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六派誅邪篇(十四)
時間推回到兩位玩家剛進入副本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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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州最繁華的一座城市——靈州城,坐落於靈州的西部。
此時正值晌午,福來酒樓里人滿為患,來往的商賈和囊中不太羞澀的各路俠客都聚集於此,三五成群的點上一些吃食,顯得頗為熱鬧。
坐在二樓窗邊的王慶,剛剛吃完磁碟里的最後一片牛肉,正準備喝上一口燒酒,餘光忽然瞥見樓梯處有一人緩緩走上樓來。
那人身穿紅色衣服,帶圓帽,腰間佩著一把綉春刀,相貌平平無奇,一雙狹長的眸子卻帶著深深的陰厲。
王慶瞥見那人時,手上的動作一滯,有些緊張把頭低了下去,似乎極不願意被那人看見相貌。
不只是他,當那人走上酒樓的二樓時,原本還熙熙攘攘的酒樓里一時間有些詭異的安靜了下來,唯有幾名背對著樓梯的俠客未曾注意仍然在吵嚷著,但也在同伴的示意下趕緊安靜了下來。
在明淵國,敢身穿紅衣腰佩綉春刀的人有且只有一種人——錦衣衛!
三十年前,錦衣衛一直是朝廷用來鎮壓江湖豪傑的最強力量,是江湖中人人談之色變的陰影;縱使這三十年間在皇帝的命令下錦衣衛將大部分力量都用在了對付朝堂中的叛黨餘孽上,但其留下的陰暗傳說,遠沒有那麼容易消失散去。
那位錦衣衛來到二樓,陰厲的眸子掃過四周,絲毫不在乎酒樓里的詭異氣氛。
「這位……大人,您要吃點什麼?」酒樓里的夥計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上前準備招待「貴客」卻被後者打斷了話語。
「錦衣衛執行任務,無關人等速速退去!」
「是!……是!」夥計頓時被嚇破了膽,連忙跑開,酒樓里的其他人也顧不上桌上還未吃完的食物,三步並作兩步的離開酒樓,只剩下滿臉愁容的酒樓掌柜,離開的這些人里,好多人還沒有付錢呢。
但掌柜絲毫不敢有怨言,錦衣衛執行任務時的冷酷無情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一言不合大開殺戒便如同家常便飯一般。
王慶也慌張的站起身,準備隨著人群離開酒樓,可還未等他挪動步子,那位錦衣衛便已經走到他所在的桌前,非常自然的坐了下去,同時開口道:「王護法,別站著啊,坐。」
王慶沒想到對面僅一個照面就看出了他的身份,臉色微微一變。
「呵呵……錦衣衛大人說笑了,我只是個草民,那裡是什麼護法,錦衣衛大人恐怕是找錯人了。」王慶重新坐下,臉上帶著乾巴巴的笑容,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呵呵……」錦衣衛也笑,臉上的笑容要比王慶自然的多:「魔教除了教主姜承之外,共設三個長老和七個護法之位,其中三位長老皆是一流高手中的頂尖強者,而七位護法稍次,但最低的實力要求也是准一流高手,唯一個例外,那就是護法王慶,明明只有二流的水準,卻高居護法之位,不僅如此,你還深得姜承的信任,王大護法,我說的對也不對?」
隨著眼前人的話語一字一句的落下,王慶已然汗流浹背。
「眼下正魔兩方即將決戰,魔教教主姜承雖然自負魔功天下無雙,但對於葉輕塵之女葉傾城這位展露頭角的後背仍有些忌憚,於是另作安排,特意指派兩支教徒去襲擊某處村莊;這場行動名為襲擊實為陷阱,其根本目的是為了誘殺葉傾城的妹妹葉靈珠,在大戰前擾亂葉傾城的心緒,以確保決戰時的勝算,而你王慶,便是這場襲殺的最高負責人!」
「江湖上人人皆知姜承在魔教中最信任你王慶,這種隱秘行動自然也只敢委託於你。」
話畢,他抿了一口酒,陰森笑道:「只能說不愧是姜承,手段依舊如此的下作,明明身為魔教教主,卻還總是用些下三濫的手段。」
坐在他對面的王慶聽完,臉色已然帶著些絕望之色,任命般的喃喃道:「你……到底是誰?」
那位錦衣衛放下手中的酒壺,臉上笑容漸漸消失,只餘下陰森和冷厲,他一字一頓的說道:「在下,錦衣衛指揮使,田桓。」
話音未落,只聽一聲「咣當——」,坐在他對面的王慶腳下重重一踏,竟順著窗戶直接躍出了酒樓!
區區二樓的高度對於習武之人來說不值一提,落地后的王慶僅僅是一個運氣便化解了衝擊力並穩住身形,他不敢有半分猶豫,混入人群奪路狂奔。
「錦衣衛抓捕犯人,閑雜人等速速退去,不然格殺勿論!」錦衣衛們早有準備,酒樓四周小巷的陰影里無數身影竄出,銜尾追殺王慶。
聽著這話,街上的人那還敢嘈雜,紛紛不敢動彈,正在奪路狂奔的王慶頓時露出了身形。
幾位連忙錦衣衛追了上去,但王慶的輕功極為不錯,一時半會竟難以追上,雙方一追一逃,很快就出了靈州城,城門處的守軍只能看見幾道身影閃過,連呵斥都來不及出口。
餘下的一位錦衣衛則快步走上酒樓,來到田恆的面前,彙報道:「指揮使大人,錦衣衛已經依照您的吩咐咬住了獵物。」
「嗯,下去吧。」田恆淡淡的回了一句,他的目光看向窗外,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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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慶是魔教中很奇怪的一位護法。
正如田恆先前所說,魔教里的地位森嚴,姜承此人更是最厭惡有人忤逆自己,但凡教中之人有一點逾越,後果輕則被廢除武功,重則難逃一死;准一流高手才能成為護法的規矩是姜承本人親自設立的教規之一,哪怕長老親子都不曾破例過,唯有王慶是一個異數,明明只是二流高手的實力卻身居護法之位,更是由姜承本人親自提拔。
外界知曉此事的人,對其中原因多有猜測,甚至有人懷疑這兩位是不是有什麼「不可描述」的關係。
可實際上的原因很簡單,早在很多年以前,姜承還只是個默默無聞的市井無賴的時候,王慶和他就已經是一對臭味相投的好友。
在很多的故事中,出身貧賤但身居高位之人總不喜歡那些與自己同患難的好朋友,因為他們總覺得對方記著自己太多的不堪和醜事,是必須要疏遠甚至滅口的對像。
但姜承和王慶這兩位並非如此,在姜承靠著自己的機遇爬到魔教教主的位置之後,其並沒有疏遠自己的至交好友,不僅如此,還動用的了大量的資源將根骨天賦極差的王慶生生的砸到了二流高手的境界,並且力排眾議,將其拉到了魔教護法的高位上。
而王慶這個人吧,也是一個奇葩,他絲毫沒有想過這位好友會不會對自己有什麼不好的念頭,毫不客氣的接受了姜承的所有饋贈,心安理得的當著魔教的護法,並藉助好兄弟姜承的身份狐假虎威。
不僅如此,在面對姜承的時候,王慶也絲毫沒有一點拘謹的意思,似乎對方並不是一位殺人如麻的魔教教主,而是以前那個和自己一起偷雞摸狗的泥腿子,明面上到沒什麼,但私下裡王慶對姜承該笑罵就笑罵,該撒潑就撒潑,全然沒有半點擔心。
不得不說,這位王慶能夠活蹦亂跳的活到現在沒有死,簡直堪稱是個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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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州城外,王慶體內真氣輪轉不止,腳下的輕功施展到了極致。
他奔走如飛,不敢有半分停留,時不時用焦急的回望,幾道身影不遠不近的跟在他身後,正是那些能止小兒啼哭的錦衣衛。
看起來,那些錦衣衛臉上都十分輕鬆,顯然沒有全力以赴,只是吊在王慶的身後,像是那些刻意將獵物驅趕到一起一網打盡的獵人。
這自然不是錦衣衛們在放水,而是因為田恆早就在走上酒樓之前便有了,命令,對於這位魔教護法「只可追擊,不可抓捕。」
魔教並非六派這種名門正派,可以光明正大的開山收徒,若是如此,哪怕姜承比現在再厲害十倍,也絕對不可能護住魔教,實際上,魔教並沒有固定的位置。
姜承本人經常在江湖上走動,但魔教的三位長老和七位護法卻很少在人前暴露,更多的時候,三位長老和七位護法在哪,魔教的總壇就在哪。
所以,田恆的命令目的很明確,就是要讓王慶知道自己無法逃脫,只能向魔教中的其他護法長老乃至姜承本人前來營救,到時候,錦衣衛以逸待勞,便可對魔教中人一網打盡!
在魔教覆滅之後,山門固定的六派自然無處可逃,到時候只要錦衣衛出面,那些早已經對朝廷唯唯諾諾慣了的正道六派只能乖乖俯首,做回三十年前那些搖著尾巴的狗!
講到這兒,我想各位也就能明白了,朝廷派出的秘使將正魔兩方引到靈州決一死戰,表面上打的是漁翁得利的意思,並讓六派和魔教將注意力放在決出勝負后如何逃出四路大軍的封鎖;但實際上朝廷根本就沒想過讓這場決戰開始,其根本目的只是為了讓蹤跡難尋的魔教進入靈州,露出破綻,然後逐一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