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失竊之物
「你知不知自己剛才差點死了？」言仲向小海問道。
海嬸的兒子這會兒還沒緩過勁兒來，正抖個不停。
他聽到言仲向自己發問，連連點頭，嘴角卻還不斷有涎水淌落下來。
「活著不好嗎？」言仲又問。
「活著……好。」小海心有餘悸。
「那你告訴我，這種花是從哪裡來的？」言仲將曾經裝過極樂花的布包甩到桌上，向海嬸兒子發問。
「你現在的身體里五臟俱衰，就算這一次僥倖不死，恐怕也逃不過下次。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救得了你。」
布包空空如也，隱隱散發出詭異的甜香。
小海忽然掩唇退後，一臉作勢欲嘔的神態。
「小神醫問你話呢！你快說啊！」海嬸子急了，連連捶打自己的兒子。
她雖然愚昧刁鑽，但從沒想過拿自己兒子的性命去作賭注。而剛才小海的慘狀，也是著實嚇到她了。
「是，是她給我的。」小海喃喃說著，將手指點向青蕪。
「最開始，她讓我吃這種花，說是可以延年益壽，還可以把那方面變強。剛開始吃的時候，感覺確實也不錯，可是我吃了一段時間以後，就發現……」
「就發現自己停不下來了？」言仲冷冷道。
「對，停不來了，就連開船的時候也忍不住想吃。她還給我說，只要能多帶幾個人一起吃，她就按人頭給我銀子……」
說到最後的時候，小海的聲音已經細如蚊蚋。
但是圍在院子四周的村民卻還是清清楚楚的聽見了。
「難怪上次莫名其妙就翻船了！原來就是你小子在船上吃這玩意！」院外有人叫罵起來。
小海低著頭不敢吭聲。
言仲漠然低頭，提筆開始書寫藥方。
「半年之內，你需要每日按時服藥，且不可再接觸此花。剛開始的幾個月會很難熬，但你如果控制不住自己，那就是必死無疑。」言仲說道
「一定！一定！我一定盯著他！」海嬸忙不迭的從言仲手裡接過藥方。
小海依然不敢吭聲，而小院外的叫罵聲也越來越大。
上次的漁船沉沒事故中，也有落水后連屍首都沒有撈回來的失蹤者。而這一筆人命官司，必然會隨著真相大白而記在小海的賬上。
可以預見，這對母子接下來的日子會非常不好過。
言仲對海嬸母子的最終結局毫無興趣，他甚至看都沒有再看這對母子一眼，就再次低下頭，寫起另一張藥方來。
「給你的。」
言仲將藥方揉成紙團，拋向青蕪。
青蕪這時還是一臉失魂落魄的模樣，聽到有破風聲來襲，不由自主的反手將其扣住，這才注意到言仲扔來的是一個紙團。
「我師父曾經與我講過，海外東瀛有一種秘術，是將未出閣的少女以劇毒養大，待少女長成之後便會渾身帶毒，可殺人於無形。但這少女每到深夜亥時，肝經當令，便會渾身發寒，痛苦難熬。」
言仲說著，看了青蕪一眼。
這位一貫戴著鬼面具的少女比他預想得要好看得多，甚至於清純出塵，令人見到就要忍不住心生憐愛。
所以只看一眼，言仲就趕緊移開視線，不敢再看。
「我見你第一面的時候就知道你身上種的是什麼毒了，不過這種毒無法根除，我只能想一副藥方，讓你免除夜夜寒涼之苦。」
聽著言仲說完，青蕪低頭愣愣去看手裡的紙團，神情複雜。
而言仲這時已經從小案前起身，迎向院外圍觀的眾人走去。
「陳老並非庸醫，他先前為阻止極樂花在明州城被人濫用，而遭人誣陷，才被折斷一臂。他先前在此義診，也絕非行騙，而是誠心想要造福一方。」
言仲慷慨而言，聲音朗朗，如陽光落於眾人心間。
「若小子願用性命擔保，諸位鄉親可願信我？」言仲發問。
一名老者走出人群，恭敬說道：「小神醫言重了。我們這些鄉下人雖然識字不多，但也沒有分不清好歹。剛才在這裡發生的一切，我們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對，就是海嬸子想聯合這些外人訛詐陳醫師！」
「小神醫救了我老公，我願意相信他說的！」
就連先前還對陳老和言仲有所懷疑的人，這個時候也紛紛倒戈。
「一群刁民！」滄煉泉吼叫著。
他本以為是十拿九穩的虐殺之局，想不到最終卻令言仲在民眾當中的聲譽更上一層。
更想不到的是，言仲竟然連極樂花之毒都能解開。
如此，他們滄家想要將極樂花在明州城周邊推廣出去，只怕是會難上加難。
這個人不能留！必須殺了他！
滄煉泉念頭一動，猛的抽過一柄護衛的鋼刀，再一次朝言仲撲了過去。
他先前被言仲打傷還未消痛，這一撲更是強弩之末。
言仲聽到身後傳來的破風聲，回身便是一指。
這是他第二次在眾人面前施展大力金剛指，上一次是為了救人，這一次所抱的目的卻完全不同。
滄煉泉的鋼刀從言仲身旁擦過，未能劃破半片衣角，卻令自己胸前空門大開。
言仲這一指，恰好點在滄煉泉胸腹之間。
滄煉泉痛呼一聲，連連後退，直到幾名護衛將他扶住。
「小公子，你沒事吧？」一名護衛問道。
「我沒事！不過是女人打架的手段而已！」滄煉泉掀開衣服一看，言仲剛才戳在自己身上的那一指竟然連傷痕都沒有留下。
「你們都給我上！打死他！」滄煉泉向護衛說道。
「我看你們誰敢！」石墨悍然出場。
「明州城的滄家就能不講我們雲帝國的王法了嗎？無憑無據就隨便抓人，當街行兇？」一名村人也高聲說道。
「就是！你們快滾，我們村不歡迎你們這些壞人！」羅小蠻振臂高呼。
面對群情激奮，縱然滄煉泉帶來的護衛個個都是凶神惡煞，此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而癱坐在地的青蕪直到這個時候才重新站起來。
「我們走吧，繼續和他斗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我們輸了。」青蕪說道。
「輸了？」滄煉泉當場就要大怒。
然而青蕪已經自顧自的從言仲身邊走過，煙一般的穿過人群，走向陽光下的鄉間小道，將滄煉泉等人拋在身後。
沒有青蕪，滄煉泉和一眾護衛立刻像是丟了主心骨。
「我們走！」滄煉泉咬牙道。
從言仲身旁走過的時候，他惡狠狠的說道：「你給我等著，我還會回來的！」
言仲不答，漠然看了他一眼，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滄煉泉渾身一顫，莫名的覺得臟腑收緊起來，連忙也在護衛們的擁簇之下，衝出了這間讓他顏面盡失的小院。
等到他們走遠，羅結實衝過來一把奪回自己的竹竿，輕輕出了口氣。
「你剛才應該趁亂取他性命，否則這種人便會一直纏著你，陰魂不散。」羅結實說的。
言仲又低頭看向自己的指尖，回憶剛才戳出的那一指。
「前輩說得是，所以晚輩也確實取他性命了。」
言仲回答：「滄煉泉這個人，是沒有辦法回來找我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