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滿樹的悲傷
在現代社會,都說互聯網是有記憶的,只要傳播到網路上,即便過了十年,幾十年也好,如果想被人追究,那麼還是會把這些例子仔細地挖出了,而這些記憶是靠著機器的計算的。能夠保存著幾個世紀甚至更久。
但是這裡說的是記憶,難道記憶本身指的是原來網路的記憶嗎?不對,記憶本身意識應該是用的人類方面的事,人們對於過去式記的記載記錄還有懷念。
人最多能活到多少歲?七十歲,八十歲,九十歲,甚至更多,但是即便多了,也活不過兩百年,這些年份算起來疊加在一起,活的時間長了,留下了記憶也就多,活的時間短了,留下的記憶也就少。這裡人們對於他們所記憶的東西,所別人所記憶的東西,並不只是看自己的生存年份兒,要是看別人,那些故人的當前年齡的。
如果自己活得長久了,而身邊的朋友一個一個老死,那麼關於自己的記憶也就存在於自己,在社會世界,周圍的一切都把你給漸漸淡化,但如果一個人較為短命兒,周圍身邊的朋友們活的比較長久,那麼有些人只會把你一直放在心裡紀念的,和他們的生命一起流逝下去。
有的人生下來就被決定了一生,該怎麼走路,而有的人即便活到快要死了,也不知道怎麼度過下去。即便古月皓是個大人物了,他在年輕的時候,也有著一段隱藏自己經歷的往事,隱藏自己身份的往事。他在一所高等的學校中接受的中學教育,誰能夠想到他的同學們,誰能夠意識到自己身邊的這位老同學將來會是一個國家之中,八股大勢力之中,其中一股的赫赫有名的人物。
古月皓已經死了,死亡的訊息也只能傳到了他那些老朋友的那裡。人們懷念古月皓,哀悼他,一群人不約而同地從家裡出發,以最體面的姿態,穿上最嚴肅的服裝去棺材前見他,最後一面陪著他下葬到泥土裡。
懷舊於此,不僅僅是去懷念,是記憶,是去追憶他們,更想著的是怎麼去幫助這位已經過去了的故人去做到報仇的這件事。
明明大家都是一起一般歲數了,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就離的死亡還要幾年的時間也不遠了,但是卻像是年輕人一樣想著爭先恐後地想要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去對得起當初的那份回憶,那份追憶。
有的人曾經和古月皓是好兄弟,是一起打過架的,一起逛過課的,一起促膝夜談了很久,痛哭流涕的好兄弟,只是後來因為職業原因,因為家族的緣故,而不得不疏散,也許是因為志向不同而分道揚鑣,但是他們的心裡卻始終懷念的,當初的一段深厚的友誼也不能忘卻。雖然不敢說,但是也不敢忘,這就是那種珍貴友誼的可貴之處。明明知道這是令人忌憚的,明明知道這是毫無用處的,但是僅僅因為的一時懷念,意味著心中的悲憐而紀念著想念著他的好。
或許有的女人還曾經和他有過一段轟轟烈烈的感情,有一名老婦人,家裡是開著裁縫店的,她年輕時候也有著精湛的裁縫手藝直播,後來年老了,退休了也就把店轉給了自己的兒女,而自己則每天坐在店門前的搖搖椅上,在上面樂呵樂呵的曬得太陽,有時下雨了,則憂愁兩聲,卻在家裡轉了轉。顫悠悠的,不知道該做什麼好,想去散步卻出去不了,外面大自然的空氣對她來說是那麼的奢望。
那名老婦人經常抱著一隻白貓,那白貓也不知道是經歷了多少年了,從貓的壽命來說,肯定是陪伴不了她這麼一輩子的長度。但是街坊鄰居們卻知道,每當時不時一個季節過去,她家裡面就會換一隻白貓,白貓依舊存在,只不過每次的變換都會有著燒起了不同,人們也去想著老貓死了,而換來了現在小貓,這麼一代一代。一輩一輩的傳承下去,卻不知道也不敢去想,那貓是不是一直是同樣的一隻嘛,只是為了掩人耳目而特意做了一些變化而已。
那老婦人一直是心平氣和地對待什麼事物,都是一種很仁慈地看待,也許有小偷去偷了她那柄本就不富裕的裁縫店,即便如此,她也不曾感到哀傷,就去報警,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按著流程來辦,抓到小偷了,也不去憤怒,也不去惱怒什麼,只是看能夠最後挽救回來什麼,她也就這麼樂此不彼地懷著一種樂觀的。人太多生活下去。店裡有時生意好,有時差太陽不擔憂,畢竟最後都有一口飯吃,餓不死的血。
她平時也曾經送許多街坊鄰居一些衣服,一些時候還免費幫修修補補,衣服還有鞋子,這都是一種情誼上的事情,人們只知道這是一個老好人,是個很好很好很好的老婦人,也不知道她丈夫什麼時候死了,除了她的兒女時不時來看他以外,人們只看到她孤零零的在裁縫店那裡呆著看店。那裁縫店本來打算傳給她的兒女的,只不過後來他們去金山,覺得那更加有利可圖,賺的生意有更多。放棄了這份比較清閑的工作,於是沒辦法,老人又住進了裁縫店,不做生意,但卻依舊幫著縫縫補補。
就是這麼一個人慈祥的老婦人,老人在聽聞了老同學死亡之後,她在那裡傷心了很久,先是感到一種絕望,落寞的坐著,低著頭,佝僂的身子,彷彿那身軀這會快要倒下去一般,身體前傾而面朝下倒去。隨後她開始哭泣,小聲小聲的抽泣。像是小女子一般綿綿悠長,發出了一聲聲哀鳴,而最後老婦人號啕大哭,坐在地上,用手拍的自己的大腿。或者拍著地板,灰塵滿地都在飛,桌上的東西一件一件地落下。街坊鄰居聽到了動靜,不知道什麼情況,趕忙來扶起這位老人,勸她,告訴她,和她說著好聽的話,只為了安撫一下老婦人的情緒。但是即便怎麼問那名老婦人,她都不說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她如何相信。
讓鄰居們第一時間是想肯定是老婦人的兒女們不孝順了,或許是做了什麼沖犯她的事情,讓她感覺這生命的泥濘又大又長。而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向老婦人的兒女打了電話詢問,質問他們是不是有做了什麼不孝順的事情,或許是老人想念兒女想念的時間長了,他們也不知道回家看看,於是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宣洩情緒。但是兒女們一頭霧水,又不知道做錯了什麼,也不知道說錯了什麼,他們最近想想,確實是很少有聯繫的老婦人了,說是沒有去衝撞她,沒有去做什麼不孝順的事,但事實上不聯繫也是一種很大的不道德的,不孝順的罪名。
他們連連答應,馬上就連夜回來看著老婦人,街坊鄰居們高高興興地告訴老夫人安慰她說她的兒女很快就回來了,讓她不要再傷心了,有什麼不開心的,轉眼就忘了人生了這麼多年了,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我都活了這麼多年了,有什麼事情放不下呢?老夫人問自己,她問著問著,忽然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答案。確實有一個人,有一個老人,有一個男人,她確實還是放不下,放不下當初那個情感。她自認為自己在婚內沒有做對不起什麼自己丈夫的事情,但是就是對於婚前的一段戀情,對一種懵懂的愛戀還是有著一點點封存的記憶,她不敢說她也不會去說,甚至不會去做什麼是沒什麼好說的,就是一些記憶罷了,沒什麼好做的,沒什麼能補償的感情的事情就是這樣。
突然聽聞到古月皓死了的消息,不是老死的,那她就不能接受了嗎?老的老的就會死的,就這麼淡然的離去也好,她聽到之後也只能哀嘆一聲,怎麼那人就走得比自己快了,但是現在得知古月皓是被人暗殺的消息,老婦人坐不住了,開始悲鳴了起來,她在想為什麼上天如此不公,把這世界上唯一一個讓老婦人存活下去的念想,奪走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報仇。
白貓帶上,帶上現金,帶上著老舊的錢袋,放在錢袋的零錢,她就這麼踏上了征途,前往南方去參加那老男人的葬禮。像他這樣子,那老男人有一名兒子,一名女兒,有兩種不同的悲傷情況,老婦人覺得有些奇怪,但是說不出來,也只能為這名老人留下的很孝順的兒女,覺得有些心累吧。之後,老婦人沒有陪著那人去到下葬的場地。
默默的出了門。當她出去的時候,卻發現身邊有幾個人在跟著她,那一樣是一些老同學,老朋友都是相互認識的,他們前往的方向很陌生,但是又很默契的保持的一致,他們要去報仇,不約而同的想要去為證明已經快要下葬的老人躺在棺材的老人駁回一點氣了。
抱著白貓在街道上,白貓不知道什麼時候竄出去了,對於這已經被清場的街道,無人的街道,白貓倒是放肆了,很快在草叢裡跑著,很快就消失了蹤影。老夫人腿腳不便,只能慢慢的走著走著,她知道路的盡頭就能找到那個害死了老人的小姑娘。她並不是嫉妒人家生命美麗,嫉妒人家大好年華歲月,她就是在想,這麼可憐的小姑娘,要死在自己的手上,有些哀傷吧。
知道有人跟蹤了自己,不是在後方,那是在前方,而那個跟蹤自己的視線一直死死的盯住在這裡,從腳步聲聽來,似乎第一名殺手登場了,那是面對了自己的,盯著自己的,在前面跟蹤自己的正在向自己走來的,那是一名老婦人,一名看起來很和藹很慈祥的老婦人,她穿著比較儒雅的,老一點,粉色的那種料子。
白貓好象是認主一般有靈性的叫了兩聲,冢原橘子便知道了這白貓是那老婦人的寵物,也不知道用來做什麼,難道是想要這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上沾染上猩紅的血色兒,白貓像是染了血一樣的紅色而逃竄出去嗎?
她手上拿的什麼東西也不仔細看,卻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差,從這個位置是看不到的,但是老人卻自己知道她手上拿的是一個小小的校徽,下回這種東西通常是不帶的,因為它太小了,不要作為標誌的話也不好去辨別,總不能看一個人是不是在校學生的話,還要湊近她的胸前仔仔細細去看,那如同手指一般大小的也沒。徽章是不是自己學校的東西?
七年罷了,就來紀念一下就來思念一下,就告訴我們有這個東西走一個流程罷了,她倒是一直留著很珍惜的,留著撫摸到掉了顏色,只露出了同一班的黃色。
她和死去的老人曾經是同一個年級同一個班的同桌,他們之間的感情,人們說不到,看不到也不懂,只知道他們後來相互在對方的世界消失了,而那名,有名望的老人結婚生子,取了一名和他地位相當的女子,作為自己的賢內助來相互扶持著,把握著,靠著那妻子背後的勢力,一步一步把他推上了家族最高的地位。而另一名老人,她則是回到了自己的裁縫店,默默地成為一名默默無聞的裁縫,光修修補補,自己過的小日子也就這麼瞭然了一生。
他們一人轟轟烈烈的一輩子,最後戛然而止,他們一人默默無聞了一輩子,最後全轟轟烈烈一次,哪怕是失態,要拉著這個小姑娘去地獄陪葬。
突然,冢原橘子並未覺得這滿樹上沒有樹葉兒,全部都是蟬了,蟬叫聲也沒了,她只看到滿樹的紅線,卻也是眼花了,之前怎麼就沒有注意到那樹葉中不僅長的蟬,還藏在紅線。在路燈打開的一瞬間,燈反光的光,光反光的光,燈反光的光,針也反光的光,所有的一切都亮了起來了,樹葉上一針,一針一線一線都亮了起來,好像銀河一般璀璨耀眼。
要是它們同時掉了下來,一定會像是傾盆大雨一樣壯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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