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彼此利用
火翼族的人驍勇善戰,加之冷酷殘忍,是被北君王選為傭兵之煞的上層人選。也是東原四皇的心頭之患。
一個月前,樓凝帶領她的黑風騎在雄峰塔下火燒了將近千名火翼族的人,此次一戰,她頂著樓天陰、昭華之皇的名義,在整個五州聲名遠播,翼族的人勢要喝她之血、食她之肉,餘下之火翼,必將拚命所有人力物力殺他樓氏滿門。
甚至,火翼族放言天下,只要是姓樓的,不管是誰,都必將讓他去閻王那報道。
一時間,樓氏一族,恐怕也只剩下昭華之樓名氏,他樓天陰一下子成了火翼族明殺對象。天佑跟她說,那幫人還在查樓天陰的妹妹樓凝,說是要在他面前讓他親眼目睹他的妹妹是如何的殘忍死去的,千軍踐踏不足以消滅他們翼族人的心頭之恨。
樓凝端著茶杯,兩眼看著窗外盛開的晚櫻,繽紛凋零的花洋洋洒洒漫天飛舞,她似看的出了神。
天佑不大確定她是否聽到他的話,抬眸看了她一眼,心中微沉,以不可聞的聲音嘆了口氣,走過去,拿掉她手中的茶杯,「火翼族的人不是那麼好惹的。」
手中一空,她有瞬間的晃神,聽了他的話,抿唇笑了笑,起身,「嗯,若是好惹,也不必費那麼多時間了。」
看著她的背影,天佑頓了頓,終究沒開口問。
她卻彷彿知道他心中所思所想,微微笑了笑,「怎麼?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殺了他們那麼多人太殘忍了?也對,火翼一族,本就沒有多少人員了,被我這麼一攪和,所剩無幾,你說他們會不會一年之內生出不少娃出來?」
說完自己也覺得好笑,眉目間流轉的狡黠宛若一隻算計獵物的狐狸,素白縴手撥弄著窗前的紫鬱金香,鼻尖沁人香味不由讓人神清氣爽。
天佑眸色沉了沉,提醒她:「你確定文長依那傢伙會幫你?」
翼王白殤,那可是比北君王更神秘而殘暴的人,甚至有傳言說,翼王是根本不存在的,所有火翼族的人都沒有見過他們的這位親王,只知道這位翼王只會在翼族遭遇滅頂之災的時候才會出現。
而她花費那麼多的精力,只為逼出這位傳聞中的翼王。
窗外的陽光溫煦,灑在她的身上,像是籠罩了一層薄薄輕紗,烏黑的頭髮,襯得她皮膚很白,這些年,她在臉上披著一張皮,連他都沒有見過她的真面目。記憶中,應該是個很美麗的女子,愛笑,眼睛中有光。
她的聲音溫柔:「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幫你的,只有合適的利用。若是我沒有一點利用價值,我想他文長依也不會再待在昭華了。」
說完,她抬頭看向陰影中的天佑,微微一頓,卻也沒說什麼。
在重獲新生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是為了什麼而生的。樓凝有時候甚至不確定這一切到底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場夢而已。
前生今世?她到底是死了還是那個沉緋宮內嬌蠻的公主?
誰知道呢······
天色微暗,北宸宮內冰階玉梯上掛滿了一盞盞紅彤彤的燈盞,裡頭的那位主喜歡紅色,住進北宸宮內的那一天,把上頭的磚瓦全部翻新成了赤色,裡屋內,紅色的簾幔,紅色的床被,鮮血的紅色遍布了整座宮殿,乍一進去,有種傳不上氣來的窒息感。
北宸宮是下了死令的,沒有那位的允許,誰也不許進去。
初春末,更是把裡頭僅剩的幾個宮人也趕了出去。
文長依斂了長袍站在紅色漆木門前,沉思了會,伸開手,推開了那雙門。
陰了兩天,還是下了一場綿綿細雨。
門后,兩邊的樹木被移植了開去,光禿禿的,顯得有些空曠。轉頭,左手邊是一個恢宏的涼亭。
她一襲白色綢緞長袍坐在池子邊,手中的茶釉也是泛著沉紅的,極是妖冶的顏色。
側了側頭,在瞧見他時,她露出淺淺的笑來:「我還以為你是不想見我,跑其他地方去了。」
文長依走過去,抻開長袖,準確行臣子大禮,被她揮手打斷:「行了,看到這種沒誠意的禮數我頭疼。」
他抿了抿唇,沒說話,斂了眸,畢恭畢敬的站著。
許是喝了半蠱的酒,有了醉意,她托腮冷嗤:「文長依,你年紀輕輕,活的怎麼比那些老不死還中規中矩?」
他聞言,終於有了動靜,卻是彎了彎腰,沉聲道:「臣罪該萬死,請王上息怒。」
她轉過了身子,渾身軟若無骨的靠在欄杆上,眯了眼,透過朦朧的視線,認真的打量眼前的男人:「文長依。」
「屬下在。」
「你是在測試我對你的容忍程度么?」
他微微一愣,抬了頭,兩人視線在空氣中相撞,氣氛一下子變的詭異起來。
她站起身,走到他眼前,眼神冰冷:「不要再讓我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
文長依斂了眸,長睫煽下,那雙暗藏璀璨星辰的眸子闔上。她覺的她今天的脾氣控制的真是太完美了。
他一如既往的沉穩:「是。臣知道了。」
樓凝看了一眼,他膚如凝脂的臉,移開視線,轉身走回座位:「查出來了么?」
他搖了搖頭:「李斬宇處理的很乾凈,這次事情三個人都沒有出面,第一個瘟疫者也死於事髮狀態,應該也知道自己是棄子,沒有任何可疑跡象留下來。城中的所有醫館,大夫皆一夜暴斃,恐怕這件事沒那麼容易解決。」
他雖然對老百姓們說了個中緣由,可是面對死亡的威脅,人們不會去思考究竟是什麼引起的,只會關心自己究竟會不會是死的那一個。
手中的玉杯轉了轉,她抬頭看向他,唇邊勾了若有似無的笑:「半個月之後便是祭祀之日,文大人,覺得本王會不會如他們所願死於非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