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骨灰之恩 永生難報
「上次在客棧就覺得不對勁,沒想到還真被我猜對了,正常人又怎會跟一乞丐喝酒?呵呵,果不其然,你為了監視我等,竟找那個老乞丐作掩護。」
聞言,紫雨墨懸挂的心倒輕了不少。
好在,他們未察覺自己是女兒身。
總之,打不過,她躲得過吧?
紫雨墨繼續裝糊塗,雙手一攤,彷彿聽不懂之樣,道:「喝酒圖的就是一個自在,跟誰喝我都無所謂,更何況,我本是個賞風賞樹的閑哉人。若是有酒,你我就地盤膝痛飲一番,亦未嘗不可。」
說罷,她劍眉一挑,仿若在問:有酒么?
「呵呵,小子,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們會信嗎?」
「耳於汝鬢,若不信,在下亦無可奈何。」
「哈~我等本無疑,可惜,你找錯了人。」
紫雨墨蹙眉,找錯人?
鄔華康魁梧之臂一揮,大喝一聲:「給我活捉!」
一聲令下,握著大刀的眾人頓時吆喝著朝紫雨墨蜂擁而去。
明晃晃的刀光在殘陽的餘暉下顯得格外鋒芒。
這一刀刀若砍下,她不死也得殘!
紫雨墨雙眸一凝,不可再輕視。不過,她亦不急,在大刀快砍下之際,才不慌不忙的運氣丹田。腳尖一躍,輕輕鬆鬆的從刀圈中逃至半空。
單手扶樹,腳穩樹叉。
俯視下方因砍失而錯愕的眾人,再看那臉色驟變的鄔華康,輕笑道:「這酒,是喝不了了。」
「哼,何須憂,明年今日,我會給你攜一壺好酒,祭拜於你。君子之言!」
紫雨墨斜眼,「君子?」
「呵呵呵……」
「我對酒的品質要求過高,你恐怕祭拜不得。」
說罷,紫雨墨忽而在樹榦上快步奔走,如同輕燕般無拘無束,奔至樹杈末端折下一節樹枝,捋凈樹葉,縱身躍下。
「看招!」
「區區樹枝,焉擋我刀?」鄔華康冷哼,絲毫不將她的攻擊放在眼裡。揚手一揮,刀光凜凜,自信滿滿,大喝,「看我一併砍了!」
紫雨墨勾唇,笑意頗深,眼眸中刻印著無懼無畏。
樹枝到跟前,鄔華康眼眸幽深,欲揮大刀將其砍伐,忽而,就在刀刃觸碰到樹枝那一剎,樹枝卻靈活的與刀刃擦身而過,颳得絲絲聲響。
他愕眼一抬,對上紫雨墨輕蔑的雙眼。
那雙無所欲求的眼神卻閃著星火點點,如同一個望不到邊的潭水深淵,而他,方才只看到了表面的星光倒影,卻忽略了那駭人的寒。
如今近眼相對,才察覺那股不寒而慄……
「小心了,樹枝打人可是很疼的。」
鄔華康還未來得及琢磨這句話,「啪」的一聲,他的左肩便多了道滲血的痕。
連疼痛都未有感知便被一掌拍倒在地,魁梧之軀砸起塵埃滾滾……
「都巍!」
眾人見自己的老大被打倒在地,頓時紅了眼,一個個拽緊大刀便朝紫雨墨沖了過去。紫雨墨見狀,迅速以樹枝對抗。但樹枝終究是樹枝,難以抗衡大刀的鋒利。方才能對鄔華康一招制敵,只是佔了個「巧」字。因此,她並不戀戰,能躲則躲。只是,那些殺紅了眼的漢子們,可不那麼好對付,因此,她應付起來也是有些困難。
鄔華康捂住胸口艱難的爬起,他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彷彿在燃燒,他朝地上吐了口血水,用衣袖狠狠的抹了一道唇角。看著東躲西藏、遊走在大刀之間的紫雨墨,晦氣的道:「這小子,有兩下子!」
他速速從身上掏出內傷丸服下,調節混亂的內氣。
紫雨墨一樹枝鞭打在一人身上,然後又一個低頭轉身躲過了另一把大刀的追擊。
心想:如此下去,非累死不可!
潭水之眸幽幽而轉。
她一邊對付眾敵,一邊尋找逃走的出口。可是,敵人太多,突破之口一時難以尋覓。
就在她一心二用之時,鄔華康竟偷偷出手了!
感受到背後愈發逼近的煞氣,紫雨墨眼眸流光,待她踹倒一人,並奪下其刀欲擋之時,卻為時已晚。
殘陽照刀刃,背光煦鋒芒。
這一刀若落下,必定斷頭!
見她面露驚駭,鄔華康得意的笑出了聲。
就要得手了!
「咻……」
「鏹……」
突然,暗中射來一枚暗器,將那把臨近紫雨墨脖子的大刀斷開兩半。刀刃尾端的半截應聲掉在了地上。
在場眾人皆錯愕!
見沙塵之中躺著一枚銅錢之時,鄔華康露出了震驚與惱怒的表情,難以置信的看著手上剩下半截的殘刀:銅錢斷刃……怎麼會……
紫雨墨眼眸一閃,迅速朝他拍出了一掌,然而這次鄔華康早有所防備,一次中招,二次不再,及時避開了。
空虛了一掌,紫雨墨卻未乘勝追擊,只是趁機躍開了這刀光凜凜的包圍圈。
一身青衫布衣,清風道骨的男子踏塵而來。那雙風平浪靜的眼眸,彷彿面前入眼的不是一場打鬥,而是閑來無事走進了一家戲院,看台上的武生提刀四處比劃。
此時此刻,若有一壺清茶,一盤糕點,必定閑哉!
「筆墨書生!」
「是筆墨書生!」
「他怎麼會在這?還幫這個小子,難道這小子是他的人?我們死定了……」
「快、快逃!」
「走……不對,快跑!」
「快快……」
聽得筆墨書生的名諱,眾人嚇得不寒而慄,紛紛落荒而逃。
縱使書生此刻未提筆,但僅以銅錢斷大刀的功力,已非常人所能!再不逃,接下來可就要命喪於此了!
人性本膽小,他們可顧不得那麼多,逃命要緊!
鄔華康轉頭望去,臉色驟變,十分難看。
他深知自己打不過,只好棄刀逃走,臨走之際還不忘出言不遜威脅紫雨墨,「臭小子,你給我等著!」
紫雨墨全然不將其威脅裝入耳,只是好奇的看著筆墨書生,暗想:他怎麼會在此?
路過?
紫雨墨心中諸多疑問,然而筆墨書生卻只是朝她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邁步離去,就如同上次那樣,讓人難以捉摸。
紫雨墨可不想再像上次那樣,於是,驅使武功飛至他面前,攔下了其去路。問:「書生,方才多謝了!」
「姑娘客氣了。」
「原來你也看出來了……可我們萍水相逢,你為何三番五次的救我?」
書生看著她,見她一副「你不說休想走」之勢,輕輕一笑,答曰:「在下曾承汝父之恩,他不在了,這恩必是報於你之身。」
「可你已相助過我一次,若是恩,早已報矣。」
書生卻道:「你父親的恩情,在下此生難報盡,怕是來生,亦未能盡報。」
聞言,紫雨墨驚詫:「究竟是何恩情,竟讓聞名天下的書生你說出如此厚重的話?」
書生從衣襟里掏出一支簪子。簪子以木所雕,上方鑲著一顆灰色不知何物的東西。
紫雨墨好奇,這支簪子竟能讓清修道骨的書生面露柔情,實在難得!
只聽書生鄭地有聲:「骨灰之恩,永生難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