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韓玉奇道:「你不姓楊?那姓什麼?」
小鳳正待說話,忽聽門外那獵戶叫道:「小鳳,飯好啦,扶小兄弟過來吃飯。」
飯桌上韓玉雙手不便,小鳳便搶著喂他。韓玉臉皮薄,頗覺過意不去。小鳳卻不以為意,一口一口耐心喂他,那獵戶坐在旁邊,只笑吟吟地瞧著二人,也不說話。
如此韓玉便在這戶人家住下。
每日楊獵戶出外打獵,只留下小鳳照顧韓玉。二人有時便坐在院中晒晒太陽,有時小鳳講些故事給他聽。九華山上傳說本多,又離奇曲折,韓玉聽得起勁,倒也不覺寂寞。無事時也常常默想懷難教他的口訣。雖不能習練,卻又領悟了許多。手上的傷也慢慢復原。
偶爾話題所及,韓玉也問起小鳳姓氏,小鳳總找些不相干的話題扯開。韓玉瞧她不願提起,也便不再問及。
天氣漸冷,年關將至。轉眼間韓玉已住了一個多月.
這一日楊獵戶回來甚早,剛進門便大笑道:「今日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好,打著一隻大野豬。這季節這玩意可值錢!小鳳啊,這個年,我們可不用愁了!回頭我明天趕早,下山去賣了,多置辦些年貨。」
小鳳抿嘴笑道:「爹,你可記得給玉兒買件冬衣。你那件衣服太舊,我已經補了幾次,怕是不能穿了。」
楊獵戶轉頭對韓玉笑道:「一定,一定。這陣子委屈了小兄弟,明天我定會買件新的。」
韓玉心中一暖,甚是感激,忙道:「多謝大叔了,這衣服雖舊,卻很暖和,不用再買新的。」
小鳳嗔道:「住了一個多月,還和我們這般客氣。」
忽聽門聲一響,眾人抬頭一看,卻是懷難來了。
韓玉忙站起身來,道:「師傅,你老人家來了。」
懷難微微一笑,和楊獵戶打過招呼,轉頭對韓玉道:「玉兒,有日子沒來瞧你,傷好些了么?」
韓玉笑道:「好多了,我都能自己吃飯了。」
懷難進屋坐下,道:「我這次來,是準備接你回去。既然傷已大好,就早些回去。這些日子虧得你楊大叔一家照顧,叨擾夠久了。早些回去,我日日見你,也可安心。」
楊獵戶還未說話,已聽小鳳急道:「大師傅,你讓玉兒在我家過完年再回去好么?」
懷難笑道:「其實這一次來,還有件事要說。我九華派歷來傳統,每年年底都要辦個武道會。你爹是知道的,每個弟子都必須參加。玉兒的傷已不礙事,所以也不能不去。」
楊獵戶介面道:「不錯,我料得你便要接他回去,卻沒想這麼早。我正準備明日下山給玉兒買件冬衣,你這和尚,叫我連人情都來不及送,便要將孩子領走,也太不講道理了。」說罷雙目盯著懷難,面上露出不悅之色。
韓玉心中實在捨不得就此離去,卻也知道師傅脾氣。向來說一是一,輕易不會改變主意。只得暗忍難過,強笑道:「楊大叔,那衣服給我攢著。以後若是有空,我再來瞧你們。」又轉頭對懷難道:「師傅,你剛才說的武道會是怎麼一回事?」
懷難先對楊獵戶微笑道:「老友莫要生氣,日後玉兒再來瞧你們,我又不會阻攔。這又不是生離死別,犯不著記恨老衲。」
楊獵戶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睬他。
懷難素來知道這老友脾氣,直爽乾脆。眼下一語不合說翻了臉,過不了一個時辰便又恢復如初。
當下不再理他,轉過頭來對著韓玉微微一笑,道:「玉兒,這武道會是我九華派歷來傳統。每年年底,集派中所有弟子,論文論武。武論由我檢驗功夫,評得良莠。再由懷安師弟以文論考教。最後由你師伯講論武道精髓。」
韓玉點點頭,又問道:「就是師傅考武功,師叔考認字,師伯再講大道理么?」
這話聽得其他三人啞然失笑。
那楊獵戶早忘了生氣,轉過頭來笑道:「老和尚啊老和尚,這位小兄弟甚是有趣,你能找到這麼個徒弟,我可要恭喜你,哈哈。」
小鳳抿嘴笑道:「玉兒,文論可不是認字,」見韓玉兀自一臉迷惑向自己望來,又道:「我怕我說也說不明白,還是聽大師傅。」
懷難晚年常居山上,一心習武,平日更是不苟言笑,門人弟子無不敬服。自從韓玉拜師之後,雖只見了數面,卻只覺這孩子時而頑皮,時而懂事,時而天真爛漫,時而少年老成,每每逗得自己忍俊不禁。有時心念一動,也覺得和這孩子甚是有緣。
他心下欣慰,摸摸韓玉頭頂,微笑道:「文論便是對武學的認知、見識。便如師傅教你的口訣,你先是通讀,然後記誦,再而理解。這理解之中,便有了你自己的想法。你師叔考的,就是你對九華派功夫的理解。明白了么?我們學武,不是只練功夫,也要修心。『心正,則通達。若至武,則意正而步遠。』意思是說你要先能明辨善惡是非,心存正義,才能通徹人世。如此,學起功夫來,才能心安理得,進步長遠,達到武學顛峰。你師伯執掌九華派多年,若只論武藝,他或不及我,可若說德才兼備,無人能出其右。他的講論,可不是說大道理。你天性淳樸,年紀又小,正如一張白紙。多聽些你師伯的教導,日後長大,在江湖上立足,也便有個尺度。」
這一番話,聽得三人欽服不已。
楊獵戶嘆道:「老和尚到底有見識,不比我們山裡人,只知道養家糊口。這些道理,我從不曾想過。小鳳啊,你也要記在心裡。」
懷難微微一笑,又續道:「玉兒,你手上有傷,不必參加武論。只需參加文論一項,再聽你師伯的講論便可。這對你大有好處。」
韓玉聽罷暗暗點頭。心中打定主意,「看來師傅一番苦心,我可得加把勁,不能給師傅丟臉。」
當下揚聲道:「師傅放心,玉兒不會給您老丟臉。」
小鳳起身道:「爹,你陪他們師徒先坐著,我去作飯,吃過了再走不遲。」
懷難道:「小鳳姑娘,莫再麻煩,我們這便回去,飯就不吃了。」
楊獵戶見懷難主意已定,也站起身,笑道:「小鳳,你別忙了。這老和尚脾氣古怪,說走就不會留。也好,你們走了,還給我們省一頓。」說罷哈哈大笑。
當下父女二人將他師徒送出門外。
小鳳站在韓玉身前,拉住他手,一臉不舍之色,低聲道:「玉兒,回去以後把傷養好,什麼時候想我們了,再來看看。」
楊獵戶笑道:「若是再有人欺負你,便不做這和尚徒弟。乾脆搬來我家,大叔教你打獵的本事。」話音未落,忽見小鳳猛一扭身,跑回屋去。他甚覺尷尬,只得強笑道:「走。老和尚,我可把玉兒還你了,若再有差錯,我可和你沒完。」
懷難笑道:「定不會再有差錯。」
當下師徒二人別過楊獵戶,轉身離去。
楊獵戶瞧著他二人的身影在山道上愈變愈小,終於不見。他轉身回去。忽見小鳳幽幽站在門后,直望著韓玉離去的方向,臉上淚痕未乾。
他嘆息一聲,拉了小鳳道:「回去,他定會再來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