏的隱忍，後來卻發現，母親的隱忍不過是蟄伏，是她自己，愚昧不清……

「娘，弟弟……交給我！」衛曦月再次看到兩人，想到了臨死前看到的畫面，眼眶紅了一圈，驀得抬眸，看向地上的疼的齜牙咧嘴的男人，步步走近。

「好你個衛曦月，你敢蔑視皇子！罪同大不赦！」

霍澤申本來只是想教訓一下衛曦月，沒想到在眾目睽睽下出了這麼大的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可是衛曦月面色如冰，一步一步走到霍澤申的面前，抓著他剛剛抽過來的馬鞭，冷聲：「蔑視？身為皇子，不以以身作則，卻在這裡詆毀衛國英雄的後代，南邵有你這樣的廢物，才是我們南邵之哀！」

一言出，引起激憤。

霍澤申傻了眼，他只想著教訓衛曦月，卻忘了，衛曦月的背後是衛家舊部，鎮守邊疆的將士們！

正當他無措之際，衛曦月卻揚起馬鞭，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身上。

「啊——」

實打實的一鞭子，皮開肉綻。

霍澤申養尊處優，什麼時候挨過打，一鞭子下去，臉都白了，怒不可遏道：「衛曦月，你好大的膽子！我……」

「我衛曦月，跟隨父親鎮守邊關，從小女兒身當男兒養！為了邊關的安寧，為了百姓安居，雖是女兒身，也隨父上陣殺敵。這右手臂，便是在跟圖南舊部鏖戰時廢掉的。」衛曦月一把扯開右邊的衣袖，卻見整條手臂上滿是凹凸不平的疤痕，像是被烈焰焚燒之後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