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權力是頭虎
秦朗和秦開不同,他是現任的秦家家主,也是令支邑的上大夫,麾下部將都是清一色的秦家宿將,有些事一個不慎,恐怕就會偷雞不成,反噬把米。
副將姬鑄道:「要不末將去請秦家諸將進來?」姬鑄知道那幾個秦家老將在秦府的分量,知道推可不是辦法。
姬無夜冷笑一聲,盯著姬鑄道:「姬叔叔,你倒是挺替秦家著想,父親乃是北境大軍之帥,他們不等號令,擅自闖營,已是不敬,豈有他們相見主帥,主帥就得相見的道理。」
姬鑄沒有想到姬無夜會說出這種話,有些沒反應過來,看了一眼帳外,低聲道:「世子殿下,此話不可輕言啊。臨行前,世子婦曾交代末將,萬事皆以世子為重,以姬家為重,末將這才不顧冒犯,直言相諫。」姬鑄嘴裡的世子婦便是秦家二女秦沁。秦沁嫁到無終邑之後,並未乾預外事,不過,曾經有匈奴寇城,姬儼和姬無夜皆不在城中,秦沁作為世子婦親上城頭,鼓舞士氣,保的城池不破,在無終邑眾將和百姓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姬鑄當時也是事件的親歷者之一。
秦沁性格本就柔婉獨立,和秦家兄妹關係不咸不淡,嫁到無終之後,和令支邑聯繫不多。除了秦尚薨沒之時回來一趟娘家,別的時候,都是待在無終。
不提秦沁還好,一提秦沁,姬無夜心中的怒氣更甚,他突然惡狠狠的盯著姬鑄,怒道:「姬鑄,她不過是一介婦人而已,莫非你們都覺得她的話比本世子還好使。」
姬鑄臉色難看,見姬無夜發怒,忙低頭道:「末將不敢!」
姬儼看到兒子這般,心底里嘆了一口氣,也沒說什麼,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們家最難念的經便是兒子和兒媳婦之間的關係,說實話,他們並沒有外面傳的那麼琴瑟和諧,舉案齊眉。
只不過這不是此刻的重點。
岔開話題,姬儼揉了揉自己發脹的額頭,沉聲道:「無夜,姬鑄是你的叔輩,你怎麼如此無禮。你們都別說了,同我一道前去迎接諸位將軍吧。」姬儼知道,現在也是收攏人心的重要時刻。
被姬無夜那麼一說,他心裡也矛盾,不過無夜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一山不容二虎,唇亡齒寒,他確實是時候該為自己的家族自私一次了。
秦尚已死,據可靠消息,秦家二子秦越臨陣叛齊,若是長子秦朗再戰死沙場,那北境可就沒有人能阻礙自己獨掌大權了。秦家三子一個異族,無論從實力還是出身,都對自己構不成任何威脅。
權力猛如虎,誰都逃不開啊!
他要做一場戲。
姬儼臉色變得難看之極,姬無夜也不敢再說,忙跟著出了帳篷。
整個大營燈火通明,在帥帳外不遠處,十數名身穿盔甲的將軍正在等候,為首一人,便是秦氏最為精銳的驍騎統領,老將秦昶。
他從那一個個堅毅的面孔上掃過,無一不是身經百戰的沙場宿將。他露出一副凝重的神色,大踏步走過去,道:「秦昶統領,這麼晚了,可是為秦朗侄兒的事而來。」
秦昶有些泛白的鬍子在夜風中輕輕一抖,抬手行禮道:「姬將軍,非是卑職半夜打擾,實在是情勢危急,主公突入敵陣之後,下落不明,我等實在沒有辦法,這才叨擾將軍啊。」
當時秦朗和姬儼約定,由他率領三千精銳驍騎為先鋒突陣,姬儼壓住中軍為後續,只是衝散敵陣之後,戰場上亂成了一鍋粥,首尾不能相顧,秦氏諸將居然沒有找到自己的主將。
姬儼面色嚴峻,沉聲道:「諸位也不要著急,就是你們不來,本將也要召你們來。我也未尋到秦將軍,一個時辰前我就向四面派出了哨探,可結果不如人意啊。」
「姬將軍,這可如何是好?」
姬儼臉色更加難看,說道:「本將也是痛心疾首啊,若是當時我派犬子為先鋒,就不會出現這種事情了。如今齊國的軍隊已經重新構築了防線,秦朗侄兒的去處無非就是那麼幾個方向,想來必然陷入了齊軍的包圍之中。」
姬無夜站在姬儼身後,沒有說話,而是看著不遠處的南邊的夜色。南面齊國大軍的軍陣方向也是火光衝天,他心裡暗想,秦朗啊秦朗,你就是插上翅膀也難逃生天了。
「我們也是這個想法。」秦昶的臉上雖然焦急,但是並沒有慌張。他是秦氏宿將,什麼事情沒經歷過,他知道,越是危急的時刻,越要保持鎮定。
「我和其他副將商議了一下,主公之前曾經說過,他看見昌平南城有秦字大旗,估計是二小姐守在城池之上。主公陷陣失蹤,估計也是沖著南城去了,我們幾個的意思,是希望將軍能夠下令,暫時放棄北城不顧,全力撲向南城,與主公匯合,合力破城。」
「胡扯!」姬儼尚未說話,身後的姬無夜卻已經按奈不住,怒道:「秦統領,你要知道,城中是何人?那可是王上啊!昌平外城已破,內城尚自艱苦守御,中車府令徐大人親自出城求援,如今好不容易突破灅余水防線,昌平北城近在眼前,秦統領告訴我們,要繞道南城?」
秦昶也知道自己這個建議未必中肯,但是秦朗和兩千驍騎失去蹤跡,他們也沒有辦法。
「世子殿下,末將知道這件事情難做,只是,主公下落不明,若是真的陷在南門,我們沒有趕過去,豈不是讓主公孤軍而戰。北城城堅,昌平乃北守之城,北強而南弱,以我軍目前的戰力,就算不舍晝夜的猛攻,恐怕至少也得三個晝夜。這點時間,堅固的內城能等住,可我家主公未必就能等住啊。」
「你!秦昶,你可知你這話乃是大逆之言!君上尚且未脫險境,你居然為了一己之私,欲舍君上而不顧!你到底有幾個腦袋?」
姬無夜知道,決不能讓他說服父親,今天他說了那麼多,好不容易讓父親有些鬆動,若真是聽了秦昶的話,那自己所有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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