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像集市一樣熱鬧的朝堂

天啟七年九月十一日。

這似乎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

因為他們的崇禎皇帝終於第二次上早朝了。

嗚嗚泱泱的百官早早在朝堂里等待了。

朱明打著哈欠，覺得上早朝比上早自習還難。

朝堂里的議論聲比學校讀書聲還要大，當然座位也硬。

朱明坐在龍椅上，輕輕咳嗽了一聲。

王恩生明白，立即高聲喊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這一嗓子下去，頓時，吵吵鬧鬧的朝堂立即安靜下來。

如今，新皇上位，東林學院的一些文臣早已經打好了腹稿，準備撕比一番。藉此時機，徹底鹹魚翻身。

而宦官閹黨豈能束手就擒，自然想最後抗爭一下。

雙方站成兩列，怒目相視，像兩群爭奪地盤的公雞，他們等這一天等的實在太久了。

朱明看了楊所修一眼，此戰皆由此人而起，自然由此人結束。

「楊卿，關於徹查崔呈秀貪污一案，如今可有了定論？」

楊所修知道今天皇上一定會問要答卷，可他真拿不出來，他調查的崔呈秀等人，比狐狸還有精明，從賬本表面上根本查不出什麼東西。

想繼續深挖，他又沒有那麼大的權利，因此，這七天，他什麼也沒有做。

但同樣他不想放棄這次機遇。

「回皇上，臣……恐怕辜負皇上的信任，此案查無實據，只是……還有一事，臣不敢說。」

朱明微微點頭，坐直了身體，朗聲道：「朕許你查案，有什麼事情但講無妨。」

「臣……臣在幾天前，曾經受到過崔尚書的恐嚇，對臣的家人威逼利誘，勒索強迫，讓下官放棄繼續追查此案……」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崔呈秀聞言，立即跳了出來：「御史大人，你不要血口噴人！」

太僕寺少卿陳殷也附和道：「御史大人，皇上先前說過，凡事講求證據，按律辦案，不知您的這個案子可有證據？」

工部尚書李養德也說道：「是啊，如果沒有真憑實據，那就和先前的案子一樣，全都是誣告！」

楊所修一時語塞，他那裡有證據？他好恨，恨自己的手機怎麼沒跟著他一起穿越，要是他有手機，把當天的視頻錄下來，那就是證據。

可惜，他沒有。

就在這時，吏部給事中陳爾翼從隊伍中出列了：「皇上，臣有奏。」

「講。」朱明感覺好挺好玩的，群臣打嘴仗，比看電視還過癮。

「臣覺得御史大人一直是胡亂狀告，根本沒有提交任何的人證物證，像這等亂嚼舌頭的臣子，及早懲處才是。望皇上明鑒！」

現在這種極其不利的局面下，要不是知道此人是酒中知己，楊所修早就嚇死了。

他的聲音還是禁不住微微發抖，「皇上，臣……說得句句屬實，蒼天可鑒！皇上可要為臣做主啊！」

雙方打了起來，最後楊所修又把球踢給了崇禎皇帝，總之，說一千道一萬，生殺大權還在朱明手裡。

朱明微微一皺眉頭，嗯，沒錯，神書中就是這樣寫的，接下來，他當一下和事佬，就該達到遊戲的巔峰賽才對。

朱明尋思片刻，道：「既然沒有什麼真憑實據，楊卿不要肆意告發。朕剛剛登極，許多事情也不明白，沒事就散朝吧。」

雖然說散朝，可是朱明根本沒打算起身，依舊坐在龍椅上，用右手托著腮，打了一個哈欠，掃視著眾臣的反應。

「皇上，臣有奏！」

這一次站出來的是一個閹派成員，雲南監察御史楊維垣。

他彈劾崔呈秀貪權弄私，十惡不赦！

在這篇慷慨激昂的聲討書中，楊維垣表現出了極強的正義感，他憤怒地質問，強烈譴責了崔呈秀的惡行。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國子監的副院長朱三俊突然發難，彈劾自己的學生，國子監監生陸萬齡。

陸萬齡是魏忠賢的鐵杆粉，曾建言將魏忠賢移入國子監，與孔子並尊。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接下來，工部主事陸澄源上奏，彈劾崔呈秀，以及魏忠賢。

陸澄源屬於中間派，職位很小，但名氣很大。東林黨當政，不理東林黨，閹黨上台，不理閹黨，是公認的混不吝，軟硬不吃。

他老人家動手，就是真要玩命了。

兵部主事錢元愨藉此上書，痛斥崔呈秀，說崔呈秀通過磕頭認乾爹，無恥不要臉，才當上兵部尚書，而那位乾爹就是魏忠賢。

這個時候，所有的矛頭突然轉向全部指向了魏忠賢！

閹派一下慌了神，乾爹完了，他們也就完了。

於是紛紛誇讚魏忠賢的功德。有的沒的，都加上，就連後山上的廟都是魏忠賢修的了。

朝堂里亂鬨哄的一片，罵聲、喊聲、嘲笑聲、諷刺聲，應有盡有。

比趕大集還要熱鬧。

然而罪魁禍首此時卻不在家裡，而在趕往朝堂的路上。

十輛大馬車一字排開，浩浩蕩蕩地趕到了皇宮門外。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引起城中百姓的注意，禁軍首領也趕緊通知了小黃門，小黃門一路小跑，把消息送到了金鑾殿。

「報～！東廠提督魏忠賢覲見！」

「准。」朱明有些驚訝，說曹操曹操到。不知道魏忠賢這個時候來幹什麼。

魏中閑走進金鑾殿，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罪臣魏忠賢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明已經收到了宮門外的消息，整整十大馬車的金銀財寶。「皇上臣有罪，臣絕對坦白！」

說出這句話，魏中閑再次磕頭謝罪。

他的這個頭是為過去的自己贖罪，而非給現在的魏忠賢贖罪。

魏公公的瘋狂舉動，讓整個朝堂徹底安靜下來。

尤其是的那些兒孫們都傻了，崔呈秀顫巍巍地走到乾爹面前，哭著喊道：「九千歲，您這是幹什麼？」

「贖罪。」魏中閑不理他們，說出了自己的請求：「皇上，臣自知罪孽深重，只求皇上饒臣一命，讓臣回老家頤養天年。臣懇求皇上，不要讓臣去鳳陽看守先帝陵墓。」

朱明眨了眨眼睛，劇情有些不對勁啊，怎麼連鳳陽的陵墓都出來了，還沒到吃盒飯那一集呢。

「朕……」魏忠賢的突然出現，突然打亂了所有的劇情走向，朱明也不知道如何處置了。

「皇上，臣把這些年所有搜刮的民脂民膏全部貢獻出來，捐給災區人民，臣懇求皇上給臣一個求生的機會！」魏中閑只求保住一條命，別的都無所謂了。死過一次，他算是明白了，人啊，能多活一天是一天，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說完之後，他摘下官帽，脫下官衣，著穿一身白色囚衣跪在地上。

王恩生同樣眨著眼睛，怎麼看都覺得魏忠賢今天的頭髮有些怪異，仔細一想，才恍然大悟，這不是個大背頭嘛！

天吶！

他剪了長頭髮，給自己梳了一個大背頭！

當魏忠賢摘下帽子的那一刻，朱明同樣震驚，他揉了揉眼睛，沒錯，就是大背頭。

古代的臣民都是留著長頭髮，因為他們相信毛髮來之於父母，倍感珍惜。

有的披散，有的盤於頭頂，蒙古和清國則是編成長辮子。留短髮的都是教堂里的洋人。

如今，魏忠賢剃髮明志，重新做人。

當然，他並不知道，朝堂之中，會有人認出這個髮型。

王恩生的雙手微微一抖，他不知道這是純屬巧合還是魏忠賢和他一樣擁有相同的遭遇。

那本神書是他的秘密，是一個書匠送給他的，從穿越來的那一刻起，他決定將其爛在肚子里，那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如今，這個秘密好像被打破了，他的心情十分激動，兩眼淚汪汪地道：「皇上，臣認為……魏公誠懇認罪，理應寬恕。」

朱明也從震驚中驚醒過來，那本神書是歷史系的一位教授送給他的，封面除了「崇禎那些事兒」的書名外，沒有作者，只有一個數字——1。

直到看著到打破封建思想的大背頭開始，他覺得事情有些詭異，他覺得魏忠賢現在還不能死，他需要好好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

他咳嗽一聲道：「此案干係重大，暫將犯人押入大牢，擇日再議。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