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被盯上了
出了自家小宮門,她才發現她住的地方與整個皇宮比起來,簡直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她把自己偽裝成那種自己所能知道的封建社會的大家閨秀,說話柔聲細語,走路體態輕盈,一步一搖,一顰一笑,皆是戲份,像極了病入膏肓的西施。
眼看天上就要下雨了,小翠回稟一聲要去拿雨具,這皇宮一轉一處風景,亭台樓閣,假山活水,荷葉連連,花草幽香,處處引人回顧,她又哪裡會在原地不動,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知去哪兒了。
正巧接近迷路的時候順手救了一個被一群太監和宮女追趕的孩子。
「殿下,殿下,」恰好錯過躲在後山的兩個人。
殿下?看這身衣著打扮,加上這句稱呼,這孩子應該是個皇子什麼的。
「噓——」游悅給他做了個噤音的手勢,不過這孩子對她不悅似乎多於感激。
「你是皇妃?」他與游悅站開了些距離,有些嚴肅地問。
哦?原來我是皇妃,「廢話,皇帝的女人不都是皇妃嗎?」游悅傻笑著極其老實的點頭,暗自嘀咕兩句。
那他怎麼知道我是皇妃?
游悅順著他的眼光,注意力落在自己身上佩戴的玉佩,這個是她每日都有春華替她拴上的。
她本未思考過這些問題,後宮女眷上千人,每一個宮女、太監,不可能認識所有主子,原來她們有些是靠穿著和玉佩來區分對方的身份高低。
他伸手過來拿她的玉佩,她居然顯得有些局促,還以為要佔她便宜呢……
「連容。」
「連容?」她有些詫異,原來她竟是這樣一個名字,佩戴了這麼些天,她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掛在身上。
「你是守南人花耀成的千金。」
「守、南人?花,花耀成?」
出名嗎?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不對,不能裝作不知道,「哦,是是是。」
而這小子腰間的玉玨,又與自己的截然不同,其餘的她倒是不清楚,貴,那是肯定的。
「那你……」
「不用行禮了,看在你幫我的份上,不治你失禮之罪,我是十六皇子裕靑。」
「……」
次奧,原來我還要行禮?游悅一陣唏噓,背後卻嚇出一身冷汗,看來這宮裡,委實待不得。
再說,皇帝的兒子都是排到十六個去了,指不定下面還有,那皇帝老兒豈不可以當爺爺了?就算是當叔叔也不行。
游悅學著侍女的樣子,趕緊假意行禮,像逗小孩子一樣依著他。
「敢問十六皇子這是要去哪兒?」
「我不過是想去看望自己的姑母而已,這群人總是甩不掉。那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我出來隨便逛逛,然後……」
「隨便逛逛,按照常理,皇妃的處所應是在西南方偏上,而你已經快跑到了正北方的官道上,此處離皇帝的寢宮最近,看你沒帶侍女丫鬟,難免不是自己溜出來的,上次私自闖入皇帝寢宮的一介世妻,現在墳頭的草已經三丈高了。」
嗯?墳頭的草?這句話怎麼那麼眼熟,不應該是兩米嗎?
此時我應該怎麼辦?是不是應該跪下認錯?可是我正兒八經沒想過見皇帝,我好方,游悅暗自嘀咕。
難道皇家子弟都是自帶威嚴嗎?氣勢如此凌人,不行,斷不可不能惹他。
下一秒,游悅撲通跪倒在地,假意拭淚,「十六皇子,小的錯了,小的不應該動小心思,你大人不計小人過……」
不管怎麼說,我也算是他的小媽,不至於這麼絕情吧,不,不對,我若是被皇帝寵信,他的母妃被皇帝關注勢必會減少一分,這麼說,我應該是他的敵人。
「喂,你,你別哭啊,我又沒說治罪與你,還不起來。」
「哦哦,謝殿下。」
說他小,也不算小,估計也是要到成人的年紀,竟也懂得憐香惜玉,游悅這一哭一跪,反而使他有些莫名的慌感,似要伸手去拉她,又覺得不符禮數。
「你方才姑且是幫過我,我裕青並非無情無義之人。」
「話說殿下,我吧,來宮中好幾年了,都還不知道皇帝住哪兒,長什麼模樣,委實好奇呢。」
「不應該的,大慶之年的朝禮,後宮女眷,文武百官悉數到場,你怎會沒見過?」裕青說話極為正經,小小年紀卻是一副老古董的意味兒,不知道跟誰學的。
游悅「……」
大慶之年?我應該見過嗎?
「可能也是,你不過是一介后妃,在眾多嬪妃當中被忽略也是理所當然,畢竟不是沉魚落雁之貌。」
游悅:「……」
「喏,瞧見那高聳拱起呈飛鳥狀翩飛的屋檐沒有,上面無數金龍盤旋,那裡便是前朝和後殿。」
順著十六的指向,她才發現遠處隱約只露金色琉璃瓦面和盤旋的金龍的屋頂,在一片皇城之間彰顯威嚴和雄偉,難怪後宮深似海,在緣香苑,根本看不到主殿錯落何處,若是被開發成旅遊景區,那得是多少錢?
「你在想什麼?」
「哦,沒有,你看我一直重病纏身,卧床不起,也未曾見過皇帝,或是拜見過哪家娘娘,都不認得宮中禮數了,也不知道上面還有多少需要拜會的。你且說說這後宮的各宮女眷,我好歹也是皇妃,那個我的官位應該很大吧?」
十六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雙手背在後面,如同說書一樣,便一五一十道出,小孩子果然好騙。
「後宮之中,皇后乃是六宮之首,品階正一品;有皇貴妃四人,分別是東西南北四宮娘娘,正二品;貴妃尚有九人,品階正三品;皇妃二十一人,品階正四品。皇妃之中又分三等,好不湊巧,你就是第二十一。」
「……敢情我正站在生物鏈最低端……不是,是……我居然這麼弱?」
「不儘是如此,」裕青一本正經看著她,「下面還有貴人二十七人,正五品;正六品和從六品的八十一世妻與世妾。」
游悅一陣唏噓,「還好還好,踩著個皇妃的尾巴總比沒有好。」
後宮佳麗三千,光是正妻都上百號人,加上丫鬟侍女,也真真是這樣,也難怪自己不招待見,沒權沒勢,光有美貌也是死路一條。
再說皇子都排到十六去了,公主指不定要有多少,唉,這樣的老男人不要也罷。
「主子,奴才可算是找著你了,娘娘說再找不到你,就要把小的杖畢,太傅已經等殿下很久了。」
看著眼前的大汗淋漓的奴才,游悅也不敢多說,畢竟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皇妃,不然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那我就先走了。」他抿了抿嘴,一絲難為情的神色稍縱即逝,原來是逃學出來的。
「誒,」游悅似乎想叫住他。
「怎麼?」
「你說的那個墳頭上的草三丈高是真的嗎?」
「你不信?皇城靠東天牢正北,三百里之外有一丘壑,野草五丈有餘,三百里之外寸草不生,長天之上飛鳥絕跡,南邊直通深淵,怪石嶙峋,餓狼成群,白骨森森,是以『亂葬崗』。」最後三個字,裕青吐字尤為清明。
果真如此?嚇得游悅灰溜溜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