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篇、二

「我的主人山鬼，是這屏山的山神。」

白鹿還沒說完，山鬼便打斷了它，說到：「既然這樣，我自己的故事，還是我自己說吧……

我本是山中草木生靈所孕育，由前一任山鬼所撫養，我們守護著這裡，與這山林為一體，飲晨露，食椒菽。這山中的所有事情，我們都知道。

所以我原本很自在地生長在這山林之中。無憂無慮……山鬼本就無憂無慮。

只是山林中太寂寞了！我開始喜歡關注行過的路人。漸漸的，了解到了世間百態，也，明白了情愛。而這，是以往所有山鬼都不知道的。

我與那個男人的初遇，是在一個夜晚。那是個雨夜，他被人追殺。那群人穿的衣服上，秀著黑色太陽的圖案。他們用白色的刀砍破他黑色的衣服，而夜色掩飾著他鮮紅的血。他身上中了太多刀了。他會死的。

本來這種事情我們不應該管的，可是我救了他，或者說，我和上任山鬼救了他。我不忍看他就這樣被殺死。決定出手，但我打不過他們。上任山鬼見我有危險，出手了。她是真正的山鬼，在這屏山之中，沒人能傷得了她。我們沒有傷害那群人，那群人走了。

那時，他重傷昏迷。我們用山中的草藥醫治著他。奄奄一息的他漸漸地傷勢開始好轉。

後來他說他原本是皇室貴胄之後，但現在淪落成刺客。他的敵人意圖奪走他家的一切，國家，權力，甚至是命。

他不是修士，沒有元氣與功法，他只能搏命。他自小開始隱姓埋名，十年之久，他終於找到了機會，那是一舉將敵人中的魁首斬殺的機會。怎料這機會卻是陷阱。敵人中，有幾個巫術師。他們是你們人類中墮入邪教的修道者。那個黑色太陽，便是他們的標誌。邪教支持著魁首。而那個魁首，想掌控天下。

在他發現之時，為時已晚。他只能拚命逃走……然後，到了我這裡。他說他並不想打擾到這裡的清靜，但迫於無奈，希望能在這裡養傷。

我很喜歡他，因為他是我接觸的第一個男人。我沒有管上任山鬼的意見。我同意了。我知道，他留下來不僅僅是為了養傷，他，也喜歡我，一是我救了他，二是，能察覺，他看我時眼神的不同。

他每日堅持在溪邊練劍，我喜歡坐於溪邊看他練劍的樣子。雖然受傷，但一招一式，都依然那樣認真。

上任山鬼雖然不喜歡他，但並不阻止我幫他，也不阻止我找他。也許是因為，她一生也沒有過愛人吧。她疼愛我，也不希望，我有遺憾。

後來，他傷完全癒合了，而那個黑色太陽的組織卻又來了。而且這次，來了一個巫術師。他太厲害了！前任山鬼也敵不過他，只能與他……同歸於盡……那依然是個雨夜，雨又沖刷了所有血痕。」

山鬼眼圈通紅，接著說。

「後來，他決定要走。在他最後一次在溪邊練劍后，他跟我說到。他說他不僅喜歡我，還喜歡這，這裡清幽，神聖，他不允許血淚將這裡玷污......更不允許我保護他，哪怕我是個山神。

他知道，我的感知，我的命，都在這裡，我不能離開這裡，若離開屏山，那便是一步一斷腸，一步一刺骨。每走一步，便是斷腸般的痛處。而且十日之後若不能回來，我便會消散，不留一絲魂魄。

我不理解，他說我不必理解，只要他還在這，山林便不會再寧靜。

他要離開，唯有如此，我才是那個能守護這裡的山鬼，他，也才能完成他屬於刺客的使命。

我制止不了他，因為我沒有理由。

走的那天又下起了雨，很大。

他向我道別了，聲音很輕柔，他說他不舍，我也是。

我說，公子，慢走，我在這等你！

我盡量地掩飾眼中的悲楚，淚水湧出，與雨水混為一起，雷聲陣陣。

記得他說……

他好像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轉身，我再也不見他的眉眼。

我想哭，所以我哭了。

雨後萬物興榮，我于山巔跳起了神祝之舞，為他祝福。

我剛成為山鬼，神力不夠，但是依然天地晝晦，東風起靈。五年了，我每天都為他跳，也一直有向過路人打探他的消息。

我希望他能歸來。諸位，我能感受到你們身上的元氣波動，能否幫我找他？我願意付出一切，也願意等，哪怕......

哪怕

花開花落，年復一年。

花開花落，年復一年。

我等他！」

講完，山鬼早已淚流滿面。白鹿輕輕靠過來，蹭了蹭她的臉。

另一邊的聽眾們，也都通紅了眼眶。

二胖子不知道哪裡找到一張紙巾狠狠地擤了擤鼻涕。

阿橘和旺財似乎還沉溺在故事之中，蘇仁山和勝利一人一獸相顧無言。

盛夏擦了擦淚珠，上前一步，握著山鬼的手，說到：「我們幫你！我們一定幫你將他找回來！」

周非凡很平靜地說到：「可是，天下這麼大，我們怎麼找他？而且，你又怎知，他是死是活？」

山鬼說到：「我記得他叫楊梁，而他的敵人，也就是那個魁首，已是紫國國主，紫國不大，但已是掌控了一方。屏山向西，便是他的國都，大家都知道，是人都有氣海，也就是丹田。我在楊梁的氣海里種下了一枚薜荔子，這是屏山上的靈物。我能夠感應得到薜荔子，這說明他還活著。他也曾說過舊的王朝有著一個很大的寶藏，而這個寶藏，足以顛覆整個王朝，甚至是天下。或許是這個寶藏，那個魁首才留著他的性命吧！如果你們能夠幫我，文狸會帶著你們找他，文狸是山中之靈，它也能感應到那顆薜荔子。」

周非凡：「你們怎麼想？」

盛夏：「反正來都來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去，家裡肯定會以為我失蹤了什麼的，反正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去，倒不如在這裡干點大事，也算是不枉此行。」

勝利跳了跳：「沒錯！砍邪教，救老公！」蘇仁山笑著拍了拍它的腦袋，「傻啊你？」

二胖子吳啟正嚴肅地說：「可是……會死人的。」

蘇仁山：「吳兄此言差矣，莫說為了山鬼姑娘的一片痴情，就是為阻止這邪教荼毒凡世，我輩也應該挺身而出，拔刀相助，懲奸除惡，匡扶正義，如此，才不枉為修道之人，如此才……」

二胖子趕緊說：「誒行行行，我去還不行么？沒完沒了了你。不過也是，區區幾個邪教，能把我們怎麼樣？」

周非凡：「不要大意，我們初來這個時代，一切風物都還不知曉，行事還是謹慎為妙。二胖子，就算你的醫術精湛，但我們都還只在破破丹境，你的醫術，還遠沒到活死人，肉白骨的境界。」

盛夏：「說到境界，不知道為什麼，我來到這以後，感覺似乎又提升了一個境界。剛才不是說到氣海么？感覺氣海這裡擴大了不少，脈絡里元氣的流動也通暢了不少。」

周非凡：「你剛開始修鍊，速度就這麼快確實非比尋常，應該是平安的緣故吧。」說完，將平安抱了起來，同時，望向阿橘問到：「阿橘，你想一起去干大事嗎？」

阿橘轉頭望向他，傲慢地說：「小爺我可是神獸啊！神獸中的帝獸啊！有什麼事情是能難倒我的？而且有什麼事是我們神獸怕過的？是吧，旺財？」

旺財沒有理他，但也算是默認了。

山鬼激動地說：「多謝諸位！我無以為報，若是需要，只要是死得其所，我願意以命相報！」

周非凡：「山鬼姑娘言重了！正如剛才蘇仁山兄弟所言，我們一來被你的故事所感動，二來也是為了會會這邪教。

不瞞你說，在我們那個時空，也有邪教，只是蟄伏許久，我和我的二胖子師弟也時常遇到。對了，蘇仁山你呢？」

蘇仁山：「我剛下山，之前倒是經歷過一次大戰，只不過那次是門派中的大能出馬，我也沒有幫上多大忙，並不知道他們的虛實。也不知道相比幾千年前的邪教，我們那個時代的邪教是強是弱。」

山鬼將文狸喚了過來，那文狸是普通狐狸身形的好幾倍，青色的瞳目，白色的絨毛，英氣十足，看起倒來不怎麼兇惡，因為……

和它一起來的是一隻只長地比它兇惡一百倍的赤豹。那赤豹渾身火紅，身上的毛就像是燃燒著的火焰。赤目園瞪，爪牙鋒利，如果說文狸是優雅的話，那赤豹就是粗獷了。

眾人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難怪山鬼會讓文狸幫我們而不是赤豹了。」

周非凡說到：「文狸，會變幻吧？來來，變成這個樣子。」說完，拿出手機，找到一張薩摩耶的圖片給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