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滅門之恨

第176章 滅門之恨

兩人來到青玉茶樓,季瑊原想去二樓包個雅間,林月汐不肯,偏偏要在一樓,季瑊不知他是何意,也只好應下,偏巧一樓靠窗處一桌客人剛走,兩人便在此落座,叫了一壺玉觀音。

「以前,哥哥和成王哥哥來此處,從不去二樓雅間,只在這人群喧鬧之地。」林月汐接過季瑊遞過來的茶水,輕聲道。

季瑊一愣,緊張地打探她的神色,見她還算平和,心下稍安。

「成王哥哥每次都能在這裡聽到許多——民情。」林月汐忽地一笑,讓季瑊頗感釋懷。

他端起茶碗來小酌一口,「茶樓酒肆,的確是探聽消息的絕佳之地。」

林月汐點點頭,對此,她深感不疑。當時謝江安和喻成良兩人只聽旁人談話,便可探聽出朝中百官的脾性,兩人商討一番,便可決定喻成良下一步需要收服的官員,或者敵對之人的整治之策。

他們商討這些,向來不避諱謝江安的。所以她幼時對朝中百官也有些了解,只不過從未見其真容罷了。

或許他們唯一看錯的人便是蘇承萬了吧。

想到蘇承萬,林月汐又是一陣心煩意亂,茶碗在手中緊緊一捏,季瑊見她如此,心下著慌,緊張地看向她,林月汐緩過神,輕輕一笑,漫不經心地問道:「蘇承萬如何了?」

「蘇承萬?」季瑊一凝眉,「你怎麼突然想起他了?」

林月汐端起茶碗,擱在嘴邊卻未飲,又緩緩地放了回去,「只是突然想到了,好奇問問。」

「蘇承萬,如今已在中書省任職了。」季瑊似乎想起了謝江安與蘇承萬的瓜葛,便只輕描淡寫一說。

林月汐笑道:「你父親,在其中沒少幫襯吧?」

「這是何意?」季瑊一愣。

何意?宣王繼位,蘇承萬立刻調轉腦袋去投奔了季駱林,又火急火燎地把蘇覓送進宮去,當真是審時度勢。蘇承萬能耐並不大,任長史時便多次暗示謝梁請旨提拔,謝梁均以身在軍中,不便多問政事為由推讓,蘇承萬也只好作罷,後來投奔季駱林,定然會故技重施。

林月汐擔心季瑊疑心,輕輕搖搖頭,一笑掩過。

季瑊不甘心,嘆了口氣,道:「我雖與他不和,但知他亦是剛正不阿之人,不然當年也不能與舅舅交好,結了姻親。」

此話有理,林月汐滿臉歉意,低聲道:「我只是隨口一說,你莫要當真。」季瑊搖搖頭,兩人皆不安地捏住了茶碗。

「你與你父親?為何不和?」林月汐小聲探問道。

季瑊搖搖頭,「說來話長,我不想提及此事。」

「是否與我爹有關?」林月汐又問道。

季瑊緩緩抬起頭來,看著林月汐的眼睛,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搖搖頭,道:「今日不提此事,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吧。」

林月汐觀他神色,知道自己多半是猜中了他心中所思,不過既他不願提及,她也不再多問。

兩人沉默,各懷心思。

「聽說昨日成王又抓出一個陛下眼線?」

「是啊,王爺也是恩寬,只將他趕出府去,再不追究。」

「王爺賢德,可惜了!」

「哎!小聲些,此話若是傳到陛下耳朵里,項上人頭不保矣!」

「言重了,我等小民言語,怎會傳到宮裡去?」

「聽說當年陛下有意傳位於成王,怎麼會成了宣王?」

林月汐放下茶碗,凝眉聽著。

「誰知道呢,有人篡改聖旨也未嘗可知啊。」

「唉,可惜了。」

「若不是成王未能繼位,謝府又怎會遭此大劫……」

「別說了!中秋之夜啊,我當時就看著那火啊,真是可惜啊!」

「唉!如今誰還記得謝將軍啊!」

「謝將軍是好人啊!還有安公子,真是賢能恩德之人,洛陽城誰未受過安公子恩惠啊!」

「都說安公子不過是為成王籠絡人心,可若能籠絡天下人心,也為聖君賢臣。」

「哎!今日我路過謝府,見府門大開,難道又有人買下宅院?」

「可見有人?」

「沒有,我打量一番,未見一人。那裡陰森森的,我也不敢進去,或許房中有人?」

「到底是何人買下的呀?滿院的冤魂,想想都要渾身發麻,怎敢住人?」

「也沒見住人,誰知道買了作甚。」

「不過能將謝府修復,還不改門楣,大抵是謝將軍的故友。」

「會不會是成王爺?」

「不是,若是成王爺,肯定會時常去謝府探望的。宅院買下來,除了最開始幾天見人在院中打理,哪裡見人了。」

「也是。」

「不管是誰,也算得有情有義啊!」

「唉,修復了大半年呢,又費心思又費銀子。」

林月汐緩緩抬頭,看向季瑊,季瑊此時亦抬頭看她,兩人相視,林月汐咬咬唇,輕聲道:「謝謝你。」

季瑊未應,垂下頭去。

這番話,他早就聽過多遍了。

「你說,陛下為何要殺謝將軍啊?」

「這還用說?謝將軍是成王親娘舅,當時可是力保成王的,若不是成王自己請旨去守皇陵,說不定都能舉兵造反,陛下安能容他?」

「可是成王已經去守皇陵了,他無心皇位,為何不讓謝將軍回南疆呢?」

「成王是守皇陵,又不是進了皇陵,他若養精蓄銳,在內籠絡朝臣,在外勾結南境大軍,豈不是說反就能反?陛下能留他一命已是萬幸了。」

「如此看來,陛下當真不如成王……」

「哎?也不能如是說。當時宣王只是不得寵,能力也是有的,不然如今大寧怎得安穩太平?」

「是啊,說不定成王繼位,季府也是這個下場……」

林月汐眉頭一凝,又看向季瑊,眉宇間有些緊張神色,季瑊輕輕搖搖頭叫她切勿多想。

「可別說了,兩家還是親戚,真是作孽啊!」

「什麼親戚,不是早就不來往了。」

「說不準也就是季夫人離世才使兩家結怨——說不定,陛下就是聽了季侯爺的話才痛下殺手。」

「謝將軍也是,太過剛直,兩家本親密無間,突然不來往了,聽說季侯多次登門請罪,想要求和,都被趕出來了。」

「是啊,說不定就是因為此事才結了梁子。」

「可是你說,季侯也是忠義之人,帶人屠殺謝府上百口,還一把火燒了整個府宅,於心何忍呢!」

「還有安公子啊!年紀輕輕,實在可惜。」

「他當年寵愛安公子跟自己親子一般。」

「季瑊公子不也是被謝將軍擱手心上疼的嗎?還不是被他趕出門去,那時候他季公子還那麼小,在謝府外面哭得昏天黑地的,多叫人心疼啊!」

「唉!何愁何怨呢!好好的親戚,這,滅門之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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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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