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斷了
他當時一愣,根本無法相信。
但是此刻,當那個女人就這樣躺在床上。
他恍然醒悟,一個女人,究竟要流多少眼淚,才能哭瞎一雙眼。
因為愛他,所以嫉妒靈靈,要殺了她嗎?
為什麼如此狠毒?
想到這裡,趙和軒的那好不容易浮起的憐憫消失殆盡,目光再次變得陰沉。
穆鳶可,你死不了。
待在男人衣袖上的手,瞬間被甩掉。
如此殘忍。
仿若被來自地獄的惡鬼召喚。
仿若把心剖開來給對方踐踏。
「穆鳶可?你問了不給靈靈輸血,到底能實處多少手段,自殺?」
他竟然,如此想她。
難道,陳靈靈的命就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她就非得給陳靈靈輸血?
她是無私奉獻的聖人嗎?
給情敵輸血,自己還冒著生命危險,隨時在死亡線上徘徊,換來的,就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惡意揣測和咒罵。
「趙和軒,你知道嗎?我對血塊過敏。」
趙和軒更氣了,「明知道你自己過敏,昨晚怎麼不早說,你就是不想看靈靈還,是不是?」
是不是?
多麼可笑的問題啊。
如果陳靈靈就此消失,不在這個世界上出現,想必,她願意。
那樣的話,她就擁有了正大光明站在趙和軒身邊的機會。
可是,這樣的想法,她從來都沒升起過,就算是在最難熬的時刻,她也從來沒想過。
「趙和軒,3年了,時間也不短了,只要你對我有一星半點的真情,會不知道我對血塊過敏嗎?」
半晌過後,沒有回應,
心臟空落落的,沒有著力點。
虛無感浮上,悲拗好像已經不能描述她此刻的心情。
明明房間里光線很足,可是她的眼前,卻是一片黯淡,就連一顆心,也是寂寥悲寒。
她終於明白,那是,他跟她說的話,沒有一句是假的。
『穆鳶可,這3年,要不是我為了給父母報仇,跟你待在一起,每一刻我都感覺到噁心。』
『你真不想知道我為什麼總是不碰你?』
是啊,3年啊,正常的情侶該做的早就做完了,可他們倆,「純情」到連接吻都沒有。
可憐她,竟然沒有一絲的懷疑。
處子之身竟然保留到現在?
下巴被一雙手攥得死緊,捏的她生痛,喉嚨難受的很,她任命般閉上了眼。
怎麼就到了這幅田地。
心口的地方,抽搐似的跳動。
好痛,好疼。
下意識的伸手,搭在心口。
而趙和軒一動不動的盯著穆鳶可的所有動作,眼睜睜看著對方雪白的紗布被浸濕。
眸孔幽深。
響起醫生的囑咐,病人不能留過多的眼淚。
這個女人,是不想要眼睛了嗎?
「穆鳶可,別哭了,你的眼淚,不值錢。」
冷漠的話在耳邊響起。
穆鳶可的心臟被碾壓,被碾碎,碎肉渣也被再次凌虐。
眼淚決堤。
根本無法控制。
眼前,仿若吹過一陣風,肩膀又被對方捏住,一句嘶吼在耳邊炸響,「我說了,不許哭。」
「趙和軒,你竟然還會在乎我的眼淚?」
扯著唇,可穆鳶可的眼底,儘是嘲諷。
趙和軒的臉色頓冷,「穆鳶可,別自作多情,挑戰我的底線,對你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我還以為,你的底線就是殺了我,現在,我已經成了廢人,也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你也沒什麼可以威脅我了。」
她的家族,以為她「天真」地交給趙和軒一個文件,而支離破碎。
父母現在還在監獄里等候審判,而她也被當成血牛被圈養,供他的女人活命。
即便,父母有罪,但是如今到了這個地步,也是她親手造成。
是她傻,是她愚蠢。
她扯過被子,就要往裡面鑽。
「怎麼,穆鳶可,敢做不敢當?」
穆鳶可的心臟像是被放在冰窖里,冰涼一片。
聲音不住地喑啞起來,「我問一句話,如果這次陳靈靈活著從手術台下來,你能放過我嗎?」
似乎是沒料想到對方會這樣問,趙和軒一愣,表情又很快恢復冷凝,冷冰冰的眼眸落在穆鳶可身上,嘴角一扯,「想離開我?你們穆家欠我的,你還沒還完,除非—」
說罷,不解氣似的,趙和軒再次道,「你死在手術台上。「
不到十個字,卻像是摧毀穆鳶可所有精氣神兒的利器,趙和軒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穆鳶可嘴角的苦笑更加得苦澀了。
怕嗎?
當然怕。
只要一想到死亡,她就駭得渾身打顫。
不過,也許,這樣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解脫。
她本就是趙和軒找來的血牛,一個不被在乎的「物件」,就算死在手術台上,也就那樣了。
於她而言,最好的不過是從此與他一刀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