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拋頭露面,你很光榮嗎?
淇奧艱難地搖頭:「不是,不是的,不是因為公主,公主萬......萬不要這樣想......公主能來,小人已經很開心了。」淇奧眼神有些迷離地凝視著拓跋祜,柔聲道:「公主,你今天,真的,真的好美,真的,就是戲台上,戲台上公主的樣子,我,我從,從未見過,還以為我在做夢。」
「你還沒見過我穿朝服的樣子吧。你放心,等你好起來,我再穿給你看。」拓跋祜泣不成聲道。
「朝......朝服?」淇奧有些驚恐,掙扎著要起身。
「你幹嘛?」拓跋祜忙拉住淇奧。
「小人一身血污,不能弄髒了......」
「這有什麼的,洗一洗就好了。再說了,要不是為了救你,我這一身朝服也只能在柜子落灰。」
「公主,」淇奧一聽心裡升起一股暖流,「公主這是,為了......為了小人去求了陛下嗎?為了小人.......」淇奧眼圈微紅。
拓跋祜點點頭,道:「關申楠就是跟我不對付,這才拿你撒氣的,我怎會讓你受這委屈。」
淇奧帶著幾分哭腔道:「你就這般信我?」
「我自然信你。」拓跋祜堅定道。
「為什麼?」
「不知道,」拓跋祜眉間一軟,微微一笑,道:「也許是第一眼吧。我第一眼見你,便覺得你是可信任的人。」拓跋祜回想起第一次看到淇奧,那驚鴻一瞥,實在是驚為天人,羞赧一笑道:「可能是公子太過驚艷,而我太過痴傻。」
淇奧眼前有些模糊,神志也漸漸有些不清,看著拓跋祜臉上少有的少女模樣,喃喃道:「你可不是痴傻......」
「嗯?淇奧你說什麼?」拓跋祜見淇奧的薄唇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什麼,但還沒聽清,便覺得淇奧的腦袋一重,似乎又昏了過去。
「淇奧!淇奧!」拓跋祜不敢使勁搖晃淇奧,只能一聲一聲地喊著。
「祜兒!」暗影帶著幾人趕到地牢之中,便看見拓跋祜坐在一灘軟泥之上,明艷的華服滿是泥污,再看周遭,半截的麻繩,扔在一旁紅得發黑的長鞭,發著臭味的鐵鏈在陰暗的角落弔死鬼般地垂著。
暗影走進牢門,道:「來人!把淇奧抬走!」
立刻便來了幾個侍衛上前架起淇奧,拓跋祜也扶著暗影站起身,道:「你們小心點兒,那手腕可千萬不要碰,放到塌上,不要隨意移動,我瞧著這怕是傷了臟器。」
幾個侍衛應了,不敢馬虎忙往外送去。
拓跋祜站起身隨著暗影往牢門而去,垂眸便看到一缸子黑乎乎的液體。拓跋祜伸手從一旁拿舀子,撈起一舀,隨手潑在地上。一股咸腥味撲面而來,地上立刻顯出一灘血紅。
「祜兒......」暗影能感受到拓跋祜身上的僵硬。
「關申楠.......這筆賬我記下了!」拓跋祜說著狠狠地將舀子扔在地上。
府衙后宅,本是關申楠休息的地方,如今卻被淇奧這前幾日還是階下囚的樂人鳩佔鵲巢,若是關申楠見了怕是要感慨一番白雲蒼狗、世事無常了。
拓跋祜進了房間,幾個侍衛在旁站著正是不知進退。拓跋祜看了暗影一眼,道:「暗影,你還是先把這府衙中所有的人的官職弄個明白,以後差人也方便。劉幄詩,你是府衙中人,熟悉情況,你便隨暗影去吧。對了,你們兩人,」拓跋祜指著兩個御前侍衛,道:「你,去一趟太醫院,把任義請來,就說淇奧受了重傷,看上去像是傷了臟器,讓他過來看一看。你,隨劉大人去拿藥箱過來,我先處理一下。」
幾句話便將幾人打發走,劉幄詩與暗影出來,道:「公主還真是良善,和外界傳聞的完全不同。竟然給淇奧一個樂人診治。」
「那不過是她覺得淇奧是她的人,但若不是她的友人而是她的敵人,那就不是給他診治了。看著吧,你們的關大人,怕是晚節不保嘍。」暗影道。
「關大人不是壞人,他也不容易,那畢竟是安家公子,他師從安大人,怎麼也不能坐視不管啊。」劉幄詩勸道。
暗影轉頭看他,劉幄詩看著眼前玄鐵的面具隱約倒映著自己的面龐,自己卻看不清對方的神情,沒來由地心生寒意,顫聲道:「小人,小人是失言了嗎?」
「劉大人,既然想要搭上公主這艘船,就趁早和關大人劃清界限吧。公主可是最討厭這樣不清不楚的人了。」暗影冷冷道。
「我不是......」
「不是?你騙誰呢?公主自小在宮中長大,你的小心思她會看不出來?跳下一艘要沉的船不打緊,因為公主知道,她可是一艘不會沉的船,但你要是不從那艘船上把腳收回來,那可是會被兩艘船劈開的。」暗影幽幽道。
劉幄詩眼睛一亮,躬身作揖道:「暗影大人教訓的是,小人受教了,小人感激不盡。」
暗影擺手道:「不必了,不過是公主似乎對你青睞,我便提點你兩句罷了。藥箱呢?還是趕緊把藥箱給公主送去吧,若是淇奧死了,這京城又不知要鬧成什麼樣子呢。」
「是,是。」劉幄詩趕忙帶著侍衛去拿了藥箱。
侍衛一進房間,便看見拓跋祜也不知從哪兒拿到的一把剪刀,正一點一點地把與皮肉黏連的衣料剪開。御前侍衛雖是武將,也從未見過這過這般慘烈的樣子,不禁覺得有些作嘔。拓跋祜聽到後面的動靜,轉頭便看見那御前侍衛滿臉菜色的模樣,道:「行了,藥箱放這兒,你出去守著吧,我有事叫你。」
那侍衛放下藥箱,忙不迭地跑了出去。不久便從房裡傳出淡淡的藥味混著一股血腥味道。那侍衛便是在屋外都覺得陣陣想吐,正慘白著臉,想要往遠處去去,便看見任義帶著幾個醫官走進院門。
那侍衛像是見到救星一般,忙迎了上去,「任大人,您可來了。那個,暗影大人還有事,我就不在這兒守著了,您,您的人在這兒陪著吧。」說完也不等任義說話,忙跑了出去。
任義無奈地搖了搖頭,帶著人進了房間。拓跋祜也不轉頭,便道:「師兄,你可來了,我這外傷處理得差不多了,你過來看看。」
任義在旁放下藥箱,走上前去。拓跋祜皺眉道:「主要有兩點,一是這手腕上的手銬,裡面都是鐵針,已經深入骨肉,我怕,我怕會傷了手筋,他是琴師,若是,若是手廢了可怎麼辦啊。二是,二是這外傷我看著也不至於昏迷不醒啊,總覺得是臟器受了傷,看脈象倒是瞧不出什麼。」拓跋祜說著便帶出了點兒哭腔。
任義嘆了口氣,收回在淇奧身上的眼神轉頭,拍了拍拓跋祜的肩膀道:「你也別太擔心了,有你我在呢,總不會喪命的。就是這手......」任義搖了搖頭,道:「我怕......是留不住了......公主還是......還是有點兒準備為好。」
拓跋祜雖然早有準備,但聽了任義這下了死刑的判斷,仍是心裡一痛,腦中不禁想起淇奧青衣長衫,手撫瑤琴,光彩照人的模樣,眼睛微眨,便落下滴來,道:「當真,當真是無法可想嗎?師兄,連你,連你都沒有辦法?」
任義搖了搖頭,道:「我只能說我儘力,若是針不算長可能還有救,但是看這口子,怕是,怕是難啊。」
任義皺著眉頭在床側坐下,緩緩道:「還是把人先救活吧。」任義伸手在看著便鼓得甚是不正常的小腹上微微一按。
淇奧眉間輕蹙,嘴角便流出一行血來。
拓跋祜吸了口涼氣,道:「這.....該不會要剖腹吧。」
任義沒有回答拓跋祜,只道:「去,準備麻沸散、白酒、炭火。」
拓跋祜從淇奧的藥箱之中拿了紙筆,匆匆幾筆便寫下藥方,遞給要去準備的醫官,道:「這葯也煎上,等到這邊結束了便拿上來。」
「是!」眾醫官皆是兩眼發光,有朝一日竟然能看到任義和天祜公主這一對師兄妹聯手救人,他們定然能學到不少。
太陽西斜,月上樹梢,等到拓跋祜艱難地把藥水給淇奧餵了進去,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任義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道:「這命是保下來了,這手......」
「你回去吧,不用擔心了,這點兒小傷,我能處理。」
「你不回宮了?」任義皺眉問道。
「嗯,今晚上最是兇險,我看著他。若是半夜發燒了,又沒個會醫術的在旁邊,好容易搶回來的性命,又要丟了。」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拓跋祜打斷任義道,「你沒有接到公文嗎?本公主今日暫攝京城府尹一職,這京城府衙本就是我的府衙,我在這兒過夜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回去和蘭姑說一聲,便說我不回去了。」
「可是楊公子那裡。」任義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你這樣擺明了淇奧不清不楚的,你把楊永清放在那兒啊?」
「他又如何了?他都沒說什麼,你替他叫什麼屈啊?!」
「他自然不會說什麼,你貴為公主,你無論做什麼,他還不得迎你入府?」任義翻了個白眼道。
「你知道還說什麼?」
「那能一樣嗎?」任義急道,「你莫不是真要和德惠長公主一樣?苦一輩子?」
「我跟她怎會一樣?」拓跋祜轉頭看任義,道:「姑父雖然性子怯懦了一些,待姑姑其實是甚好的。可是姑姑呢?偏偏不知足。心有野心,卻又想守著什麼德惠的名聲,不敢半分逾越,便逼著姑父,姑父做不來,她便嫌自己命苦,這不是自討苦吃是什麼?」
「你還不如她呢!」任義氣道,「楊永清,那就是個木頭腦袋,遠不如駙馬。」
「正是他是個木頭腦袋,我才覺得求了這個聯姻。不然若是與他人聯姻,像是安高儒這樣的。把我拘得倒是緊,他自己尋快活去,我豈不是要被氣死?」
「那!」拓跋祜沒被氣死,任義倒是被氣死了,「你這像是個公主說的話嗎?你聽聽,怎麼?你這是已經想好以後便這麼荒唐胡鬧了?!你可是公主!你這傳出去是什麼聲名啊?!」
「聲名?」拓跋祜輕笑,道:「姑姑何以一輩子畫地為牢,不就是為了個聲名嗎?怎麼,剛剛還說不希望成為姑姑那樣,現在就逼著我成為他那樣子了?」
「我看祜兒說得不錯。」暗影的聲音冷冷傳來,道:「公主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什麼時候還要瞧別人的眼色了?」
「你!暗影!公主成了今日的樣子,便是你自小寵溺的!」任義喝道。
「我怎麼了?成了德惠長公主那樣子就順了你的意了?」暗影磨牙道。
「德惠長公主又怎麼了?就像公主所說,不過是德惠長公主不知足,不然溫良賢淑、又有溫柔體貼的夫君相伴,有什麼不好?!」
「不好!一點兒也不好!溫良賢淑?你又不在長公主身邊,你又如何知道了?真當她如外界傳言的那樣?若真是那樣,又怎麼會嫌棄駙馬?還不是心有猛虎?」
「你這就是教壞公主!公主的名聲都是被你給弄壞的!」
「夠了!」拓跋祜眉頭緊鎖吼道,款款站起身,斜睨著兩人,冷笑一聲,道:「什麼時候本公主的人生還用得著你們置喙了?皇兄都休想插手我的事情,你們兩個若是願意跟我喝酒吃肉那便一道玩耍,若是你們瞧我不爽,趁早找你的溫良賢淑的姑娘去!」
「公主!」任義蹙眉道,「公主自從見到這淇奧之後,變得越發不像你了。之前,之前就算是胡鬧,也總是顧全大局的。如今,如今竟然為了這麼個樂人,竟然拉京城府尹下馬!你真的是,越發膽大妄為了!」
「我怎麼膽大妄為了?」拓跋祜盯著任義道,「他自己行為有缺,被我抓住了把柄。」
「你是公主!哪兒有拋頭露面的道理!你看看,如今你還暫攝什麼京城府尹,你很光榮嗎?」
「不錯!我光榮得很!少拿你那些自傷自哀的條條框框約束我!」拓跋祜杏眼圓瞪,雙肩不住地上下起伏著。喜歡毒寵公主闖世實錄請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毒寵公主闖世實錄更新速度最快。