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禍水

「王妃，你可算回來了。」粉兒激動道。

帶著福兒從外邊回來的王歡歡，一臉懵的看著粉兒。

就連院子里的其他丫鬟婆子，對待她的態度中，也更多了一份小心翼翼。

這一路進府，大多都是這種恭敬的面孔。

唯獨親近些的粉兒，臉上掛滿了笑容，叫著，就來到了她身邊。

「發生什麼事了？」王歡歡狐疑道。

「王爺為了王妃，把外室跟暢哥兒都訓斥了一頓。」粉兒說道。

還以為是很重要的大事件。

原來就這麼一樁事。

王歡歡微微頷首，「李睦想要訓斥那個何慶豐，也是他個人的事情，跟我不相干吧。」

粉兒四下里打量了一眼，沒有外人。

「王爺直接提了，就是因為那個外室惹的禍，才讓王爺跟王妃鬧不和的。」粉兒氣鼓鼓地說到。

王歡歡瞧她氣惱的模樣，還挺天真，挺可愛的。

「福兒，拿一兩銀子賞給粉兒。」王歡歡笑道。

福兒立刻從荷包里掏出一兩銀子，遞給了粉兒。直把粉兒樂得眉眼彎彎的，沒料到這時候還能得一筆意外之財。

「王妃，你可太好了~」粉兒感激不已。

「後來怎麼樣了？」王歡歡一邊往屋裡走，一邊隨口問道。

「他們就在謝王妃院里說這件事的。王爺說，要讓謝王妃來撫養暢哥兒。謝王妃不同意。」粉兒道，「後來她們就回去自己的屋裡，就沒有再敢出去惹事了。」

消失了這麼多年，何慶豐在王府的名聲已經徹底敗壞了。

再想要修復，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何慶豐最後的一張牌，也只剩下了暢哥兒。

「要是暢哥兒真被謝王妃撫養了，以後王府就沒有那麼多惹人討厭的事情了。」福兒說道。

王歡歡看了一眼福兒，見她臉上是一臉天真的笑容表情，忍不住潑冷水道：「若是謝王妃將來也有了自己的子嗣，那暢哥兒的地位，又該如何自處呢？」

福兒愣了下，倒是一時間忘記了，謝王妃還能生育王爺的子嗣。

「何氏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有何氏這樣一位生母，暢哥兒也不容易爬起來了。」王歡歡道。

到底當初何慶豐拋下一切，離開王府，投向了太子的懷抱，是為了什麼？

若是權勢的話，王府也一樣會有。

難道是愛情嗎？

王歡歡倒有些可憐何慶豐了。

福兒端來一盆熱水，伺候著給王歡歡泡腳。

「王妃，您會不會冷落王爺太長時間了？」福兒不忍心地多嘴一句道。

王歡歡正在閉目養神。

聽了，笑了笑，沒有回答福兒的問題。

「王妃，你難道還要繼續冷著王爺嗎？奴婢瞧著王爺時間久了，可未必只對王妃一個人上心了。」福兒牙關一咬，又追問了一遍道。

王歡歡正色看著福兒。

「林幺子將來要是富貴了，身邊女人多了起來，頻繁的往宅里娶回女人，你要怎麼做？」王歡歡問道。

福兒臉刷的蒼白了起來。

「王妃，林幺子他……」福兒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有這種可能性。

「我只是假設。」王歡歡瞧見福兒一臉脆弱的表情，不得不提醒一句道。

福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拍了拍胸脯，緩過了呼吸，回過神以後就連連搖頭，「這種滋味實在太難受了，奴婢不知道怎麼做。」

王歡歡道：「那就是了。王爺生來就是人中龍鳳，身邊更不愁美貌的女子。我若是圍繞著他，將來他身邊都是靚麗的美人，我豈不是要氣瘋了？」

福兒點點頭，「可是王妃您跟奴婢不同，要是一直不搭理王爺，將來更討不到好處。」

王歡歡笑了笑，沒有再解釋。

福兒也不再追問，替王歡歡擦乾了雙足，就端著盆子出去倒洗腳水。

王歡歡躺在床上，望著梁子，懷念從前在猛虎寨的日子。

尋思著，又將那柄匕首取了出來，在手上把玩了起來。

福兒被人叫走了。

看到院子邊上站著的王爺，福兒嚇了一跳，立刻回頭看一眼身後，沒有看到其他的丫鬟婆子，福兒才暗鬆了一口氣，壓低聲音道：「王爺，您這麼晚杵在這院子門口，王妃瞧見了，還以為奴婢是王爺收買的人呢。到時候就不重用奴婢了。」

聽到福兒一副擔驚受怕，極力撇清關係的模樣，李睦有一瞬間的不想說話。

當初收留福兒，可沒有見福兒這麼一副樣子。

跟了王歡歡一段時間，膽兒都長肥了，也分不清王府誰是正主了。

李睦此刻卻是氣不起來。

「王妃今日去什麼地方了？」李睦壓低聲音問道。

福兒搖頭，「奴婢沒問。」

李睦挑了挑眉，「回來說了些什麼沒有？」

福兒看著李睦，一臉不解。

李睦壓低聲音道：「本王在謝王妃院里訓斥何氏的事情，你們院子里的人，難道都沒有聽聞嗎？」

福兒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著李睦。

敢情王爺這是挖坑跳進去賣慘，就是為了給王妃看呢？

福兒心裡很失望。

還以為王爺是個痴情的人，原來是個狡猾的騙子。

福兒道：「粉兒提了一嘴，得了一兩賞銀。」

李睦沒有發覺福兒懨懨表情。

「王妃聽了，還有問些什麼嗎？」李睦關心道。

福兒搖頭。

「以後在王妃面前，替本王多美言幾句，這些好處都是會有的。」說話間，李睦塞了一錠銀子給福兒。

福兒不敢拒絕，一下子就收下了。

李睦看了一眼天色，「你趕緊進去服侍王妃歇息吧。本王也回去謝王妃那邊屋裡了。」

說完，李睦轉身就走。

福兒捂著那錠銀子，覺得捂著心裡不踏實。又回頭看一眼四周，總覺得是有人在偷聽她跟王爺的交談，回頭就去偷偷報給王妃，到時候她在王妃眼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了，就會被迅速取而代之了。

福兒越想越害怕。

原地逗留了幾秒，福兒迅速朝著正屋跑去。

反倒是她這麼火急火燎的衝刺，把粉兒給嚇了一跳。

粉兒把福兒攔下來：「你幹嘛呢？這樣子魯莽，一會兒衝撞了王妃的肚子，可怎麼了得？」

福兒盯著粉兒。

粉兒被盯得一臉莫名其妙，抬手摸了摸臉頰，「我臉上沾東西了嗎？」

福兒繞過了粉兒，迅速地朝著屋裡跑去。粉兒一臉狐疑地望著福兒跑遠的地方，覺得福兒今夜變得有些古怪。後來聽別的丫鬟提了一嘴，才知道福兒被王爺叫了出去，回來就變得古怪了。

「王妃。」福兒道。

王歡歡看著踏著沉重腳步，進到屋裡的福兒，一臉不解，「怎麼了？大晚上綳著一張哭喪臉？」

福兒掏出那錠銀子。

王歡歡不解地望著那錠銀子，大晚上的，給她看一錠銀子做什麼？

「王妃，這錠銀子是王爺給奴婢的。」福兒心慌地解釋道。

「嗯，為什麼給你銀子呢？」福兒的表情讓王歡歡覺得好笑，王歡歡問道。

「王爺讓奴婢幫著在王妃面前美言幾句。」福兒誠實地回答道。

「哦。」王歡歡點點頭。

這得多大點事情，至於把這丫頭都嚇得一臉蒼白嗎？

「王妃，那奴婢還敢收下這錠銀子嗎？」福兒問道。

「收啊，幹嘛不收呢？」王歡歡笑道。

「可奴婢怎麼敢替王爺美言幾句呢？」福兒犯苦惱，「王妃心裡對王爺自有計較，奴婢多嘴了，豈不是不忠？」

「你想太多了。」

王歡歡對福兒這副憨樣，只覺得好笑，心裡微暖，「他讓你收下，你就收下吧。你替我洗腳那會功夫，不就已經替他美言過了嗎？這銀子，你應該收下的。」

福兒這下徹底放鬆下來。

眼看著手裡的這錠銀子過了明路，福兒是越看手裡這錠銀子，越覺得心生歡喜。

臉上的笑容都無法掩飾了。

「王妃，王爺剛剛又問了您幾句生活上的細節，是真的很關心王妃呢。」福兒道。

「嗯。」

「王妃，休息吧，奴婢不多嘴了。」福兒笑道，悄然退下去。

屋門被掩上了。

屋外自有丫鬟守著，聽候差遣。

王歡歡很快便入睡了。

大概是因為福兒說了那麼一通好話，夜裡王歡歡竟然也夢見了李睦，他登上了皇位，身邊美人如雲，而她成為了其中年老色衰的一名，眼看著他今日寵這位，明日寵那位。

醒來以後，晨曦微亮。

王歡歡喚了屋外伺候的丫鬟進來服侍盥洗。透過梳妝鏡，王歡歡看到了福兒臉上的笑意，看樣子還在為了那一錠銀子樂呵不止，王歡歡看得有些艷羨。

「那個外室過來跟王妃請安了。」從外頭進來的粉兒，一臉古怪地走到了王歡歡身邊，說道。

昨日來了，今日還來，粉兒覺得不喜，面色微暗道：「王妃，那位暢哥兒也在。」

「起的真早。」王歡歡感慨道。

丫鬟們已經幫她梳洗打扮好了。

「要不要傳進來？」粉兒猶豫了一下，還是幫著問了一句。

福兒看了一眼粉兒。

覺得這個粉兒是不是也收了那個外室的好處，才顯得這麼熱情。

「自然要見的。」王歡歡道。

身為王府的正妃，王歡歡這點度量還是拿得出來的，更何況對方是過來以禮相待，跟她請安。

也不是結仇。

「讓她帶暢哥兒在堂屋等著。」王歡歡吩咐道。

粉兒立刻出去辦了。

過了一會兒，王歡歡才出現在了堂屋。

「奴家給王妃請安。」何慶豐恭敬道。

「孩兒跟母親請安。」暢哥兒也恭敬道。

「起吧。」王歡歡走到了主座。

「昨日的事情，王妃聽說了嗎？」何慶豐主動提及道。

這讓王歡歡有些訝異。

「何事？」王歡歡問道。

「王爺還是很在乎王妃的。都是奴家不好，消失了那麼久，還活著回來了，給王爺跟王妃之間添堵了。」何慶豐委屈地說道。

王歡歡道：「無妨，就算今日沒有何慶豐，它日也總是會有其他人的。」

何慶豐臉色難看了起來。

她已經示弱了，原以為王歡歡或拉攏，或死命踩低她，這般也好讓暢哥兒在王爺面前告狀，只是沒想到王妃居然是一臉無關輕重的模樣，讓何慶豐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有一種不受尊重的憤怒感，在何慶豐心中蔓延。

暢哥兒道：「母親，以後孩兒能時常來母親院子里玩耍嗎？」

王歡歡看了一眼暢哥兒，覺得暢哥兒今日比任何時候都要乖巧溫順，也不知道這個何慶豐在背後又教了什麼花招給暢哥兒。

只不過是個孩子的請求，王歡歡也沒有厭惡之感，便點點頭，「你願意來玩耍，也是可以的。只不過我這院子，沒什麼可玩耍的。」

「謝謝母親。」暢哥兒感激道。

何慶豐帶著暢哥兒在這裡待了一會兒，其他的姨娘也紛紛過來請安了。

在眾人之中，何慶豐這個外室，地位就顯得最卑微了。

只不過眾人看在她還有個暢哥兒傍身，都給她留著顏面，對她多多少少還是會露出笑容。

屋裡說談熱鬧了一會兒，何慶豐帶著暢哥兒先離開了。

其它姨娘也陸續離開了。

昨日發生的事情，使得她們對王歡歡的態度，更加恭敬了。

王歡歡等她們離開了，才回屋裡去，重複著每日的抄經，處理府上大小事務，只是今日沒有出府，而是去了一趟謝瑞音院子。只是不趕巧，李睦臨時被皇上喊入宮裡。

謝瑞音在佛堂里誦經。

樓婆子在招待著王歡歡，順道跟王歡歡講起昨日王爺在屋裡對何慶豐發怒的那樁事情。

王歡歡笑笑，沒有答覆樓婆子。

謝瑞音走了出來，揶揄道：「今日捨得來我這兒了？昨日那事情，你可聽說了？」

樓婆子道：「我剛跟王妃說過了。」

謝瑞音看了一眼王歡歡，見她面上的表情始終恬淡。

「你不歡喜嗎？」謝瑞音奇道。

「這禍水本就是王爺引來的，他不處理此事，還有誰能處理此事？」王歡歡道，「我還要為他應該處理的事情，而感到開心嗎？」

謝瑞音抿了一口茶。

王歡歡道：「茶少喝些，王爺在你屋裡多日，你也得好生照顧身體。」

謝瑞音嗆了一口茶水。

樓婆子在一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