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笄
《朱子家禮·笄禮》有雲,「女子許嫁笄。年十五,雖未嫁亦笄。母為主。」
南紹明和方瑾嵐都出身書香門第,推崇國學禮制,但又不似舊時門戶那般古板嚴苛,繁瑣冗長的儀程一減再減,場面上也多了幾分熱鬧閑適。
開禮,南慈站在禮台向席間行了三次正規拜禮。
一拜父母時,方瑾嵐就坐在南紹明的另一側,南慈眼底藏匿著一種道不清說不明的晦暗,方瑾嵐眼眶濕紅,然而,堆砌在南紹明臉上,只有冷峻和凝重。
方瑾嵐身著暗色旗袍走上禮台,從被有司托舉的檀木盒中取出宮扇發簪,別進南慈盤起的發苞中。南慈席跪在禮台正中,微微低頭,淺金色的裙擺舒展在地上,如染盡陽光的花瓣,將綻未綻。
「請笄者母親向笄者示訓詞。」禮讚唱。
方瑾嵐看著南慈,眼淚淹沒的雙眸其實辨不清情緒,聲音哽咽,「事親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順,恭儉謙儀。不溢不驕,毋詖毋欺。古訓是式,爾其守之。」
「女雖不敏,敢不袛承。」南慈整張臉愈發低垂,恨不得埋進厚重的裙擺里。
「笄者拜有司及眾賓。」
南慈起身走下台,在輕柔悠揚的古箏聲里依次向賓客行揖禮。原本安靜的席間又熱絡起來。
陸時頃餘光看一眼身旁南紹明嚴肅的神情,低啞發聲,「南叔叔沒發現今天的南小姐,格外與眾不同嗎?」
南紹明目不斜視盯著空無的禮台若有所思,便敷衍道:「嗯。」
「其實晚生看得出來,南叔叔並非安於現狀的人,空有一身抱負卻無處施展,要怪就怪時運不濟。」陸時頃自然而然的接續上被加笄禮中斷的話題。
南明葯業成立22年,除了成立之初,以方瑾嵐為首的團隊,研發出一款治療腦病後遺症的新葯讓它一舉成名,之後再無轟動於城的建樹。
經歷了幾次失敗,在方瑾嵐多番鼓動下,在南慈十歲的時候,Ass立項。南紹明沒想到的是,陸成注資態度模糊不說,陸氏還先他一步風雨飄搖。
南紹明斂回飄忽在禮台上的視線,憤恨回道:「時運再難測,也比不過人情涼薄。」
「南叔叔錯就錯在,妄想在陸家人身上博取人情。」
陸時頃說出這句話時,眼眉深處都是清淡,這種清淡是沉重到了一定程度后的折影。陸家人的人情,早都埋在了陸氏財團的豐牆峭阯里。
「先不論陸氏執著於工業領域,就以南明葯業不甚明朗的發展前景,晚生斗膽問一句,南叔叔可否深思過,當初吸引家父登門南苑,結下這門親事的緣由為何?」
南紹明怔仲,說起來也從未細想過,本來與陸家並無半點交情,要不是裴正賢從中穿針引線,他從不敢企及陸家的高門。
不知裴正賢是如何花言巧語在兩方中遊說,陸成到南苑時,正逢南明葯業挫敗連連,然後輕信了陸成的那句,「南總及夫人這一身才幹不應當浪費在藥物研發這一領域中,相信在下,不多日定能讓南明二字,吐氣揚眉。」
陸時頃微微調整一下坐姿,沉下聲音循序善誘道:「如果南叔叔一時半刻不能理解家父當初的用意,不妨聽聽晚生分析分析陸氏眼下的處境,說不定,哪一句話就能一語點醒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