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明人鐵骨錚錚

下雪了。

一片片雪花落下，很快將整個世界染成了白色。

由東向西，這場大雪足足蔓延了半個大明山河。

舉目四望，

遼闊高大的遼陽城下，同樣為白雪覆蓋，只是這耀眼的雪白，花費不了一刻鐘，即被黑壓壓的人群和殷紅的鮮血塗染。

兩日，花費不過兩日，效率極高的后金輕騎兵便通過重重關卡，殺傷明軍四萬之眾，突破五層壁壘，直抵遼陽城下。

道聽途說是一方面，真實所見則是另一方面。

身處遼陽，且數十年來，未於女真人交手的明軍老弱病殘，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才是凶和慘！

后金女真人所過之處，當真是寸草不留，何況人煙！

若非戰前，遼東經略熊廷弼即遣人疏散遼陽前線百姓，使之入遼陽城，或是西行逃難。只怕后金入侵之舉，光是無辜者的傷亡只會翻上數十倍不止。

這一仗，同樣讓遼東的將領們充分認識到了自身的差距，遼東東南幾城的丟失，或覺得無所謂，當女真人兵臨城下時，他們中的不少人，感受到的卻是陣陣無力感。

尤其御史楊漣三日之內連向北京城去了九道奏書，更是言明，遼東軍皆為老弱病殘，非女真人之敵手。

甚至在最新的奏書中，和熊廷弼聯名道：若無事先之準備，女真攻破遼陽不用三日。若無事先之警示，女真取下瀋陽，是為無意外之事。屆時，遼東大步恐將落入后金之手。

而在遼陽城內，關於對女真的合圍計劃正在有序的進行最後的矯正。

只是中間難免會遇到一些問題……

除過前幾位為給錦衣衛秘密抓捕的事先叛敵將領外，余者多是退守於內，同遼東經略熊廷弼敵情。

御史楊漣坐於一旁，不時的提些建議。更多的時候，則是代表皇帝，旁聽軍將們的議論。

一如今日。

連日來，遼東軍的失利，不單是遠在紫禁城的皇帝憂心忡忡，身處前線的楊漣同樣每日間愁眉苦臉。

聽著下方將士的喋喋不休，還有熊廷弼的沉默不語，本在軍事上不多擅長的他，頭更大了！

「女真的輕騎兵太猛了，於我明軍軍陣內，如入無人之境！要想從城外偷襲，順利完成合圍，勢必要阻斷輕騎兵的供給陣型。

且因后金建奴的輕騎兵機動靈活性極強，單憑火器，亦是難以取勝。

若按照經略之謀，我明軍最終的重點，還是要解決建奴的輕騎兵……

我明軍，不能再這麼傷亡下去了，有的家裡一個男丁都沒了！」

剛從城外回來，胳膊纏著布袋的遼陽守將杜良道。

說這話的時候，杜良臉上明顯是帶著怒氣的，這兩日內，他手下的萬餘名將士，死的死，傷的傷，能動者，現如今不過兩千之眾。

而熊廷弼給出的目標，是把后金輕騎兵全部引入遼陽城西邊的包圍圈內，再藉助有利地勢和人數優勢，對后金騎兵進行打擊。

很明顯，熊廷弼非常清楚，這種人海戰術，即使留住了女真人，但明軍的傷亡之勢，亦是不可抵擋。

都是朝夕相處的兄弟，誰又忍心看著他們慘死在女真人的刀劍之下？

他杜良不願意，屋內將領不願意，甚至於杜良還能確信，連經略熊廷弼也不願意。

可為了守護，有時候不得不這麼做！

「你們怎麼看呢？我明軍已經付出了這麼多的代價，難道就放棄這麼一個全殲女真輕騎兵精銳的機會？」熊廷弼終於是抬起了一直低著的頭，把視線從圖紙移到了眾將的臉龐上。

他這話語一落，下方一個突兀響起的聲音，讓他感受到一種別樣的無畏之感，還帶著透徹心扉的凄涼。

「經略，吸引后金火力這件事，就交由我們川軍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