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及時雨
眼淚模糊了雙眼,卻沒有人告訴她,此局如何來解。
楚悠覺得自己極其沒有出息,明明已經下定決心對他死心,對他所有的事情不聞不問的,可再見面,還是控制不住為他心痛。
是不是,將心徹底剖出來,才會感覺不到痛?可是,除非她死了啊,只要活著,心就會跳動,就會痛,就會流淚......
幾乎是她跑出去的那一瞬,韓風烈就拽著懷裡的女人像丟沙包似的扔了出去,女人的臉上還掛著情慾的色彩,此時卻已狼狽的跌坐在地上,一臉茫然。
閻王一樣的男人渾身煞氣的看著她,居高臨下,一腳踩到她的手掌上,一字一句,陰冷異常:「你竟敢動她,活的不耐煩了?」
貴賓間里,沒有人敢吭聲,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女人的手掌被韓風烈生生踩斷,聽女人鬼哭狼嚎般的慘叫迴旋在耳邊,然後被像丟垃圾死的扔出去,暈過去前,只喃喃說著一句話:「他是惡魔,他是惡魔......」
是的,凡是認識韓風烈的女人,都知道他是惡魔。
因為忙,韓風烈已經兩天沒有來迷夜了,他是這裡的老顧客,揮金如土,一天不見,經理們就會想念他想念的緊,尤其是那些小姐們,一個個更是巴望著在他來的時候進貴賓間伺候,撇過他捨得花錢不說,單就是看他那張驚為天人的俊臉,也是賞心悅目的緊。
今天,韓風烈心情不好,一進貴賓間,那令人窒息的低氣壓已經讓所有人都嗅出了味道。
他將腿抬起來,擱在茶几上,帝王般環視四周:「叫楚悠上來。」
最近幾次,他似乎習慣了點楚悠。
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姐戰戰兢兢的回話:「韓......韓少.......楚悠已經辭職了.......」
「什麼?」韓風烈「騰」的站起來,俊臉瞬間晴轉多雲。
不多時,玫瑰被叫進來,看著沙發上那尊貴如神祇的客人,就算見慣了大風浪,也難免會心驚膽戰。
「她去哪兒了?」
......
楚悠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噤,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果然,醫生已經定好於明天給楚臣做手術,僅僅過了兩天,便又發生了變故。
「楚小姐啊,您弟弟的手術,明天恐怕不能做了......」主治醫生為難的看著她,心裡一陣陣嘆息。
「為什麼?」楚悠被這個消息震得半晌回不過神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因為......我們在他的血液中發現了一種新病毒,想要清除這種病毒,恐怕得從國外聘請這方面的專家才行,這費用......」主治醫生覺得,對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撒謊,真的是會受到良心譴責的,可是上面發話了,也只能怪她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那就聘——」楚悠咬了咬牙,雖然她現在一貧如洗,可打心眼兒里,還是覺得只要人活著,什麼都可以掙來。
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楚臣去死。
這輩子,她感受過為數不多的溫暖,楚臣雖然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卻在她最孤獨的時候,給了她家人的溫暖,為了那份溫暖,她傻傻的在家破人亡之後,負擔起了他的醫藥費。
醫生有些不敢看楚悠的眼睛,雙手搓了搓,為難的說:「可是這費用,不是個小數目。」
「說來說去,還是錢。」楚悠表情有些僵硬,深吸一口氣問:「要多少?」
「如果是請國外的專家來會診的話,整個費用,沒有二百萬恐怕不行。」
二百萬。
楚悠咬了咬唇,上一筆治療費用還是她的賣身錢,賣給一個連面都沒有見過的男人,是老是小,是美是丑都不知道。
現如今,她要去哪兒再弄一筆錢?畢竟,失去了處子之身,在那個賣場,也屬於不值錢的了。
「楚小姐你看——」醫生又問。
「請,我去籌錢,但是,這段時間,請你們務必保證他平安無事。」楚悠一轉身,對上了楚夢譏笑的笑顏。
「姐姐,都怪我這破敗的身子,若不然,我也去掙錢,只要能救了楚臣,讓我做什麼都甘願……」楚夢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楚悠身後,假惺惺的抹著眼淚,博得一種醫生護士的同情。
楚悠冷笑一聲,粗魯的推開她:「別擋著我,看著你就噁心。」
「啊——」楚悠剛走了兩步,身後的楚夢就慘叫一聲,一道黑影迅速過來,將摔倒在地的楚夢抱起來。
是已經有幾天沒見的韓風烈。
「楚悠,我告訴過你多少次?楚夢身子弱,你為什麼總是欺負她?」韓風烈怒容滿面的質問楚悠。
「呵,這麼個玻璃做的人,做什麼總來我面前晃悠,不知道我嫌棄她嗎?還有你,秀恩愛滾到一邊秀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楚悠一轉身,用力猛了些,頭部一陣暈眩,單薄的身體也晃了晃,因為及時的伸出手,才勉強沒有摔倒。
韓風烈抱著弱弱的靠在他懷中的楚夢,冷眸掃過楚悠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心中驀地一陣不舒服。
本來想訓斥她幾句話,在看到她難看的臉色后,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本以為這麼設計一下,會讓韓風烈好好虐虐楚悠,哪知,他竟然沒有再吭聲,楚夢心裡不甘極了,伸出手,揉著鬢角開始哼哼:「烈哥,我頭疼——」
韓風烈低頭看了眼楚夢,巴掌大的小臉上掛著淚珠,看樣子是真的不舒服。
他大步從楚悠身邊經過,那急匆匆的背影,看的楚悠眼眶又是一陣酸澀。
她驟然轉身,選擇了和他相反的方向,找虐這種事,一次就夠了,多了她就缺心眼兒了。
楚悠煩躁的從醫院裡出來,去附近的超市買了一包最便宜的煙,從不吸煙的她,抽出一根點著,放入口中狠狠吸了一口。
劣質香煙中尼古丁的味道充斥口鼻,肺部像是被拚命擠壓過一樣,呼吸不暢,嗆得她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佝僂著背背對著街道,手扶著路邊的大樹,一籌莫展。
正在愁腸百結的時候,玫瑰的電話又來了,在這樣困窘的時刻,這個電話就如甘霖般來到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