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智多近妖

第六章 智多近妖

()過著半個時辰,鄭嬤嬤才收到風聲,大夫人找了人牙子要賣冬雪。她著急的直奔老夫人屋子,走到門前,冷風一吹,稍微清醒了一點,心想,又不清楚怎麼回事,冒冒失失地去向老夫人求情,要是冬雪犯下事情罪無可恕,豈不是讓老夫人為難?倒不如先去大夫人那裡,探聽一二,要是事情不大,再婉轉地求個情。於是,轉身去了大夫人的院子。小丫鬟進去稟告,回來說,大夫人這會兒正用晚膳,要稍微等一下。鄭嬤嬤心急如焚,卻也只能乖乖地等著。又過了半柱香功夫,小丫鬟才出來請她。鄭嬤嬤揭起帘子進去,大夫人坐在偏廳,正喝著茶。見她進來,招呼小丫鬟給她端來錦杌。鄭嬤嬤行過禮,道過謝,側身坐下,又在心裡斟酌一番言詞,方才開口。「夫人,老奴厚著臉皮,想打聽一樁事。」大夫人放下茶杯,說:「可是問的五姑娘屋子裡的丫鬟冬雪?」鄭嬤嬤笑呵呵地說:「夫人真是心如明鏡,什麼都瞞不過你?」大夫人說:「處置她的時候,我原本忘記她是你的乾女兒,後來何嬤嬤提醒的我,說她是你上個月才收的乾女兒,我才想起確實有這麼一回事。說起來,你跟著老夫人這麼多年,又曾經奶過大老爺,算得上是半個長輩,你見問,我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是這事不太光彩,說出來反而污人耳目,所以老夫人令我靜悄悄的辦。」鄭嬤嬤一聽,心涼了,又暗呼僥倖,幸好沒有冒冒失失地去向老夫人求情。轉念想到冬雪,心裡又是惋惜愛憐。「是老奴多事,叫夫人為難。只是老奴與她畢竟有母女名份,還請夫人容我見她一面,道個別也好。」大夫人說:「這有何難?品蘭,你帶著鄭媽媽去見何嬤嬤,便說是我准了,讓她見冬雪一面。」鄭嬤嬤千恩萬謝一番,這才跟著大夫人的丫鬟品蘭一起去外院找何嬤嬤。冬雪、冬琴、冬梅被一起關在外院的柴房裡。冬梅早嚇傻了,一句話不說,只是流著眼淚。冬琴則一直在罵罵咧咧,罵完冬雪罵阮碧,罵完阮碧罵大夫人,罵完大夫人又罵天道不公、黑白不分。罵完天道,又開始罵冬雪……剛罵了幾句,柴房的門忽然打開了,何嬤嬤進來,狠狠地瞪她一眼,說:「若讓我再聽到你張口罵人,我叫人用針縫了你的嘴。」冬琴嚇的連聲求饒,又說:「嬤嬤救我,平日里都是冬雪跟著五姑娘的,五姑娘做的事情,只有冬雪知道,我跟冬梅是一概不清楚。」何嬤嬤冷笑一聲,說:「就憑你方才那一番惡罵,賣你是半點不冤枉。」冬琴又咚咚磕頭,說剛才只是氣急敗壞,往常絕不罵人的。何嬤嬤懶的再理睬她,叫了冬雪出來,領進旁邊的一間小小耳房,鄭嬤嬤已經在裡面坐著。冬雪看到她,眼神一亮,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撲簌簌地流了下來。鄭嬤嬤安撫地看她一眼,拉著何嬤嬤的手說:「何家妹子,姐姐這回謝謝你了。」何嬤嬤說:「鄭姐姐客氣了,妹妹能做的也只是讓你們說說話。只是長話短說,也別說些不著調,萬一讓夫人知道了,妹妹也跟著遭殃。」鄭嬤嬤知道大夫人只是准自己見一面冬雪,何嬤嬤私自作主,讓她們說一會兒私房話,擔著風險。點點頭,說:「姐姐清楚,妹妹且放心。」何嬤嬤點點頭,帶上門出去了。冬雪撲通一聲跪下,哽嗯說:「乾娘救我。」鄭嬤嬤看著她面目全非的臉,紅了眼睛。「你這個傻丫頭,我是怎麼跟你說的,五姑娘那就是一灘爛泥,跟著她沒有好果子吃,你就是不聽,如今報應來了……」冬雪滿臉淚水,說:「乾娘,我錯了,求你救救我。」鄭嬤嬤嘆口氣,搖搖頭。「不是乾娘不想救你,實在有心無力,方才大夫人跟我說,這一回是老夫人的意思。乾娘如今能做的,就是求何嬤嬤給你找戶好人家……」說到這裡,眼淚也下來了。「乾娘……」冬雪癱在地上,哭聲也有氣無力了。鄭嬤嬤看著她,想到自己早逝的女兒,心裡萬箭攢心,拍著大腿說。「我的命可真苦,你們一個兩個都來了又走了,我真是白疼惜你們了。」母女倆一個坐著,一個跪著,都是眼淚婆娑。哭了一會兒,鄭嬤嬤心情稍稍平靜一點,忽然想起黃昏前,冬雪來找過自己,問:「那會兒你來找我,便知道自己要出事?怎麼又不跟我說?要是早跟我說,我或許還能想個辦法出來?」冬雪也想起阮碧一早讓自己來求鄭嬤嬤的,止住眼淚,說:「那會兒我並不知道要出事,是五姑娘叫我來找你,讓我一定要求你保住我。」鄭嬤嬤怔了怔,說:「那你當時怎麼不說呢?」冬雪說:「我見乾娘時候,乾娘說老夫人沒有什麼事,我只道是五姑娘想多了。」「你這傻丫頭。」鄭嬤嬤嘆口氣,想起冬雪說的話,又覺得好奇,「你說是五姑娘讓你來找我,求我一定要保你?」冬雪點點頭。鄭嬤嬤詫異,又問:「那五姑娘早料到會出事?」冬雪想了想,說:「隱約是的。」鄭嬤嬤動了好奇心,走到門邊看了一眼外面,說:「傻丫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挑要緊的跟我說說。」冬雪把修祓時候遇到一干貴族少年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說:「大夫人當真是冤枉五姑娘了,我們本來是要離開的,都是那個叫什麼顧少白的推我們出去的。」「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鄭嬤嬤恍然大悟,「傻丫頭,冤枉也罷,當真也罷,今日之事委實是壞了咱們阮府的名聲,那一干少年又不是尋常人家的子弟,難怪老夫人和大夫人如此光火。」冬雪愣了愣,說:「那……那五姑娘會如何?」鄭嬤嬤皺眉說:「你如今還惦記著她?她害你夠慘的,你若是聽我的話,早早離開她,何至於此?」冬雪捏捏懷裡的手絹,心裡迷茫,要說她心裡全無埋怨,也不是,要說她恨阮碧入骨也不是。特別是想到阮碧是有心救自己,是自己不聽話誤了事,又想到臨別時候,她兩眼含淚交換手絹,那一點埋怨也淡去了。「乾娘,女兒想要求你一件事。」「什麼事?」冬雪說:「女兒走後,五姑娘的日子怕是更不好過。我求乾娘看在女兒面上,若是能照拂的,便照拂她一二。」「你這個傻丫頭,自個兒前程不操心,倒替她操心起來。她好歹是個主子,最不濟也不會跟你一樣,將來被賣到何方都不知道。你還是替自己操操心,以後,要長點記性,遇事躲著點,別傻愣愣地做了人家的替死鬼……」說到後來,鄭嬤嬤哽嗯的說不下去了。冬雪抽著鼻涕點點頭,說:「乾娘,女兒這一走,怕是無再見面的時候,你坐好,讓我給你磕三個頭。」鄭嬤嬤點點頭,受她三記響頭。然後拉她起來,把手腕一個纏絲銀手鐲抹下來,給冬雪套上。「乾娘剛才出來的急,沒帶什麼好東西,這手鐲是從前當姑娘的時候,老夫人贈我的,如何轉贈給你,作個念想。」「謝謝乾娘。」冬雪看著油燈下煥發著淡淡光澤的銀手鐲,忽然想起另一事件,「對了,乾娘,女兒還要求你一事。」鄭嬤嬤拍著她的手說:「你說,你說。」「先前,五姑娘讓我把她的銀兩和首飾埋了起來,我把它埋在西側圍牆老槐樹旁邊的一個洞里,我這一走,怕是見不到五姑娘了,就麻煩乾娘轉告她。」鄭嬤嬤又是一怔,她在大宅里幾十年,見多識廣,方才聽何嬤嬤提到兩名外院的粗使丫鬟留在蓼園東廂房照看五姑娘,便猜到五姑娘已被幽禁。被幽禁的姑娘那過的根本就不是人的日子,被丫鬟婆子餓著凍著常有,便是那些財物也多數會讓下人們搜颳走了。聽冬雪的意思,五姑娘分明早就猜到自己的處境……剛才冬雪說是阮碧叫她來找自己,她還當是巧合,如今再聽到這回事,只覺得五姑娘冰雪聰明,料事如神。可是在她的記憶里,五姑娘一直是個唯唯諾諾,大事無主見小事又亂髮飆的主兒。鄭嬤嬤想了想,又問:「女兒,五姑娘可還做了什麼事情?」「無他,」冬雪從懷裡換出手絹說,「就是方才離開的時候,她跟我交換了手絹,又跟我道歉,說是她連累了我。」手絹是閨房私物,不能隨意交換了,換了便是手帕之交的意思。鄭嬤嬤瞅了手絹一眼,說:「想不到,她倒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冬雪點點頭,說:「小姐待我向來不錯。」鄭嬤嬤白她一眼,說:「死到臨頭還不知道悔恨。」雖說這麼說,心裡倒底不象從前一樣把五姑娘全盤給否定了。門外傳來敲門聲,鄭嬤嬤打開門,何嬤嬤進來,說:「鄭姐姐,人牙子來了……」冬雪一聽,腿腳發軟,差點跌坐在地上。鄭嬤嬤拉著何嬤嬤走出耳房,低聲說:「妹妹,姐姐想求你一件事。」何嬤嬤說:「鄭姐姐,若是為了冬雪的去處,便是不說,我也會為她尋個好去處的。若是其他,妹妹怕是無能無力。」鄭嬤嬤說:「冬雪臉壞了,怕是賣不到好的地方去,就想請妹妹容她養好傷再賣掉。」何嬤嬤為難地搖搖頭說:「這可難了,夫人有令。」鄭嬤嬤說:「這有何難?眼前就有個好理由。你只需跟夫人說,冬雪臉部傷的嚴重,怕帶出去有傷咱們阮府的名聲,還是等她養好傷再賣。」何嬤嬤眼睛一亮,這真是一個好點子,既能滿足鄭嬤嬤的要求,還能在大夫人面前搏個好印象。只是鄭嬤嬤想出這個辦法,指定有所圖謀,萬一圖謀不成,豈不是要連累自己了?她猶豫地看著鄭嬤嬤。鄭嬤嬤自然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說:「妹妹,姐姐確實想救那丫頭一回,卻也不會拿自個兒冒險,若事不成,更不可能連累你。」何嬤嬤一想,倒也是,便點頭答應了。鄭嬤嬤謝過她,又回去跟冬雪道別,怕事不成,白白讓她生出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又失望,因此隻字不提她的打算。出了小耳房,鄭嬤嬤回到內院,先到大夫人屋裡謝恩,然後又繞到西側圍牆的大槐樹下,找到冬雪所說的洞,掏出手絹包著的首飾和銀兩看了看,仍放回洞里。大槐樹的東面就是蓼園,鄭嬤嬤走了過去,到東廂房,守門口是一個姓湯的婆子,認出她,笑呵呵地說:「貴客,貴客,怎麼這會兒過來?」鄭嬤嬤說:「我奉老夫人之命來見五姑娘的。」湯婆子知道她是老夫人面前的紅人,自然不疑有她,殷勤地請她進去。到裡屋,把那兩粗使丫鬟支了出去,鄭嬤嬤打量著阮碧。只見孤燈弱光下,她身著半舊的淺青襦裙坐在窗前,氣態從容,不驚不怖。心裡越發地吃驚,一時間心思百轉,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口。阮碧見她只是打量著自己,又不說話,眼神疑惑,猜她多半是聽了冬雪一些言語。微微一笑,說:「鄭嬤嬤果真是奉老夫人之命嗎?」鄭嬤嬤說:「從來不知道五姑娘如此聰明。」「嬤嬤請坐,我正好乏了,嬤嬤和我說些閑話。」鄭嬤嬤點點頭,逕真在椅子上坐下,說:「十七歲那年,我隨老夫人嫁入阮府,如今已是四十年,見多了事,看多了人,多少丫頭想拜我為乾娘,我一概沒答應,只收了冬雪,你知道是為什麼?」阮碧說:「嬤嬤眼力好,冬雪心善。」鄭嬤嬤點點頭,說:「沒錯,這丫頭實心眼兒,我惱怒她實心眼兒,卻也喜歡她實心眼兒。她對你如此,我總想著,她對我也必定不會差。可是真沒想到,會鬧出這種事兒……」嘆口氣,「若是早點告訴我,我還能先求老夫人開恩,如今這口是萬萬不能開的。」阮碧笑意盈盈地問:「這麼說,嬤嬤是向我來討辦法的?」鄭嬤嬤把她看了又看,實在想不明白那個愚蠢遲鈍的五姑娘何時變得如此心思透澈?她聽剛才冬雪提及阮碧的三件事,便想著來問一下,也許有救冬雪的辦法。「辦法倒是有一個,且簡單的很,只是要看嬤嬤願不願意?」鄭嬤嬤說:「說來聽聽。」「嬤嬤只需滿臉淚痕地回老夫人的院子,倒頭即睡,明日午時再起來,吃完午膳再睡下……不到晌午,老夫人必定會過問,若是問起,也不要替冬雪求情,也不要哭,還要強打著精神跟老夫人說著笑話,陪她解悶兒……」聽到這裡,鄭嬤嬤已經完全明白她意思,腦海里忽然閃過戲文里唱諸葛亮的一句詞:智多而近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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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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