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西野的夢想

上杉信從片桐家離開，騎車回到「米英站交番」（「交番」是RB警察署的派出機構，一般設立在居民區、商業區、大的車站前等地方）。

如上杉信這種普通巡查，只是在上下班去一趟警察署領取或放回執勤裝備，「交番」才是他們主要的工作地點。

此時，「米英站交番」門前的陰涼下，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持棒而立，他是長谷一郎巡查長。

巡查長不是實際上的警察的警銜，是給予經過了十年也沒有當到巡查部長的人的階級。

長谷一郎年輕時也參加過巡查部長的升考試，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現在年紀大了，也就放棄。

...

「長谷前輩。」

上杉信將自行車停好后，對著長谷一郎打招呼道。

長谷一郎笑呵呵回道：「辛苦了，上杉。那起入室盜竊案怎麼樣了？」

「長谷前輩，那起盜竊案不出意外，今天就能結案。」

「這麼快嗎？」

「不過，我們恐怕無法逮捕嫌疑人。」

「為什麼？」

「長谷前輩，這個請允許我暫時保密。」

「還和我還打啞謎，結案后必須和我說清楚。」

「是，長谷前輩。」

上杉信進屋取走了一副望遠鏡：「長谷前輩，我先走了。」

上杉信騎上車剛要走，就看到警服破了口子，臉上貼著創可貼的西野才人騎車回來。

雖然臉上有傷，但西野才人顯得很高興：「上杉，我成功幫小朋友把貓貓帶下樹了，所以...」

西野才人右手虛握做酒杯狀笑道：「晚上去喝一杯，慶祝下。」

「好。」

...

上杉信按照記憶來到幾個地點，他每到一個目標地點，都會停下來用望遠鏡仔細觀察。

當他來到清川河畔的一棵大樹下，還沒用望遠鏡看，一抬頭就覺樹隱隱有點點反光。

上杉信拿出望遠鏡一看，繁茂的枝椏間，有一個黑色的身影正在蹦蹦跳，在它腳下，是閃著光的白色物體。

...

「叮咚～」

門鈴聲

「片桐小姐，你好，我是負責你案件的上杉信。我有案情進展告知。」

片桐愛子小跑著來開門，將上杉信迎來進去。

上杉信拿出一個證物袋：「片桐小姐，你看一下，這是否是你丟失的內衣？」

片桐愛子接過一看，雖然有些許污漬，但不難看出，正是她丟失的那套內衣。

「是的，警察先生，正是我丟的。請問小偷抓到了嗎？」

「小偷，暫時無法逮捕它。」

「為什麼？」

「因為小偷是一隻烏鴉，RB現在還未出台針對烏鴉偷盜行為的法律法規。」

「烏鴉？」片桐愛子對這個答案顯得有些意外。

「是的，你失竊的衣物就是在清川邊的烏鴉巢中找到的。」

「可是，烏鴉為什麼會偷我的內衣呢？」

「因為你這套內衣上有反光晶片，而烏鴉很喜歡這種閃亮的反光體。」上杉信指著那套內衣上閃光的晶片解釋道。

片桐愛子點點頭：「這個我知道，烏鴉喜歡亮晶晶。既然是烏鴉，那還真沒法逮捕它。不過，這樣也好，烏鴉偷走總比被變態大叔偷走做壞事好。」

「片桐小姐，如果你沒有什麼異議，這件案子到此結案了。」

片桐愛子舉起手：「警察先生，我還有一個問題！」

「請講。」

「請問警察先生，你是怎麼判斷出我的衣物是烏鴉偷的的呢？」

「片桐小姐，首先你一起晾曬了多件內衣，顏色樣式都比較接近，但卻只有兩件被偷走了，這並不符合以往內衣小偷的偷盜模式。」

「我檢查過，你院中沒有被入侵的痕迹，二樓陽台較高，也沒有攀爬借力點，人類是很難爬上這個陽台的。」

「而晾衣架上未被盜的內衣，它們上的痕迹並不像人類留下的，更像是鳥類。這附近有能力帶走內衣的鳥類只有一種——烏鴉。並且，你給我展示被偷內衣的圖片，表明上面鑲嵌反光性強的晶片，這能吸引烏鴉，而剩下的其它內衣則正好沒有反光體這一點，所以烏鴉沒有動它們，這就符合了烏鴉的行為邏輯。」

「到這裡，我基本可以確定是烏鴉所為。所以，我以你家為半徑，來搜索烏鴉巢，終於在清川邊的一個巢中找到了。」上杉信一五一十的向片桐愛子講述了破案的經過。

「警察先生，真是辛苦你了，吃點點心吧，這是我剛買的。」片桐愛子端起準備好的點心道。

「謝謝，片桐小姐。但我們有規定，工作期間是不能接受納稅人的贈與。」上杉信謝絕了片桐愛子。

離開前，片桐愛子還是忍不住，拿出手機：「警察先生，我們可以交換下郵箱嗎？」

「實在抱歉，這是違反規定的，我告辭了。」上杉信微微鞠躬致歉后便離開了。

...

晚十點，喜之壽燒鳥屋

燒鳥是被定義為「把雞肉切成一口大小后串起來，然後用火烤制並調味的食物。

喜之壽燒鳥屋店內只有21個座位，提供各式正宗的烤鳥、烤蔬菜、烤飯糰，當然也有各式清酒和氣泡酒。

價格也很適宜，算上飲料的話，人均大概1500—2500円就夠了。

這也是上杉信和西野才人最喜歡來的小店。

不同於店外寧靜的悠悠夜色，店內是一番熱鬧景象。

「老闆，再來三串鹽燒雞肉。」

「兩串雞屁股，還有烏龍茶續杯。」

「好嘞，客人。」

上杉信和西野才人並排坐在一起，老闆就在他們面前烤制著肉串，烤肉滋滋發出聲響，溢出的油脂順著肉飽滿的紋理慢慢滑下，油脂的香味更是令人心醉。

很快，老闆將兩盤烤雞肉串放在二人面前。

雞肉色澤焦黃油亮，上杉信拿起一撮鹽灑上，一口咬下，雞肉味道微辣中帶著鮮香，不膩不膻，肉嫩可口。

西野才人吃著照燒雞肉串：「上杉，這麼多調料呢，你怎麼每次只放點鹽啊？」

「習慣了。」

「你光吃只放鹽的雞肉串就罷了，但你這傢伙，出來竟然一點酒不喝，真是奇怪。」

「明天還要上班，你少喝點。」

「沒事，我就喝點啤酒，睡一覺就好了。」西野才人面色微醺道。

「對了，詳細和我說說你今天破的盜竊案。」

「沒什麼好說的，就是一位小姐的衣物，因為有反光的晶片被烏鴉偷走了。」

「這和我救貓差不多啊。」

「是啊。」

西野才人猛灌一口冰啤酒：「哎呀，太無聊了，來個大案吧。」

「要什麼大案，國泰民安不好嘛。」

西野才人醉意熏熏道：「我也不是說和平不好，只是你看看，我們這個月接到的都是些什麼報警信息，我給你念念啊。」

西野才人拿出記事本，翻讀起來：

「第一條：警察先生，下雨了誒，你們用警車送我回家吧。

可我們沒有警車怎麼辦啊？」

「第二條：警察先生，我新買的手機充不上電，怎麼辦啊？

這應該去問售後吧。」

「第三條:這個詞我在字典上查不到，你幫我看看。

我是警察，又不是搜索引擎。」

「第四條最過分：公園的廁所里沒紙了，你們拿點來！

她叫我送紙，我們警察又不是負責送紙的。而且，那是女廁，讓我怎麼送，我可不想被當成變態。」

...

西野才人念完后，嘟囔道：「我呀，要求也不高，退休前當上警部補我就滿足了，這樣好歹也算了官僚退休，退休金也高點。」

「你才二十多歲，就想退休了。」

「人要看的長遠點，當個警察，我想升職也沒什麼錯，而且，我就想當個警部補，這要求不過分吧。」

「不過分。」

他們現在的警銜是最低的巡查，往上依次是巡查部長、警部補（副警部）、警部、警視、警視正、警視長、警視監、警視總監。

也就是說，只有升兩級，就可以達成西野才人的願望了。

...

「對了，上杉。你這傢伙聰明的很，怎麼好像對升職沒有興趣啊？你要是當上高層，作為你朋友，我也有面子啊。」

上杉信沉默片刻后咧嘴一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澀：「人各有志吧。」

「別，上杉，我們一起努力。當上警部補，不，當上警部，你這麼厲害，當警部肯定沒什麼問題。」

上杉信沉默的晃著杯中的水：「警部嘛...我早就當過了。」

當年上杉信畢業后，就通過了國家I類甲級公務員考試。

要知道，能夠獲得警察資格的考試有兩種，一種是地方考試，另一種被稱作國家公務員考試。

通過前一種考試的人獲得警察資格，成為地方公務員，通稱「非職業組」。

而國家公務員考試又分為I類甲級和II類，通過II類的被稱為「准職業組」。

而通過I類甲級國家公務員考試的人，則會成為國家公務員，就職於警察廳，成為「職業組」。每年能夠進入職業組的不過十餘人，他們的工作性質更類似於警察官僚，負責管理各地警察部門。

上杉信在22歲入職時，即為警部補，第二年升任警部，擺在他面前的本是一條康庄大道。

但上杉信努力成為職業組，並不是為了前途。

只是因為成為職業組后，以後升職不需要再考試了，只需要達到年限就可以自動升職，而且作為管理層，不需要去一線辛苦，非常符合他想要平靜閑逸的生活方式。

可沒想到，因為4.27事件，他的警銜被一擼到底，直接從警部降為了最低級的巡查。

不過，這件事是屬於保密事件，所以西野才人並不知道此事。

...

在西野才人嘮叨中，二人吃飽喝足結賬回家。

今天輪到西野請客，他掏出一萬円結了賬，老闆找回了零錢。

上杉信扶著步伐虛浮的西野才人往他的住所而去：「你這傢伙又喝的醉醺醺的。」

面色泛紅的西野才人抬手做了一個乾杯的姿勢：「出來喝酒，當然要盡興啦。」

但這麼興奮的一揮手，西野才人口袋的零錢夾一下掉了出來，西野才人彎腰撿起來：「上杉，這個你幫我拿一下，我這口袋太淺了，老掉。」

西野才人將裝著硬幣的零錢夾塞到了上杉信的上衣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