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齊鳴飛

對皇甫長空的造訪終於結束。魏行雲和齊鳴飛走下負一樓，往地鐵站的方向走去。

「齊鳴飛，你覺得皇甫長空是超能力者嗎？」確認周圍無人後，魏行雲問。

「超能力者？」齊鳴飛從口袋裡摸出硬幣，「怎麼看都不像是。跟他提起『預知未來』這樣的關鍵詞他也沒露出特殊的微表情。」

「可能是他有超能力但不自知嗎？就是在無意識下發動了能力。」魏行雲提出假設。這是他第一次執行任務，他想盡量謹慎點。

齊鳴飛把硬幣在手指間轉轉，再從左手拋到右手：「不可能的。從『預言』到『記錄成文字』再怎麼說也需要兩步，就算再遲鈍的人也該注意到他的靈感不對勁了。除非他全無大綱，劇情一邊寫一邊想——但那也不成立。那寫手是個會寫大綱的人，你還記得吧？」

「嗯……」

【茶几前，齊鳴飛問道：「小說的後續情節有框架嗎？」】

【「框架當然有。」皇甫長空忙答道，「接下來的劇情是男主從異界往現實世界顯像，一邊救下現實世界的女主，一邊在異界對抗反派『處刑神使』。異界也因此掀起連通兩個世界的研究風潮。然後下一卷就會正式把兩個世界連通……」】

【「不是說這個，更細的有嗎？」齊鳴飛問，「具體的情節構想、需要重點描繪的片段。」】

【「這……這當然也有。」皇甫長空一下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隨後又條件反射地想要坐下，蹲到一半，說，「我有個筆記本是專門記小說構思的，從靈感到大綱都有，要現在拿過來嗎？」】

【「拿來看看吧。」】

皇甫長空筆記本的內容非常雜亂，內容存在疑似預言的部分，也存在大量普通的構思記錄。

魏行雲邊回憶著，邊走到地鐵站的入站閘機前。

「確實不像是超能力者……」他無奈地承認。閘機的攝像頭掃描到他的臉，隨後「滴」的一聲打開了閘機門。

齊鳴飛卻繞到了自動售票機處，往裡面投入硬幣。

「今天地鐵好像有部分區域臨時停運。」他說著，取出車票。

「停運？」

「不清楚，你可以上網搜搜。」齊鳴飛走過來，用車票通過了閘機。

魏行雲困惑地掏出手機。

「小問題啦。」齊鳴飛拍下魏行雲的肩膀，「任務也不急，只是保險起見還要再觀察那寫手一段時間。他態度那麼積極，我們工作也輕鬆。」

「嗯、嗯……」魏行雲點頭。手機通知欄里一大堆廣告和推送，剛打開就覺得礙眼。

「——由於道路維修施工，本趟地鐵將以目石路站為臨時終點站。給您帶來不便，我們深表歉意。由於道路維修施工，本趟地鐵將以……」

站內的廣播恰於此時響起。

「真的有部分區域停運啊……」

「是吧。」齊鳴飛道，「這就是生活。只有那種成天宅在家裡的人，才會不受現實的瑣碎意外影響。」

「見過面之後，你還是那麼討厭皇甫長空啊。」魏行雲感慨。

魏行雲對皇甫長空的印象還不錯。那人確實是在認真寫小說。即使齊鳴飛對他提出了很多接近無理取鬧的要求，他也一一記下、苦思冥想。魏行雲二人結束拜訪告辭的時候，他說著「有靈感了」立馬就跑到了書房裡去。

「有嗎？」齊鳴飛毫無自覺。

……

據新聞報導，市內部分地區出現地表坍塌現象。原因疑似建築公司施工不當。也有小道消息表示是往年地下水採掘過度的後果。相關建築公司還未做出正式聲明，不過有員工稱「世界喪失距離后這種事情也是會發生的，不是任何人的責任」。

地鐵在地下疾馳，春日陽光暖洋洋的。

魏行雲看著新聞，越看越困，不知不覺睡著了。最後是齊鳴飛搖醒他的。

「別睡了，到終點站了。」

「……嗯？」

手機還抓在手裡，脖子因睡姿糟糕而發痛。

地鐵已停住，視野內的乘客也已全部離開。魏行雲揉著脖子，與齊鳴飛一起下車。目石路站沒有其他的地鐵，只能步行走去別的地鐵站。

「現在交通方式除了軌道交通就是走路，很不方便啊。」齊鳴飛道，「喂，你去哪個站轉車？」

「……花香公園站。」魏行雲翻出電子導航。

「巧了，我們還是順路的。」齊鳴飛笑著。

「嗯……」魏行雲順手點開其他的軟體。

廣告、廣告、社交平台上的網友回復，小說的更新……小說的更新？

皇甫長空的小說《請勿哭泣》更新了新的章節。

魏行雲打開最新的章節，一邊對齊鳴飛說道：「齊鳴飛，皇甫長空更新小說了。」

「嗯？存稿吧。」齊鳴飛走在前面，「內容是什麼？」

導航軟體選了最短的路徑，二人從小巷裡穿過。

「讓我看看……隨著異界通道的擴張，現實世界受到的影響也不斷加劇，例如出現了地表塌陷的現象。然後現實世界這邊，不屬於正反派的第三方組織派出了兩個高手去調查反派boss。」

「……內容就這些嗎？」

「不止。皇甫長空一口氣更新了好幾個章節。」魏行雲念道，「兩名高手偶然與反派boss見面。雙方各自試探一番，結束。」

路的前後都沒有人影，不知是沒有同行者，還是同行者離得太遠超出了「距離限制」所以看不見。

巷子雖然狹窄，但上方十米外因為「距離限制」而消失，陽光就從那裡和前後投射進來。

「還有嗎？」

「別急，我也要先看看內容才能總結……」魏行雲盯著手機屏幕，「兩名高手返回酒店，打算梳理情報制定計劃。但反派boss更快一步，他派出手下的暴力團伙來截擊高手。兩名高手在對方的奇襲下毫無招架之力，被迅速地抹殺了。」

齊鳴飛什麼也沒說，停在了原地。

魏行雲翻回之前的內容：「如果站在預言的角度，這個劇情是不是……」說到一半，他也停住了。

前後方都立著人影，狹窄的小巷此刻成為了「死路」。

兩名壯漢，一前一後，裝束體格都幾乎一樣。看那體型很難想象他們是如何悄無聲息地現身的。

他們如同雕像般定著，一言不發。

魏行雲收起手機，與齊鳴飛背靠背站著。

「兩位，這路雖然窄，但也是公共道路。能否麻煩讓一下路呢？」齊鳴飛說著，偷偷把一個手電筒塞到魏行雲手中。

魏行雲握住手電筒，大腦一時跟不上現狀。

而在這一瞬間，齊鳴飛和兩名壯漢同時動了起來——

壯漢發動的是直接、快速的衝刺，其情形與力度再符合「夾擊」一詞不過。

齊鳴飛從腰后抽出甩棍，抖動手腕出棍，迎向其中一名壯漢。

魏行雲面對另一名壯漢的衝刺，那種體型配上那種速度，霎時讓他有面對戰車的錯覺。

他反手舉起齊鳴飛給他的手電筒，雙擊尾部按鈕。爆閃燈的光芒猛地刺入壯漢雙眼。

壯漢勢頭一緩，即便如此，也仍控制著左右運動的餘地，沒留給魏行雲任何突破逃跑的空隙。

魏行雲回望一眼齊鳴飛。齊鳴飛正和另一名壯漢纏鬥，顯然騰不出手。再看向壯漢時，壯漢已經恢復了視覺，逼至魏行雲身前。

魏行雲再次使用爆閃燈，同時彎腰躲過壯漢因為爆閃而失去準頭的一記揮拳。

——退無可退，該抓住這個機會進攻嗎？

來不及猶豫，緊張感已經驅使身體本能地動了起來。

……

齊鳴飛這邊的情況同樣不容樂觀。

甩棍的兩次刺擊都被壯漢巧妙地撥開。劈砍的動作也被壯漢輕鬆架住，金屬制的甩棍打在壯漢身上好像沒有效果一樣。壯漢甚至能在被甩棍抽打后的第一時間做出反制動作。

齊鳴飛被逼得連退幾步。除了那記被擋下的劈砍，之後三次劈砍都在命中前就被壯漢切中手部。

——本來是打算我自己放倒這邊這人，不會打架的魏行雲就用手電筒稍微對付一下另一邊，然後我倆一起逃跑。

——太不對勁了，哪怕專業人士也不該有這樣的身手，何況還有這樣的身體素質……

齊鳴飛一個假動作，隨即甩棍抽向壯漢側腹。

壯漢用肘部壓下攻擊，但甩棍終於還是成功擊中了他的側邊肋骨，他也第一次露出了明顯的疼痛反應。

齊鳴飛揚起甩棍，狠劈向壯漢的面部。

壯漢卻忽然讓過齊鳴飛的攻擊，右手正扣住齊鳴飛持棍的手腕，左手接著一個肘擊痛擊齊鳴飛脅下。

齊鳴飛疼痛非常，右臂卻被抓著掙脫不開。壯漢左手壓上齊鳴飛的右肩，意圖制服他。齊鳴飛一咬牙，以右腕為支點，腳在地面跑動兩步，一下躍起，整個身體在空中橫過來，雙腳再一蹬小巷的牆壁，流利地自上空翻到壯漢身後。

他左手抓住甩棍的末端，往後一拉，反過來勒住壯漢的脖子。

壯漢鬆手，身體向後一頂，再向下一滑一轉，掙脫了齊鳴飛的控制。後退兩步，與齊鳴飛對峙。

齊鳴飛喘著氣，擺出架勢。

就在這時，手電筒的強光向他們兩人閃了閃。

音調極低的男聲說道：「小個子，你的同夥已經被我制住了，把武器扔下乖乖投降吧。」

另一名壯漢正把魏行雲按在地上，一隻手拿著魏行雲的手電筒。

魏行雲痛得齜牙咧嘴，奈何完全無法動彈。

齊鳴飛愣了愣，隨後嘆了口氣，垂下雙臂。

「放下武器。」壯漢再次提醒。

齊鳴飛用力捏捏甩棍的握把，閉上了眼睛——

身形旋即從原地消失。

齊鳴飛騰起，甩出雙腿，絞住控制魏行雲的壯漢的脖子，快速地一擰，把那名壯漢放倒。

壯漢掙扎了兩下，不再動彈。

「呼。」齊鳴飛從地上爬起來，擦下嘴巴。

另一名壯漢驚愕地看著這一幕。齊鳴飛的憑空消失和憑空出現都不正常，身手再怎麼快也快不到那種程度。

齊鳴飛活動下手腕，身形再次自壯漢視野中消失。

甩棍破風的呼嘯聲——

壯漢本能地一擋，用手臂格住了右後方來的甩棍劈打。

齊鳴飛再次消失。

壯漢後退半步，餘光捕捉到另一個方向的齊鳴飛。

「嗚啊！」

壯漢大吼，左手刺出。齊鳴飛閃過，腳步前踏，右手一記上勾拳，甩棍的尾部猛擊壯漢下巴。隨後是對準面部的一棍。壯漢撲通摔在地上。先前堅韌得如同銅牆鐵壁的壯漢此時竟徹底喪失了意識。

「沒事吧，魏行雲。」齊鳴飛收起甩棍，問道。

「還……還行。」魏行雲勉強站起來。那壯漢下手相當狠，只是關節技都讓他感覺身體要散架了。

「事情不大對勁。我來聯繫『組織』。」齊鳴飛神情嚴肅，「然後我們再去皇甫長空那裡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